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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夜惊鸿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眨眨困泪，说道：“是亲娘才会如此责罚她。所谓打是亲，骂是爱嘛。”
她话音一落，蜜香和果香两人都捂着小嘴笑了。
“哪有姑娘家总把亲啊，爱的挂嘴边上的。”果香受不了夜惊鸿这么直白的话，拿起帕子掩鼻，俏眼一飞，嗔念她道：“好，好不知羞！”
夜惊鸿毫不在意地哈哈笑了。
蜜香却想得更多。
“大姑娘，西院那头特意让人过来传话，怕就是想让您过去看看四姑娘呢。”蜜香提醒夜惊鸿道。
夜惊鸿点点头：“成，梳洗完我就去看看她吧。”
没过多久，装扮一新的夜惊鸿带着蜜香和果香两人，漫步走在前往西院的小径上。
夜府的东西两院，被庄氏下令砌了一堵高墙，以花园为中轴一分为二。
高墙被凿通，安了一个黄铜门，平日里无事，这铜门是落了锁，轻易不打开的。
可自从夜惊鸿回府后，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姑娘同四姑娘交好，于是这黄铜门便再没上锁，谁要过去，自己推开便是了。
蜜香伸手推开这门，三人排成一列，先后进了这西院。
放眼望去，这西院虽不若东院那般富丽堂皇，极尽奢靡，但一砖一瓦一墙，清雅淡素，序列有致，自有一股别样情趣妙意。
夜惊鸿看着眼前这鲜活的粉墙绿树，奇花异草，不由自言自语道：“这西院可看起来比东院顺眼多了。”
“四姑娘听了您这话，这病就真得去了大半。”果香嬉笑道。
蜜香摇摇头：“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快领大姑娘去晓凝院吧！”
于是，两人便带着夜惊鸿，往夜灵芝所住的晓凝院走去。
而传言中，被打得下不了榻的夜灵芝呢？
此刻，她正裹着张薄毛毯子，皱眉托腮，趴在床榻上认认真真地看书呢。
“北泱国地处轩辕大陆的北端……这不是废话吗？不在北边，能取名‘北泱’吗？”
才翻了几页书，夜灵芝就沉不住气了。
她嘟着嘴，正想把书往旁边一扔，但不知想起了什么，高高扬起的手，还是缩了回去。
“不行，人蠢就要多读书。”夜灵芝这般鞭策自己，吸吸鼻子，又把那本厚厚的《地理志》给打开，再次默读起来。
“……北泱北接胡戎，东临东璃，下触南楚，西通西昭……靠！搞半天，原来就是个被其他大国重重包围着的小国啊！要不要这么惨！”
夜灵芝耸耸肩，正准备继续翻页阅读时，一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直接将她面前的书给抢了过去。
“谁！”夜灵芝直接从榻上跳了起来，两手叉腰，厉声大喝。
结果她瞪眼仔细一看，就见夜惊鸿抱着她的书，正笑容可掬地歪头看自己。
夜灵芝不敢相信地使劲揉揉眼睛。
“惊鸿姊！你过来看我啦！”夜灵芝高兴极了，在床榻上一蹦，结果“咚”地一声脆响，头磕上床顶板了。
真是乐极生悲。
夜灵芝捂着头顶，呲牙咧嘴地就哭出声来：“惊鸿姊……呜呜，我好疼啊……”
夜惊鸿真要给这做事毛毛躁躁的夜灵芝给跪了。
她将手中的书放下，马上赶到夜灵芝的面前，让她赶紧躺好：“我看看，起包没有……还真撞个大包出来了。”
她拨开夜灵芝的手，就看见一个明晃晃的大肿包，赫然出现在她的脑门顶上。
夜惊鸿又好气又好笑，嘴里骂她“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急躁，”但手却替她轻轻按摩起来。
“要丫鬟给你拿冰袋敷敷。”夜惊鸿知道老揉不是办法，就这么提议道。
“嗯。春卷，春卷你进来吧！”夜灵芝含着泪，抽抽涕涕地呼喊道。
她话音才落，一个高挑的清丽丫鬟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春卷定睛一看，就见夜灵芝头上鼓起一个大红包，连着她哭红的鼻眼都红肿成一片了，立刻倒吸一口凉气，急急喊道：“奴婢这就去拿冰袋子过来！”
说完，她转身就跑。
可就在她挪动脚步的那一瞬间，夜惊鸿却两眼一眯。
脚力稳重，隐发厚力。
这叫春卷的丫鬟……十有八九会轻功！
她不动声色，回望夜灵芝，笑道：“你这儿的丫鬟，个顶个的漂亮啊！”
“那是！”夜灵芝撮着鼻子点点头，指着门口，悄眯眯地对她小声说道：“方才的春卷，以前是伺候我娘的大丫鬟，做事可麻利了。”
她瘪瘪嘴，吐了一下舌头，翻着白眼鄙夷道：“后来我老爹看上她了，可她死活不乐意做通房丫鬟，我娘就把她放到我这儿做大丫鬟了。”
夜惊鸿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跟你说，”夜灵芝又拉起她的手，继续透露道：“那天我俩出府，就是春卷帮着掩护我，我才能从府里顺利偷溜出来。”
“也因为这事，春卷被我娘记恨上了，说要把她提脚卖了。我当然不乐意了！我哭着喊着求了我娘好久，我娘才打了她十个板子了事。”
“可我看她走路挺稳当的，不像是挨过打的样子啊！”夜惊鸿心念一动，故作疑惑道。
“……可能她恢复快吧！那几个行刑的婆子我都额外塞了银钱的，不会真下痛手的。”
一提起这事，夜灵芝咬咬牙，又“呜哇”一声，又惨兮兮地嚎哭起来：“银子，那是我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点私房钱啊！全都没了，没了……”
两人又谈论了一点儿其他的事儿，春卷才提着一小袋冰，从外头赶回来。
她进门后便朝夜灵芝走去，夜惊鸿则让开了位置，站在床头。
第43章 春卷暴露（二）（）
春卷轻轻坐在夜灵芝的身旁，右手替着冰袋，为她敷额消肿。
而夜惊鸿，就站在她身后，专心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不知为何，这春卷的动作，并没有一丝一毫地不对之处。
夜惊鸿挑眉，心里越发对这春卷起疑了。
也许是冰水落进了眼睛里，让夜灵芝被冻地一激灵，又或许是春卷的动作按痛了她。
夜灵芝突然推了一下春卷的手臂，惊叫道：“疼！别按了！”
春卷被她推搡的地方，猛地一抽搐，她脸色“唰”地一下，瞬间煞白。
见此，夜惊鸿眼眸里厉光一闪。
“对不起，四姑娘，是奴婢笨手笨脚的……奴婢赶紧换人过来伺候你。”
春卷虽自己被触痛伤口，也疼得厉害，但她万不敢在精明的夜惊鸿面前露出马脚，只能缩着头赶紧从床榻上退开。
没成想，她刚想走，却被夜灵芝拉住了手：“春卷……”
她皱着眉头，也哭道：“刚才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我看你脸色都变了呢。”
春卷脸上的假笑，都快绷不住了。
她非常勉强扯了扯嘴角，佯装镇定道：“没有的事，奴婢的伤早就好了，哪里值得您还放在心上呢？”
“啊，你手臂上的伤没事就好了。”夜灵芝见她如此说，也心大地冲她摆摆手：“那你下去，换个人过来吧。”
“……是。”
春卷见夜灵芝终于肯放过她了，人才缓过劲来。
她正要躬身后退，可就在经过夜惊鸿的身旁时，意外发生了。
“啪。”
一支鸾头金钗从夜惊鸿的头髻上，迅速掉落坠地。
夜惊鸿笑笑，道：“不好意思春卷，你能帮我把金钗拾起来吗？”
春卷就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夜惊鸿对自己的试探用心。
金钗静静地躺倒在地上。
春卷的纤长睫羽，急速颤动着。
夜惊鸿在等她，就连坐在榻边的夜灵芝，也开始好奇地看着她。
一滴冷汗，从她的鬓发渗出。
春卷定了定神，缓缓蹲下，伸出玉指，就准备去够拿金钗。
可就在她的手，刚刚触及到那根冷硬的金钗时，一只更加白皙酥软的手也伸了过去，“不小心”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一股内劲，顺着她的手背霎时传遍全身。
春卷一滞，猛地抬起头，看向正面对着自己的夜惊鸿。
一时间，周遭一切的声响全然消失，她只能听见自己，几乎都能蹦出胸膛的狂乱心跳。
她两眼直直望过去，就见夜惊鸿轻启水润檀口，一字一句地缓缓念道：“春卷，在二夫人带着四姑娘来看我的那天，我恰巧遗失了一支和这相差无几的金钗，你有没有见过呢？”
春卷顿时如坠冰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房间里出来的。
她也不知道夜惊鸿，是何时离开这晓凝院的。
待下了当值，已是夕阳西下。
轮班的丫鬟一来，春卷立刻离了院子，朝丫鬟们休憩的通铺大屋缓步走去。
走在幽静的羊肠小道上，心神不宁的春卷满脑子都在不停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被那多智近妖的夜惊鸿，给看破了身份。
可她担心来忧心去，想到最后，脑海里竟是只剩一个难以启齿的想法了。
不论如何，只要……不要连累统领他就好。
春卷正低着头，一步一轻摇地往前走着。
垂眸下看，脚下黑白夹杂的石子小路，似乎漫长到没有尽头。
她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
微微抬头，夜惊鸿就笔直站在这道路的尽头，神情莫测地凝视着她。
春卷顿了顿，向她福身：“奴婢问大姑娘安。”
夜惊鸿没叫起，也没发话。
她冷冷注视着半蹲福身的春卷，开始迈步向她走去。
一步，紧跟着又是一步。
春卷眼盯着她脚上绣着闪耀金线的秀鞋，正朝着自己步步走来，只觉她向自己迈近的每一步，都重重踏在自己的心坎里。
噗通，噗通。
春卷喉咙有些发干，手却下意识地往绑在小腿处的匕首那里，悄悄靠近。
她一动，夜惊鸿身上的杀意越发凌冽。
春卷知道自己或许今天就会被她抓住，然后严刑逼问。
她虽不惧生死，但却不能……
想到那个一直在黑暗中，默默守护着自己的俊朗身影，春卷心里一痛，眼神却坚定起来。
她绝不能被夜惊鸿抓住！
正想着，夜惊鸿就已踱步至她的眼跟前了。
她停在了春卷的面前，半晌无语。
春卷就这么半蹲着，没有抬头看她。
彼此间的强烈杀意，开始弥漫。
夜惊鸿眼眸往春卷身后的一处假山处瞥去，突然闪电般地伸手向她抓去！
春卷双眼一眯，立刻从腿侧抽出匕首来护在胸前，连连往后头大力跃去。
可夜惊鸿抓她是假，诱出藏在那假山后的人才是真！
她虚晃一招，向那春卷一抓后，以比春卷更快的速度向身后急速点跳去。
就在她退后的一瞬间，三支蚀骨钉破空而来，带着“叮咛”的金鸣声，无情地向她刺去！
夜惊鸿退了几步后再定神一看，就看见自己原来所站立的地方，已稳稳插上三支深入地底的黝黑钢钉。
再一抬头，哪里还能寻见春卷的影子来？
夜惊鸿几步就奔到那插着三支钢钉地方，看着那只冒出钉头的三支钉，“啧啧”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