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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出身西昭,无权无势的秀女就是最好的选择?”
夜惊鸿不敢相信地说道,只听得暗卫又无奈地说:“大概是因为最近常将军的女儿才落水没多久,他也被逼得不能再拖了吧。”
说到此,西昭秀女的事情暂时便告一段落了。
接着,暗卫又报告起南楚那边的情况来:“至于南楚那边,巫族风羲那头已经判断出欢宜公主所持的玉佩为假,正联系关孟虎让他找出真的玉佩,然后快马送到北泱。”
“看起来,风羲和关孟虎已经被策反了?”夜惊鸿双眸发亮,高兴地看向百里沉疴。
百里沉疴却并不这么想。
他冷静地垂眸片刻,思索了好一阵后,才说道:“试探罢了。如今南楚皇室里内斗暗搏依然激烈,他们也不想把赌注全押在南楚那头,这边也要留一条后路罢了。”
“那我们……”
“那就把他们其他的路全都斩断!”百里沉疴眯起眼睛,一道锐利的杀光骤然迸出,令人心颤:“当他们无路可走的时候,自然便只能走我北泱这条路了。”
“下令,南楚所有的探子立即行动起来。”
“是。”
暗卫离开后,夜惊鸿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窗外已是白光烈烈,已有一丝盛夏酷热的气息。
“……不知以后还会发生什么,还能发生什么。”夜惊鸿颇有些多愁善感地说道。
她一出言,坐在榻上的百里沉疴难得地一愣。
夜惊鸿迅速反应过来,一手支额,回头对着他抱歉地笑道:“真是的,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在担心这儿,担心那儿,性子也变了许多,总感觉不像自己了。”
百里沉疴看着她有些羞赧的模样,反倒微笑着安慰道:“有孕后,你的性子就变得柔和许多,不再似以前那般直来直去了。”
“毕竟是要做母后的人了啊。”
他笑出了声,身上一直萦绕许久的肃杀冷气也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蜜意。
夜惊鸿感受到了他的爱。
那是一种温而轻爽的感觉,是不同与炽烈的爱情的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爱。
夜惊鸿的唇缓缓向两侧弯起。
她一步一步走回到百里沉疴的面前,轻轻伸出双臂,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让他能感觉到,两人共同的爱情结晶,正在里头茁壮成长着。
“……陛下也是如此呢。”她温柔地说着,眼中的星碎之光比外头的太阳之光,来得更亮,也更温暖。
第465章 仇恨(一)()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南楚关府的一处隐蔽院落里,默默站着两个人。
今日虽是满月,可夜空里飘浮着许多残碎的暗云,将那轮明月遮去大半,只能伴着偶尔吹来的燥热之风,吹散开,窥见后头那月亮的真容。
这隐约的光,也照在守在门口的两人身上,让他们的容颜亦常常被灰影覆盖,稍显阴霾可怖。
“吱呀……”
他们身后的门,慢慢被推开。
两人被声音所触动,急速转身,看向门后之人。
此刻恰好有一片遮月之云散去。
一束惨亮的月光直泄而来,就打在这人身上。
他黑发黑眼,面容平平无奇,看起来不过是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如果没忽略掉他已弓起的背的话。
“父亲!”
等候许久的关孟虎见此,心头发酸,痛苦地低咽道:“父亲,您有何必非得如此这般呢?”
“阿虎。”这男人一开口,便是节奴那苍老的声音。
他静静地看向自己的义子,僵硬的脸上努力勾出一丝笑意:“这……是杂家最后一次为你探路了。究竟那玉佩还在不在……过了今晚一切便能知晓。”
“但你记住!”节奴声音变沉,厉声告诫他道:“不管这次有没有找到玉佩,你在新帝发难前,务必忍耐,暗中行动,必要时以退为进,不可急躁用事!”
另一边的六娘没有插话。
她一直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面上毫无情绪,也不知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直到节奴对她唤了一声“六娘”,她才猛地惊醒,抬起头注视着他。
“……一切就托付给你了。”
节奴对她笑笑,落下这句说不清道不明的话,便向着前方的阴影处坚定地走去。
六娘心里一颤,突然就觉一股寒意袭便全身。
“慢着,慢……”她急切地朝着节奴的背影伸出手,大声问道:“为什么要托付给我?要把什么托付给我?我……”
但节奴没有回答。
他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没有留下一丝气息,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他,他的易容术,好厉害。”六娘呆呆地看向那空寂的黑影,轻声道。
关孟虎则一言不发,肃容站在院落里,等待着。
他不走,六娘也不能动,只能陪着他傻站在院子里,被风吹,被虫咬。
另一头,南楚皇宫里,一处废弃的枯井边。
月华再次被乌云蔽去,一个在黑暗中攒动的人影,渐渐自井里往上升。
“嘿。”
人影费力地从井口里跳出,重重跌落在泥地里。
一束明亮的灯光,突然自枯井附近的假山后扫射而来。
“谁!”
伴着一声厉喝,一个手提“御”字灯笼的内侍,从假山后快速绕出,奔向枯井。
他将手中的灯笼高高一照,一个黝黑而深如渊脉的井口,赫然出现在他的眼中。
但井口旁空无一人,并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内侍奇怪地“唉”了一声,脸上的紧张之色稍稍退去。
“奇怪了,明明听见这头有声音的呀。”他边往回走,边不解地喃喃自语,却根本没注意到,就在自己擦身而过的假山后头,一双眼正冰冷地盯着自己。
一刻钟后,大政殿外。
这时已是深夜,大政殿里的灯火虽也点着,却已调暗不少。
当值的宫婢和内侍们成排组队地守在殿门外,昏昏沉沉地点着头,但也不敢放松精神。
直到一个内侍从台阶下匆匆跑了上来,对着守门的宫人们轻声耳语几句,至少有一半的宫婢内侍们转身就随着他匆匆离去了。
如此以来……
节奴就蹲守在大政殿的一处暗角,亲眼看见大殿外少了许多的人。
他双眸微微发亮,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一支吹矢笛,造型奇特的圆孔出口,对准仅剩的几个宫人。
“嗖!”
几枚微不可见的细小银针,瞬间射进他们的身体里,宫人们连呼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便闷声直直倒在地上。
等了好一会儿,再三确定没有人从大殿里走出来探视情况后,节奴迅速朝大政殿奔去,自殿门口轻手轻脚地慢慢进入。
大政殿里,昏暗的灯光下,里头并未有什么异常。
寝房门半掩着,这是历代南楚皇帝就寝的规矩。
节奴几下便逃到寝房门边,小心地探头看向里面。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空荡荡的红木龙椅。
这也就意味着,新帝正在床榻上入睡,并未办公。
节奴看着那张熟悉的龙椅很久,很久,眼前不知不觉,便出现了先帝认真办公的努力模样。
思念的泪水顿时浸满眼眶。
节奴抬手擦去泪水,眉头拧紧,果断推开门,闪身进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就连呼吸声也竭力绷住,努力放缓。
焦急的目光来回在整个寝房里搜索着,节奴很快便走到那张龙椅旁,蹲身向桌下看。
镶嵌在桌角左侧的一处凹槽里,果然隐隐透着一处硬制凸起。
节奴两眼一亮,正欲伸手去够时,却警惕地回头,看向一旁的龙榻。
龙榻被层层叠叠的帐幔遮得严密,节奴看不清里头是什么情况。
一种不详的预感悄然升起。
节奴的额门上很快渗出一层冷汗,双眼也直直地看着那龙纹帐幔,似乎想要透过这层厚布,看清里头的情况。
他一边看着龙榻,手却一边探向那桌底下的凹槽……
突然,一个虫子肢节挪动的细微“咔咔”声,一下传进他的耳中!
节奴想都没想,就起身准备冲出寝房,没想到头顶正上方“哐当”一声,砸下一个铁笼来!
节奴就被这铁笼困在中间,无法再逃脱出去。
一双手轻轻掀开那层帐幔,露出一张泛着黄气的清秀面孔来。
“节奴,你终究还是过来了。”他看向节奴,微微翘唇,眼中的暗光,让人看不清楚。
但节奴却是一言不发,也不看新帝,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摆出副油盐不进的蛮横对抗架势。
新帝蹙眉思索了一会儿,笑道:“既然你不愿开口说,那朕只好让你的义子代你开口了。”
第466章 仇恨(二)()
整整一个时辰。
关孟虎如一根石柱,就伫立在原地,两眼盯着前方,岿然不动。
他的沉默,和那无言的冷酷,都让六娘心惊胆颤。
她有些憋不住了,干枯的嘴唇动了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余光却见一大簇火光,还有渐渐响亮的脚步声朝这里过来。
关孟虎眉头一拧,瞬间就抓住六娘的胳膊,将她推到门后头:“赶紧躲进去!”
六娘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就被他抛进漆黑的小屋里。
她刚一进门,一队步履整齐的御林军,便手持火把冲了进来。
为首的几名士兵一路小跑到关孟虎的面前,才跪地叩首:“关将军,陛下口谕,令您速速入宫。”
关孟虎的目光陡然发狠。
该来的,总算还是来了。
他微微垂下阴冷的眸子,看向说话的那名士兵,认出是自己的副手。
“张副统领,”他沉声说道,面上无有一丝情绪外泄:“陛下除了让我入宫外,可还说了些其他什么?”
几名士兵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低下头,露出难言的声色:“统领,您……您就别问了,其实我们知道的也并不多。”
关孟虎见问不出什么,便深叹一口气,笑道:“那便走吧。”
说完,他昂首阔步,走下台阶。
于是,那行士兵们便跟在他身后,渐渐离去了。
半刻钟后,南楚皇宫大政殿外。
关孟虎刚一进大殿外的平台前,几乎成千上万的御林军都已聚集在此。
他们一手持火把,一手放在腰间的刀柄处,凝重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关孟虎。
关孟虎脸色没有变化,依旧快速而均匀地向前走去。
他一走,陈列在平台两侧的御林军们,便如潮水般往后退去,主动避开一条小径。
关孟虎一路走到大政殿下,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便一路退后,直到他看见一个佝偻在地上,残喘的模糊黑影。
关孟虎的眼眸瞬间骤亮,却又在一瞬,彻底黯淡下去。
“关将军,今晚有刺客潜伏进朕的寝殿,被朕擒获,你过来看看,可认识此人?”
远远的,一个平静而冰冷的声音自上空传来,浩渺而飘淡,让关孟虎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他知道并不是。
关孟虎微微闭上眼睛,接着又狠狠睁开!
他大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