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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帝闻言,自凌乱如枯草的白发间抬头,看向上头的百里沉疴,半晌才哑声道:“成王败寇而已,朕是败王,但亦是王!那朕为何还要跪你?”
“成王败寇。”百里沉疴冷眼射向他,满脸遮不住的肃寒和讥讽:“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个连国民都养活不了的窝囊废,还王?”
“不过是一介愚夫蠢才罢了。”
百里沉疴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
第482章 国灭(二)()
珑帝的脸色陡然狰狞起来。
“一派胡言!”他用力地甩起镣铐,铁链刮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也半分比不上他尖锐的咒骂声:“所谓‘君权神授’,朕的皇位是花神所赐,是天的旨意,这荣华富贵也是朕该受的,朕没有错!”
百里沉疴面对强言狡辩的珑帝,脸上不显,只眸中闪过一道怜悯的光。
倒是梁易憋了满肚子的仇火,难得地大怒道:“都已经是丧家之犬了,还敢如此胡言乱语,真是一条改不了吃屎的老狗!”
他说着,就要冲下去胖揍这老畜牲一顿。
百里沉疴伸手拦住了他。
然后,百里沉疴扭头平静地看向珑帝,声音突然提高:“凌风,准备拟旨。”
“是。”
轩辕凌风马上找来了笔墨,一边听,一边摆了个案几俯在上头写。
“顺天应时,受兹明命。今有不德不义之狞人因那陀,残害百姓,罔顾人伦,民怨鼎沸,苍生不怜……”
“朕受天命,废因那陀为庶人,立即压赴刑场斩首示众,慰籍天下。废西昭皇族满员为庶人,流徙三千里于北泱凉州孤地,终生囚幽不可外出,钦此。”
百里沉疴的声音完全落下后,轩辕凌风的最后一笔也将将勾完。
因那陀麻木地听着,两只枯爪一般的手却抖如糠筛。
待这一纸诏书,由轩辕凌风递到百里沉疴面前时,因那陀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开始向百里沉疴冲去!
“朕是天子,朕应该继续享受王位,朕怎么能就这样被杀呢!”
因那陀一张老脸漆黑如鬼,凄厉地大叫着向百里沉疴抓挠去:“竖子当诛!”
“嘭!”
说时迟,那时快,关键时刻梁易一脚就将他飞踹出去,因那陀横飞老远,才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个圈,倒趴着大口喘气。
梁易再也没了顾及。
他伸手将身上的铠甲里衣全都剥了个干净,赤着上身走到因那陀的面前,弯腰坐到他的背上,左右开弓,对着他的脑袋就用尽力气猛捶了去!
“因那陀,你个该死的东西,你欠我的,欠蜜桃的,你做牛做马做永世的牲口你都还不清!”
他压抑着嘶吼道,手中的力度越来越大,直到双手都沾满了鲜血,底下的因陀罗都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了,他还瞪着木滞的红眼,没有停手的意思。
“够了,梁将军。”百里沉疴见此,冷声提醒他道:“虽然他罪大恶极,但毕竟是夫人的生父,即便夫人神智痴傻,可有朝一日让她知道你亲手击毙她的生父,也是不妥的。”
梁易再次扬起的血手,就停在空中,再也没能落下去。
他磨了磨牙,站了起来,又沉着脸一语不发地走回到原处。
一刻钟后。
在皇宫南门上,因那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慢慢升到门顶的最高处。
与此同时,守在门下的士兵们,开始大声宣读百里沉疴的御旨。
渐渐的,许多百姓开始向南门这里聚集而来,沉默地抬头看向他们曾经的君王——也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见过真容的因那陀。
越来越多的人潮,汹涌着、推搡着向门这里跑来。
这些面色肌黄的人们的眼中,慢慢闪出泪花,也慢慢凝聚起无比痛恨的仇怨之火。
“打,打烂这个无耻昏君的头!”
终于有人捡起一块石头,对着城门上的头颅愤怒地咆哮着,用力掷去。
星火燎原。
短短几个瞬间,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拿起街边的石头,纷纷骂咧着砸向人头。
不消片刻,整扇白木镀铜的城门,都被砸凹进无数大小密集的深坑。
而那头颅也在暴雨般稠密的攻击下,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形状,成了一块模样奇特的森森球骨罢了。
暴怒的民怨,直到深夜才暂时停息。
就在最后一个百姓离开皇宫南城门的时候,几队批发跣足、身上背着荆棘生麻的白衣人,仓惶着徒步走到城门口。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通过城门时皆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却根本看不见白日受尽折磨的那颗人头。
只有那被风,吹撞得“哐哐”乱响的悚人之声,如鬼叫一般不断传进他们的耳中。
“走吧,都快走吧……”
一个苍老而沉重的声音,骤然打破了沉浸在恐惧中的人们。
他们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无力而彷徨地继续往前走着,穿过了这道熟悉的皇门,进了宫殿。
启明殿内,百里沉疴换了一身轻薄的白色纱袍,坐在龙椅上还未休息。
他似乎知道有人会来,一边翻着手中的西昭国库账本,一边静静地等着。
果然,甲二自房间里出现了。
“陛下,西昭的白家、阿里家和华家都来人了,跪在殿门外求见陛下。”
甲二沉声道。
百里沉疴揉揉蹙紧的眉心,将那本账目往桌子上一扔,厉声道:“朕没功夫和他们瞎扯。”
“你去告诉他们,若想活命,好好想想自己平素是怎么对待百姓的,如今又该如何对待百姓。”
“朕只给他们三天时间考虑清楚。三天后若是痴迷不悟……”他眸光闪闪,语气寒凉道:“朕就抄了他们的家!”
“是。”
当甲二将百里沉疴的意思,准确无误地传达给几位在西昭世家里,数一数二的头脸人物时,他们的表情都先是怔愣,随即陷入死寂。
“老夫明白,叩谢陛下圣恩!”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年过七十的白家掌门人——白世勋白老爷子。
他郑重地面向寝房的方向,跪地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后,带着一家子老小迅速离去了。
后面几家人虽心里犯着嘀咕,但也万不敢在此时撒野,也不得不对着寝房叩首谢恩后离去。
第二日,白家便将家财清点出来,全都上交国库,直言把这笔钱都用于赈灾上。
百里沉疴大笔一挥,准了白家的恳求,也免了白家的罪。
整个西昭世家这才醒悟过来,纷纷断尾求生,咬牙将家财,包括私占的田地全都上交充公,以换得家族一份生机。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西昭那二十万主力十有八九必定被百里沉疴灭了,不然不会到现在还没个影子。
至于南楚的援军?
呵,指望他们过来,还不如指望天上下红雨呢!
第483章 各怀心思(一)()
一队看也看不到尾的,身着紫红铠甲的南楚士兵,正在泥泞的山路里向北进发。
为首的一人亦是紫红钢甲,只是头上的三角兜帽更为精美和寒锐而已。
兜帽下的那张脸估摸着才二十来许,面目清秀而不失英武之气。
他腰间跨着的利剑锋光凛凛,一如他双眼间迸射出的星芒杀光。
这位年轻的将军在队伍的最前头策马跑着,不多时便看见前方不远处,隐隐出现了一座城池的古朴大门。
那大门上残破的“浒州”二字,令他精神顿时大振。
“来人,传本将军的命令,上攻城槌,将这大门撞开,将里头的官府军队全都控制住了!”
他迅速拔出利剑,剑指上天,大声下令道。
很快,战鼓擂响,巨大的攻城槌车也被几十名壮汉推到城门前。
在传令官的指挥下,汉子们怒吼着,齐心合力推着车子撞向城门。
“轰!”
破败掉漆的大门,立时被撞出一个深凹大动,整扇铜门亦开始松动,抖落下不少泥沙来。
如是再三,铜门很快就被彻底撞开,大军长驱直入,铁蹄迈进西昭浒州城。
这是一座靠近南楚的大城,相比起之前这支南楚军队攻占的大大小小十几座无关紧要的城池,这才是真正具有战略性的重要战果。
他们疾驰在宽敞的官道上,想象中的抵抗和敌视却荡然无存。
整片整片的茅草房屋似乎是早已废弃许久,家家户户门前的水井边口,甚至已长满了青苔。
没有人的声响,没有人的影子。
大家心中都极为疑惑,可也并未放松警惕。
直到这位年轻将军进入空无一物的郡守府时,他才意识到,整座浒州城,早已成了一座弃城。
入夜,在郡守府的一所隐蔽房间内。
他在摇曳的灯火照耀下,正提笔写着一封密信。
“……弟子愚钝,请师父明示。弟子高歌阳敬上。”
一口气写完这信后,这名唤高歌阳的年轻人总算长叹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小心地将字迹干涸后的密信一边边叠好,摆正,直到这密信被叠成一个方寸见长的小块。
然后,他取出藏于衣服里的一块镂银缠枝小球,将密信封于小球里。
干完这一切后,高歌阳唤来自己的亲信心腹,将这银球郑重地交给他:“速将此物送至国都关府,记住,一定要全程隐蔽,不可让其他人知晓!”
“属下遵命。”
待心腹离开后,高歌阳心事重重地走到已半朽的木窗下,看向窗外的夜色,心中亦是混沌不明。
而就在高歌阳困在浒州空城,没有补给粮草,不知该进该退的时候,位于东璃与胡狄边境,却悄悄迎来了一场改变轩辕大陆格局的一次异动。
那是在六月中旬的一个炎热的清晨。
在东璃与胡狄北边交界的一处黄沙地上,几队足有百人之数的商队,正试图跨越边界,行进到胡狄那头去。
但不知为何,明明是一望无边、广阔而毫无遮掩的千里黄沙地,这些身裹白袍的人,却还是犹豫着不敢上前。
领头的人一脸凶狠,却看着对面的荒凉景象满是踌躇。
一个手下悄悄走了过来,低声道:“队长,我们必须要进去了,不然大人那里不好交代……”
“操!”领头的人立即抓起他的衣襟,一把将其提拎起来,面红耳赤地吼道:“那龟儿子不好交代,那老子就得把命交待在这儿了!”
“你把两眼招子放亮些,仔细看看对面!”队长伸手一指前方,又带着恐惧和无措颤抖着叫道:“那是胡狄人的地盘,胡狄人!”
“那都是能一巴掌把你天灵盖拍碎了捏巴捏巴嚼了的野兽,他们不是人啊!”
队长由于太过激动,一口唾沫星子喷得那人一脸。
那人倒是相当平静,抬袖将脸一抹,说道:“话虽如此,可大人的命令我们不得不从啊。”
队长顿时蔫了。
“行了,行了,那就走吧。”他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后头的伪装士兵们随即跟着他往前跨。
当他们走出大约三里开外的距离时,对面还是没什么异常反应。
队长又放心了。
他眉开眼笑,感慨道:“真是运气,平常这里胡狄野人就跟蚂蝗一样,一进来就被黏上,死活甩不掉,今儿可好,半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