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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底下,竟是无人敢再抬头。
“夫人问你们话呢,你们虽是出身官宦,可无品级诰命在身,怎么敢不听贵人之言?还不快抬头!”
内侍急了,瞪大眼睛直接喝斥道。
在逼迫下,贵女们才不情不愿地昂起脑袋,眼睛却都盯着地。
二娘这次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缓缓起身,从亭子里绕出,轻袅地下了台阶。
她双手微叠于腹前,下巴微微探前,墨莲般的清眸却往下睨着,端得是一身骨子里浸出的贵胄气派。
第438章 盛宴(二)()
“本夫人比之诸位,如何?”
二娘微微昂首,沉声道。
跪地的贵女们这才认真端详着,很快便倒抽一口凉气。
如此姿颜绝盛,却威赫极重的女子,看起来就和她们差不多年纪,却如天上之皎皎日月,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贵女们本就为今天的宴会精心涂抹了胭脂,红艳一片,如今因嫉恨和自惭形秽更是双颊红肿,看起来都似是挨了巴掌一般,一张脸只剩红白二色,好不可笑。
二娘见她们又低下头,唇角轻抿,冷声道:“本夫人如此粗鄙之颜,与皇后相比尚自愧弗如,而你们又是哪里来的勇气敢与皇后相提并论?”
“有些人又要想,不提相貌,单论德行,如今我北泱内外交困,几度濒临亡国。若非皇后毅然带兵出征,北上灭胡南下擒楚,你们哪里还有命在这里搔首弄姿,显摆自己,还敢对皇后没脸!”
二娘话锋急转,突然疾言厉色地大声斥责她们!
不少贵女们被吓得匍匐不起,眼泪直流:“没有,我们没有对皇后无礼……”
“瞧瞧,口是心非了吧。”六娘随手捏起一块桃花糕,轻轻一掰,一边乜眼看底下的贵女梨花带雨地娇蹄着,一边勾唇讥讽道:“穿成这副模样,还说心里没想着勾搭陛下?我们皇后都不敢在国库空虚之际大肆铺张,你们还敢穿成这样……”
“是想谋反吧。”
最后定论的,是抱臂斜倚在亭柱边,嘴里嚼着草秸秆子,冷眼旁观的李仇。
李仇的话一出,那群贵女们先是怔愣住,哭都不会哭了。
紧接着不知是谁大声凄厉地喊道:“没有,我们没有谋反,冤枉啊!”
大家似是醒悟过来,连娇哭的美好姿态都维持不了了,一个个不住在地上狠狠磕头,头髻散了,首饰落了,满脸的脂粉都糊成浆糊了,全都顾不上了!
在一阵阵浪涛似的嚎哭声中,夜惊鸿缓缓蹙眉,伸手一拍石桌:“够了,都哭什么,听本宫说清楚。”
她严厉的声音一出,哭声顷刻转低,但并未消失。
“本宫实话告诉你们,今天陛下并不会来,所以你们也别指望来个偶遇邂逅之类的,搏个青眼。”
夜惊鸿不急不慢地说着,眼神似是看着她们,又似是飘忽在更远的地方:“今天这场宴会,本就是让你们拜见新封的四位国夫人的,你们这一来却得罪了她们……”
“娘娘,娘娘是我们想岔了,求您宽恕我们吧!”
贵女们纷纷作揖叩头,哀求道。
下头的贵女们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自始自终就是她们痴人说梦,结果还反倒得罪了新封的国夫人,还得了个“谋反”的天大罪名!
这下进宫的希望没了,抄家灭族却近在眼前啊!
而与此同时,就在距离这凉亭不远的暗阁之上,一扇沉重的紫檀木窗“嘭”地一声用力关上。
窗户里,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四方暗房,但房间内烛火通明,里头跪倒了一片身着官服的大臣。
唯独百里沉疴一人身着青竹长袍便服,安坐于众人上首。
他不动不言,下头的人自然更不会发出丁点的声响。
百里沉疴冷眼一扫底下的臣子们,缓缓摇头,肃声道:“朕小看你们了。”
“请陛下恕罪。”
众人心中大恐,立刻出声请罪。
“朕不敢让你们喊罪。”百里沉疴眸中无光,声音越发清寒:“你们都能借着长公主府里的婢子之口,说什么‘广纳百女’,‘平衡势力’,你们都能做朕的主,朕还要做这个皇位干什么?”
他利落起身,走到座椅一边,伸手指向这紫檀木椅,冷笑道:“你们谁来坐啊?”
“臣等,万万不敢!”
大臣们心中更是害怕,不禁连连哀呼,头都不敢抬起。
“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百里沉疴伸手一拍这紫檀木椅,直听得一声巨响,整个木椅竟是被一掌劈成碎片,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片,伴着空气暴流直扑向众人的头面!
大臣们纷纷把头埋到双膝的最深处,任凭木片砸得背上阵阵剧痛。
可没人敢呼痛,更没人敢跳起来逃跑!
百里沉疴掏出袖口的一方丝帕,顺着指尖,一遍遍地去擦拭自己的右手。
他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拭手上,耀黑如墨星的眼睛只冷冷看着。
自己的手,并未看向底下。
擦着,揉着。
他动作越轻越慢,底下的人越是汗如雨下,战栗不止。
“你们既然这么喜欢玩平衡的游戏,那朕赐在座的每人二十名美婢,抬为贵妾,你们在自己家里玩玩‘平衡势力’的游戏如何?”
百里沉疴手一松,帕子便随之轻飘飘地落地。
但这一声却如有千钧之重!
“不敢!”
终于有大臣惨白了脸,抬头不顾一切地嚎叫起来:“臣知错了,臣万不敢再擅作主张,管陛下的家事了!”
“说的好。”百里沉疴闻言终于抬头,看向那呼喊的臣子,眸光轻闪:“知道是朕的家事,就不要随便想着往宫里塞人,这种自作主张,就是谋逆!”
一句“谋逆”,差点把下头的人全吓出魂来!
“臣再也不敢了,求陛下恕罪啊!”
在一片求饶声中,百里沉疴剑眉一挑,喝道:“沈丞相,你说说,今天他们敢如此挟持圣意,肆意妄为,女眷欺辱皇后,这些人究竟该如何处置?”
沈琅闻言,撑着老迈的身子骨,缓缓自众人间爬起,双手作揖,对百里沉疴恭敬地回复道:“陛下圣明。念在他们皆是初次犯错,恳求陛下饶他们一次。”
他沉吟片刻后,果断提高声音喊道:“今日家中有女眷参会者,罚俸一年,家中女眷再不可入皇宫一步,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百里沉疴一听,勾唇一笑,笑意模糊:“沈大人,年纪大了,也不愿做恶人了,朕明白你的想法。”
“既然沈大人都不愿做这个恶人,那朕要是罚重了,岂不是也成了恶人?”
百里沉疴摇头转身,不再看他们。
而背后又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磕头脆响。
直到良久后,百里沉疴冰森的声音,才慢慢从上头传了过来,如缭绕的云雾中,缓缓流淌的一泉寒流:“朕不做恶人,朕做媒人。”
他猛一回头,冷盯着底下的大臣们,面无表情地下令:“三个月内,今日参与宴会的女子,必须六礼过完,全部嫁人。做不到……”
“做的到,做的到!”
这些大臣们不待百里沉疴说完,马上急不可待地点头答应。
“好,记住今天你们说的话,都散了。”
百里沉疴一挥衣袖,穿过他们,沉着脸走出了房间。
第439章 花嫁(一)()
御花园的乱局,再如何暗潮涌动,也波及不到身处别院的沈月瑶。
她自跟着引路的内侍往皇宫的深处走,但并不清楚自己会被引到哪里去。
直到他俩走到一条抄手游廊的入口处,内侍才弯腰恭敬地说道:“沈大姑娘,走过这游廊,再下台阶,就又回到玉华殿了。”
沈月瑶有些疑惑地看向这内侍。
但见他面上平静无波,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情绪来,也只能忐忑着,迈步上了游廊。
游廊两侧,是正值花期的三粉晚樱。
花色由浅粉至深粉再至紫粉,花瓣层层绽放,蕊心香甜如蜜,绚烂浓烈,艳色漫天。
一阵香风袅袅吹来,花瓣立时腾空飞舞,飘上青天。
看着这樱花,闻着这醉香,沈月瑶紧张局促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步履越发轻快。
才将将走到游廊的一半位置,左侧的樱花树突然不见,一处小小的四角凉亭,却在空白处突兀而出。
凉亭里只有一张石凳,上头还坐着一个蓝衣锦袍的年轻公子,正手持书卷,认真地读书。
沈月瑶蓦地止步,身体也一动不动,就只是扭头看着他。
是他,是夜天远。
沈月瑶心头似被针扎了一下,浑身一抖。
她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日益舒朗的清矍面容,心跳得厉害,脑海里纷杂的念头也如同被风吹走的漫天花瓣一般,瞬间就空了。
只余情香缠绵。
而夜天远虽是侧着对着他,但一双清冷的眼只是紧盯着自己的书卷,连挪动一下的细微动作都没有。
沈月瑶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只看了一会儿,原本殷红的脸颊渐渐泛起青白。
她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把头重重低下,又缩着脖子,脚步滞绊着,一步一步继续沿着游廊走。
可直到她走下游廊,夜天远都没有给个正眼向她。
沈月瑶微颤的纤弱背影,飞速消失在游廊尽头。
内侍眼瞅着事情不对,赶紧跑到夜天远的身侧,奇怪地问道:“夜公子,刚沈大姑娘来了,您没瞅见?”
“我知道她来了。”夜天远淡淡地说了一句,又埋头看书。
内侍心里大奇。
明明是皇后娘娘安排夜公子坐这儿,然后让自己引沈大姑娘过来的,就是存着私下相看的意思,可如今这两人眼神都没搭上……
内侍眉头都快愁掉了,抬手搔掻脑袋,凑过去看夜天远的书,嘴里不解地嘟囔着:“这什么圣人之书啊,难道还比沈大姑娘还好看么……哟!”
内侍眼睛突然瞪得溜圆,一下眉开眼笑:“夜公子,您这书拿倒了,您一直没发现呐。”
夜天远的耳根子瞬间爆红。
到了晌午的时候,百里沉疴和夜惊鸿一碰头,互相就把各自的消息交汇了一遍。
下午百里沉疴还要忙着政务,夜惊鸿不愿打搅他,便一个人拖了张贵妃榻,在院子里午休。
她本意不过是想躺着赏赏花,看看云,并未想入睡。
可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人一沾上躺椅,便瞬间昏昏沉沉,脑袋一歪,就真的睡深过去。
夜灵芝便是这个时候,偷偷地溜进院子。
她一眼便看见树下的夜惊鸿,正躺着睡得深沉,身上盖了件薄毯,几片叶子沾在她的头髻里,还浑然不觉。
夜灵芝先是惊诧,随后却是满满地心疼。
她的脚步放轻,慢慢地走到夜惊鸿的前头,低头盯着看了好半天,也没见夜惊鸿醒过来。
夜灵芝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也没敢打搅她,而是一撩裙摆,干脆在椅子旁坐下。
夜惊鸿直睡到天快黑了,才挣扎着,不情不愿地缓缓睁眼。
她眯瞪着眼睛使劲眨了眨,这才看清眼前昏暗的光线,和光线下朦胧的景物。
“惊鸿姊,你终于醒了。”夜灵芝惊喜,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