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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妃直到此时,才慢悠悠地晃荡下来,从衣架上拿起珑帝的白色长袍,走到他面前给他仔细披好。
“千错万错,都是底下这群不中用的贱婢的错。”她宽慰道:“别因为他们气坏了龙体,那就不值当了。”
珑帝任由她帮自己穿好外袍后,黑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到房间里的一个紫檀木椅上,再次闭目养神。
琼妃转身,几不可见地飞速白了他一眼,然后穿好衣服,坐到了水琉璃金木梳妆台前。
第475章 细作(二)()
一刻钟后,寝房里。
珑帝坐在椅子上,仔细嗅着一只白甜瓷绿珐琅鼻烟壶,神情陶醉。
而满头冷汗的波里孙,就跪在他的脚边。
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动,细细看去,就见他两只耳朵一张一动,表情倒是一贯的惶恐与谄媚。
“阿嚏,阿嚏!”
珑帝突然弯腰打了几个大喷嚏,腥臭的嘴巴一张,一大口唾沫直接喷了波里孙的满脸满头。
波里孙眼睛一翻,几乎要被这臭气熏死过去,只能勉强支撑着,把头往下埋去。
一旁的琼妃善解人意地拿着温热的棉巾,给珑帝递了过去。
珑帝将摊好的方巾往脸上一盖,幽冷而声调古怪的声音,闷闷传出:“波里孙,你在这宫里做了这些年的大内侍,朕待你不薄吧。”
“陛下龙恩浩荡!”
波里孙立即叩首,激动地大喊道。
“朕确实待你不薄。”珑帝揭开面巾,开始两手捏着面巾两角,在脸上慢慢揉搓起来:“就是去年,朕就把六殿十二宫三十六局,所有的内务都交给你一人掌管。”
“可以说是势力滔天,在宫里可以被称‘九千岁’了。”
珑帝阴阴笑了起来,波里孙却吓得面无人色。
“陛下!”他再次用力地磕头,那“嘭嘭”的声响听得琼妃都汗毛倒竖。
“陛下!”波里孙终于挤出几滴泪,痛苦地自我辩白着:“奴婢虽掌管着这么多地方,管着这么多人,可奴婢从来没有生过任何不好的心思,一直是对陛下您忠心耿耿的啊!”
“哦?”珑帝显然不信。
他眯起眼睛,冷笑着将手中揉成一团的面巾当头甩在波里孙的头顶,提高声音怒喝道:“那你为何还能说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句话?”
“还‘花谢花开,都是自然’,朕什么时候听过你能说出这么诗情画意的话来?”
珑帝咬牙用力说着,伸手一指波里孙,喝道:“装了这么久的样子,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
“快说!你是不是北泱那个儿皇帝派来的奸细!”
“奴婢不是,不是啊!”波里孙被这一声如雷暴喝吓得往地上一瘫,不住摇头喊冤。
“冤枉?”琼妃按了按右手食指上,那颗硕大的东珠金玉戒指,别有用意地讥讽波里孙道:“咱们陛下乃是九五之尊,绝无虚言,你这奴才还敢说冤枉?”
“陛下。”她立即变了脸色,跪地指着波里孙,厉声斥责他:“这人都到了陛下面前,还敢狡辩,依妾身的意思,他十有八九必然就是北泱派来的细作!”
“若是他不肯招……”琼妃眼眸眯细,声音寒凉:“那天牢里,自然有的是让他招供的法子!”
“琼妃娘娘,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波里孙急得跳起来,对着琼妃就是伸手一推。
“啊!”
伴着一声夸张的尖叫,琼妃重重摔倒在地上,疼得花容失色,泪泉下涌:“陛下,他竟然动手打我……”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珑帝的眼。
“波里孙!”他站起来对着波里孙大吼道:“死到临头,还敢无法无天?”
“来人,把他拖出去,把他押入天牢,严刑拷问!”
他疯狂地向后一挥手,手中的鼻烟壶瞬间飞了出去,“嘭”地一声落地摔成碎片。
半夜,一个穿着黑衣斗篷的男子,在皇宫的最西侧宫墙边,沿着墙根慢慢走着。
前头不远处便是一个隐蔽于假山的暗门。
男子走到暗门前,伸手按住了一个赑屃模样的小石按钮。
“吱……”
石门在轰鸣声中缓缓向两侧敞开,里头透出些昏暗的火光,以及一条长长的、深不见底的石阶。
男子迅速踏进去,身后的石门又“嘭”地一声,飞快地关上了。
在昏暗中走了片刻,石阶的尽头处是一排开阔的牢房。
守在牢房外的士兵们见他下来,不过是看了一眼,又装作没人一般转过头。
男子直接闪身进了牢房里。
到处都是血腥与粪尿的恶臭味。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道路当头处,倒竖第三间牢房前停下。
透过那时有时无的暗光,他能看见里头有一个矮胖的影子,正蜷缩在牢里的最深角落里。
“哐当。”
男子直接推门而入,走到波里孙的面前。
他高瘦的身影落下一片阴影,完全覆盖住了矮矮的波里孙,让人看不见两人之间的情况。
确定四周再无他人后,黑兜男子将兜帽往后一拨,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
是甲二。
“甲一,可以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
话音一落,波里孙坐起,面上开始不自然地蠕动。
他果断伸手自鬓角两侧往中间撕扯,花了一段时间,才将紧贴在面上的羊膜面具给撕掉。
“唉,总算能透口气了。”甲一把面具往地上一扔,摸着自己的下巴苦笑道:“天天贴脸,脸皮都要被捂烂了哟。”
“计划非常成功。”甲二早已褪去了变声期的公鸭嗓,露出少年特有的清润声线:“如今承恩公的兵马即将直下蓉城,按照陛下的命令,你负责出城接引承恩公,自地下暗道进入皇宫。”
“待到那个时候,我会联合其他的弟兄们将珑帝和他的子女全部控制住。”
甲一蹙起倒八眉,看向甲二:“承恩公大概几天后到?”
“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就在蓉城西南边的山道处附近。”甲二说着,询问道:“你有承恩公的画像吗?”
“见过,记得住。”
甲二顿时放心了。
甲一两个手腕轻轻一掰,那沉重的铁链便轻易地断开。
“那我走了,你自己注意点,”甲子从地上站起,还不忘再三叮嘱甲二道:“你小心琼妃那个女人,手段多的很,那可是把两任皇后都赶下台的厉害角色。”
“知道了,你快走吧。”
甲二点点头,甲一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牢房里。
甲二自牢里出来后,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可刚走到门口,一个通身珠宝贵气的宫婢,正守在门口,四处张望,似乎是在等他。
甲二认出这女子是琼妃身边的大宫女玉芝,脸色瞬间便黑了。
玉芝眼睛尖,早早看见了甲二,便娇笑着朝他走来。
“李大人事情多,奴婢也不敢耽误您的时间。”她笑吟吟地说着,眼睛眨了眨,唇角露出一丝暧昧的弧度:“我家娘娘三日后请您单独去凤章殿小聚,以谢您的相助之恩。”
甲二面无表情地看向玉芝,那眼神里透着的寒意,让玉芝瞬间变了脸色。
“臣遵旨。”
他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玉芝一眼,便绕开她径直走进院门里。
“唉……”玉芝回过神来,冲上台阶,羞恼地准备破口大骂,回应她的却是“嘭”地一声门板关闭的重响。
第476章 宫变(一)()
三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傍晚时分,宫里的五花吉祥红灯笼,早早地便点燃,挂上每一处屋角。
甲二还是那副黑衣黑兜的模样,大热天披着个大披风,在皇宫里傍若无人地快步走着。
当他经过一处长廊的拐角处,向凤章殿走去时,在相对应的走廊阴影处,出现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大约二十几许,头戴紫金璎珞冠,一身华贵的金彩长筒衣,手持着一只琉璃酒樽,面色阴郁地盯着甲二的背影。
而另一人则是内侍打扮的亲信。
小内侍看着甲二,又看着紧捏酒樽长久不语的主子,为难地说道:“大皇子,您……”
“这个时间了,只身一人去凤章殿,孤男寡女,必有奸情!”
大皇子露出一抹残狞的笑容,却又瞬间收了神色,无情地说道:“父皇在哪儿?”
“回殿下的话,陛下他……如今正在大殿里看西凉土国送来的舞姬表演。”
“哼,国家都要亡了,还没玩够呢?这老不死的鬼东西!”
他愤愤地将手中的琉璃酒樽往地上一掷,酒杯瞬间便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碎渣。
“你,马上去启明殿,把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启禀父皇!”
“唉哟我的主子,我的好殿下呀!”小内侍顿时给他跪了,愁眉苦脸地劝说道:“您又何苦和凤章殿里的那位对上呢?”
“什么凤章殿?一个脱毛的野鸡罢了,还敢住皇后的寝殿!”
大皇子气得脸色发紫,一把将内侍踹翻倒地,骂道:“若不是这个狐狸精,我母后怎么会被废,我的太子之位又怎么会没了?”
他又接连踹了内侍几脚,才勉强压住些火气,靠在漆柱上自言自语道:“孤才不是二弟那般的废物,没了太子之位就一死了之。”
“这西昭的江山必须由孤来框扶!”他瞪大眼睛大喊着,又催促内侍赶紧去启明殿。
内侍爬起来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大皇子依旧面色黑沉地看着凤章殿的方向,讥讽地嘲弄道:“若不是孤的母后早有先见之明,给你下了绝子药,怕是孤的人头都要被你拿来当球踢了。”
他一拳砸到柱子上,恨恨咬牙:“等着吧,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待孤登基大位后……”
另一头,恢宏明丽的凤章殿内。
琼妃今日特意挑了件桃红色的彩云暗纹云纱宫装,绾成飞仙髻的浓密乌发上,插着一对衔珠点翠双头赤凤步摇,还有无数闪亮夺目的珠翠插于其上。
她甚至化了个平素极少装扮的“桃花妆”,眉心处的桃蕊花钿粉润无比,让琼妃看起来年轻许多。
看向坐在桌边对面的甲二,琼妃美眸微微一闪,亲自端起酒壶,俯下柔腰,替他斟满了酒。
她手指尖尖的丹蔻似乎不经意地划过一下杯壁,衬得这玉杯更是清华丽润。
“难得李大人有空,肯赏脸给妾身一个机会,让妾身能当面说声谢。”
琼妃淡笑着也给自己那杯斟好酒,并没有对甲二说些露骨的话,分寸拿捏极为到位。
但甲二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危险,简直是一条吃人不吐骨的毒蛇。
他没有伸手举杯,而是眼睛看着一侧空白处,淡然道:“微臣不敢担娘娘一句谢。”
琼妃见他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面上不露一丝情绪,还是浅笑着说:“自然是该本宫道一句‘谢’。这波里孙盘桓宫里许久,把持着宫里大大小小的所有事务,他若是不除,本宫哪里有机会将这宫权握在手里呢?”
“来,就让本宫敬大人一杯酒。”说完,琼妃便举起酒杯,向甲二敬去。
但甲二依然没动。
琼妃的纤眉微微一皱,放下酒杯,肃然道:“不知李大人为何不愿饮酒?莫非还怕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