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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得办法,孙忠礼只能低头凑了过去。
可没想到,随着萧庆与的话音,他的神色越来越惊诧,额门上的汗亦是越来越多。
此时,不过是午时一刻。
到了晚上天刚入夜,也就是酉时三刻。
守门的将士果然来报,说林长荣亲自喊话,想要同孙忠礼当面聊聊。
“都督,那林长荣还特意强调,可以只身前来,不带任何人和兵器。”
士兵的话让孙忠礼心中一阵发凉。
但他面上非常镇定,不过随意地说道:“那就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身儒士装扮的林长荣,自府门口翩翩走来。
他甚至还将头束成道家的髻,上头戴着冠帽,颇有些不伦不类的寒碜样。
一进门,孙忠礼还没被他这副亵渎儒生的模样缓过神,林长荣便大大咧咧地向其拱手作揖道:“孙都督,老夫多年来便一直听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孙礼忠按耐住自己极为恼怒的心情,随便地一拱手,转身便往房间里走。
林长荣不以为意,抬脚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林长荣坐到椅子上,将长袍一抖,翘起二郎腿,缓缓道:“孙大人年齿不过二十三,便能成为一州手握重权的人物,虽林某痴长你这么多岁,心里仍然要赞汝一句佳子。”
孙忠礼皮笑肉不笑地坐到他的对面,冷声道:“鄙人不敢担国丈一句称赞。”
“老夫听闻,孙大人虽年纪渐长,但一直未有娶妻婚配,不知是何原因呐。”
没想到刚一开场,林长荣便说起了题外话,打得孙忠礼是措手不及。
“之前家里为鄙人定过亲,但女方未及笄便病逝,此后就一直未议亲。”
孙忠礼非常冷静地回答道。
林长荣恍然地点点头。
“既如此,那我们就谈谈目前的局势吧。”他又把话题一转,说到正题来:“孙大人是个年轻有为的少年俊才,应该看得出来,这皇帝已经做不了多久吧。”
孙忠礼没有回话,只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长荣再接再厉:“所以,这改朝换代的事,也就是顺应天命,自然而为。”
“林大人年纪已高,没想到还是如此老当益壮,雄心不改,鄙人佩服,自愧弗如。”
孙忠礼马上抱拳,讥讽地回击道。
林长荣摇头:“非也。老夫这一生活到现在,人近古稀,妻子儿女兄弟手足无一存活,不过是一废人耳,哪里还能想着那大位?”
他突然神神秘秘地探身,靠得离孙忠礼更近,声音也陡然低了下去:“思来想去,能继承大位的,便只有你了。”
孙忠礼脸色一变,只是煞着脸,盯着林长荣一动不动。
林长荣见此,又把双手往膝头上一抱,把话摊开来说:“老夫之前已和霍都督商议好了,他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他把长女许配给你,祝你登位,而你则在事成后将他的女儿立为皇后,老夫得个善终,如此三方俱赢……”
“嘿嘿,你觉得如何啊。”
林长荣眯眼,抖着花白的胡须和蔼地笑了起来。
可看着这笑,一股莫名的寒意却席卷孙忠礼的全身。
第498章 亡国倒计(五)()
孙忠礼当晚并没有给林长荣一个明确的答复,只是很勉强地说要再考虑一下。
但是,他还是挽留了林长荣在府中过夜,自己却乘机溜到了花园里的一处暗房内。
暗房里,萧庆与已解了捆绑绳索,坐在一张简陋的桌子前写写画画。
听到外头的脚步声,他立即搁下笔,拿起刚刚写好的信吹了吹,试图让墨迹干得更快。
“明詹,你来得正好。”萧庆与站起身将密信递给孙忠礼:“看样子林老贼还是在利诱你,你赶紧把这密信发给霍成汲。”
林长荣接过信一看,抬头冷肃地看向萧庆与:“这个林老匹夫,满嘴的花言巧语,实际上一句实话都没有!”
“正是如此,你切莫听信他那些鬼话。”萧庆与拍拍他的肩膀:“快,事不宜迟,务必要让霍成汲马上得知你们今晚密谈的内容。”
孙忠礼拿着信,又匆匆地离开了。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这封密信便如插上翅膀一般,悄然出现在霍成汲营帐的枕头下。
霍成汲今天很不高兴。
他板着一张脸从外头“唰啦”一下,把帘帐粗暴地扯开,几步就来到榻前。
而生性敏锐的他,几乎是瞬间就看见了那露出一角的信封。
霍成汲先是大惊失色,马上将腰间的剑抽了出来,提拎着绕着帐篷里走了好几圈。
直到确定真的没有潜藏在帐篷里的杀手后,他才快步冲回榻前,将信三两下撕扯开。
可等他把信上的内容看完后,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了。
他三两下就把信纸揉成一团,往地上狠狠一掷:“林老贼,害我不浅啊!”
霍成汲将那纸团踩了又踩,气得将剑把帐篷里见到的一切事物都砍成稀巴烂后,才颓然地坐到地上。
上头写的不过是今晚林长荣和孙忠礼的详细对话而已,但看在他的眼中,却成了赤裸裸的嘲讽。
“……什么嫁女,什么辅佐,都是什么狗屁玩意!”霍成汲把剑“铮”地一声用力刺进地面,颓然骂道。
他林老贼明明说的是帮助自己上位,把孙忠礼招揽来趁机杀了后,夺了他所有的兵权!
现在想来,这林老贼着实可恶,竟然两方互相欺瞒挑拨,到时候自己和孙忠礼斗起来,得利还不是这林老贼一人!
霍成汲眼睛都眯成两条细缝,放着危险的凶光。
“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时间长的很,咱们走着瞧。”
他起身往身后的榻上重重一倒,半天睡不着,一直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林长荣和孙忠礼的兵吞了,好一举夺权。
第二日,什么承诺都没得到的林长荣,被“毕恭毕敬”地送出了梁州城。
霍成汲面上也没什么表示,和林长荣一样,都等着。
结果当天晚上,便等来了一场出其不意的偷袭。
上半夜守营值班,一切正常。
但到了下半夜丑时交班的时候,所有等待下值的士兵们,却等来的是一柄柄锋锐无情的暗刀。
他们被捂住嘴巴,一刀捅进脖颈最深的地方,然后就成了一具具还冒着热气的尸体。
然后,这些手段凌厉的突袭士兵们慢慢摸到了军营里,偷藏粮草和武器库的地方,也不准备硬杠,丢几把火,把库房全点燃了,就赶紧撤。
库房着火的巨大黑烟,很快就把合营各房的士兵们熏了出来。
霍成汲衣服都没穿好,浑身乱糟糟地就提剑跑了出来,红着眼看着四处乱跑尖叫的士兵们,大吼道:“都安静下来,不许跑!列队,列队!”
而不远处林长荣的主帅大帐里,林长荣却是一身整齐的戎装自帘帐里大步踏出。
他冷冷地看向眼前慌乱的景象,突然将手中的长刀举起,一刀一个,将奔过自己面前的士兵全都砍下头颅!
好些个“骨溜溜”的人头,便这般骇住了其他的士兵们。
“都听好了,再有乱跑乱喊者,杀!”林长荣中气十足,瞪着虎眼冰冷地大喝道。
军队渐渐镇定下来。
大家齐心合力,忙碌了一晚上后,才将大火扑灭。
但粮草没了,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撤兵打道回府吧?
林长荣老眼眯了眯,镇定自若地拍板道:“强攻!马上架云梯,上攻城槌,把梁州强攻下来,我们的将士们就会有物资补给了。”
“那如果攻不下呢?”霍成汲没好气地嘟囔道。
“我们是王师,是奉旨讨伐这些反贼逆子!”林长荣大义凛然,神情却分外阴鸷:“所有的州、县、府,都必须无条件地提供军粮物资,做不到的话,老夫就替陛下手刃了这些不得力的昏官!”
话说得漂亮,可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地赶到梁州城门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片偌大的城墙上,淋满了无数油脂,看起来油光发亮,根本就没法架云梯上去啊!
而城墙的大铜门不知什么时候,一夜之间竟然换成了一个千年玄石制成的大石门,重可百吨,将整个城门堵得严严实实的,别说一架攻城槌了,就是来几十架都不可能撞开来啊!
“哗啦啦……”
城门上突然出现了无数梁州士兵们,他们个个手持着火把,在一声大喝中,把火把往墙面上一擦,整面城墙便瞬间成了高耸入云的霹雳火墙!
“吁吁!”
林军的马匹和士兵们,被这巨大的火焰吓得肝胆俱裂,纷纷惊叫着掉头就跑。
而就在此刻,城楼上的士兵点起了火箭,这火箭如天上落下的流火星雨般,疯狂地射向他们!
一时间,火烧连云,浓烟漫天。
林军的阵形彻底被逼乱,无数士兵在火雨中仓惶逃窜,但却有更多的人被火射中,哀嚎着死去。
霍成汲作为副统帅,眼看着军队就要大败,马上转身骑马逃了!
林长荣则一边骂着:“竖子可诛,欺人太甚”,一边也赶紧掉头往身后跑。
七万大军作鸟散,一路跑到三十里外,才勉强聚集回不到三万的军队。
头发胡须都被烧去一半的林长荣呆了呆,顿时反应过来,那霍成汲竟然是带着他的原来部下跑了!
“……哈哈哈,”他瞪着大眼,抖着乌焦的胡须仰头大笑,表情狰狞:“这么多年了,阴谋阳斗,老夫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他笑着笑着,嘴巴溢出几缕鲜血,“扑通”一声昏迷倒地。
第499章 亡国倒计(六)()
这场由林长荣一手主导的大乱,整整持续了数月。
他一边在梁州周边的地区郡府烧杀抢掠,多次强征兵丁,维持军队的各项运转。
一边打击同样四处流窜打劫的霍成汲军,反倒将梁州弃之不管,只是派兵围着不让他们出城。
由于军队持续不断的暴行,和动荡不安的朝政,整个东璃南方陷入旷日持久的战火摧残中,再加上天灾不断,农物绝收,百姓流离失所,十城九空,饿殍千里。
唯有固守于梁州城内的数万军民,得以在战火中心苟延残喘。
今儿是立秋。
可东璃今年的秋冬来得格外的早,明明头几日还是如三伏天一般的大太阳,今天清晨一起来巡视防务,孙忠礼便发现整面的石墙都结满了凝霜。
一抬头,淡而浩远的天空里,似乎都染上一层若隐若现的鲜红。
那是人的血色,是多少无辜百姓的血色。
此时,几只大雁排成整齐的队列,自南往北飞去,让孙忠礼大吃一惊。
他脸上出现了迷惘和痛苦的神色,紧皱的眉头久久难以松开。
“就连雁子,都不愿留在南方了么。”他轻轻呢喃着,伴着胸腔内的一股莫名刺痛,捂着胸难过地闭上双眼。
“明詹,南方已经没有食物了,它们只能往北走,再不走,说不准就得被人射了当食物。”
就在此时,一个凉凉的声音自孙忠礼的耳畔响起。
他抬头望过去,果然就见身穿玄色鎏玉暗纹厚袍的萧庆与,面目如霜地立在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