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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我说,你个臭脏汉离我远一点……”梁易捏着鼻子,阴阳怪气地细声抱怨道。
他今日依旧打扮地妖娆华丽,扇着自己的宝贝羽扇,对着身边的潜藏在脚底下的弓弩手,使劲踹踹,翻了个大白眼:“唉唉唉,位置偏了啊,你这距离往下头一射,保管连对方的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唉,往左挪半步……是我的左边,不是右边,你这头笨驴!”
整块凹凸不平的山沿一线,只听得到梁易叨叨不停的骂娘声。
大家都涂黑了脸,实在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色。
但通过那一双双生无可恋的眼睛,就可以知道他们此刻内心的真实感受。
“哎呀,还有你!你拿弓弩的姿势怎么回事?怎么跟娘们抱孩子似的,不会……啊!”
就在他还在喋喋不休地叉着腰,指挥着手下士兵改进姿势时,他面前的一块被杂草粗粗掩埋的土坑里,突然冒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头。
梁易被那对晶亮的眼睛唬一大跳,捂着胸口往后一躲,直接“嘭”地一声撞在后头的树干上。
“哈!我狗娃大将军回来也!”狗娃向大惊失色地梁易吐出舌头作个鬼脸,然后一气自土坑里跳了出来。
他连头上的乱草也没拔,只是抬手搓搓鼻子,然后突然快走几步,对着梁易的下腹就是一计上勾拳,痞笑着骂他道:“还说别人是娘们抱孩子……依我狗娃大爷的看法,你就是个娘们,还说别人呢!”
说完,他一溜烟地就拍拍屁股跑没了。
“……你个鬼小子,还敢跑?”梁易火冒三丈,一张白生生的脸都气到扭曲变形,撸起袖子就开始追人:“看本将军追到你不把你屁股打烂!”
于是,大家只能木然地看着梁易,一扭一扭地穿梭他们中间,亦是眨眼间就没了那风骚的身影。
梁易跑了一阵,转个弯就把狗娃这兔崽子逮住了。
狗娃被他提拎着脖子,一直“嗷嗷”乱叫,还不停地对他拳打脚踢,瞪着眼睛骂道:“死妖人,快把爷爷我放下来……”
“嘿,你个兔崽子……”梁易狐狸眼里凶光大盛,抬手就要给他一屁股,却在手还未挥下前,瞥见狗娃伸出两个手指,对着自己迅速一晃。
梁易眼中的凶光荡然无存。
他瞬间收了怒容,低头凑到狗娃的面前,也偷偷对着狗娃伸出两指,郑重点头。
狗娃眼珠子骨碌骨碌一转,又开始“哇”地一声嚎了起来:“你敢打我……”
“啪!”梁易毫不客气地在他的屁股上狠力一拍,手随便一扔,狗娃就一头倒扎进地上的草堆里,半天出不来。
“你小子,再敢随便殴打本将军,本将军就军法处置你!”
梁易抖抖一身的灰,如斗胜的大公鸡一般,趾高气昂地转身走了。
他回到弓弩兵集中埋伏的地点后,冷厉的目光,在这些灰头土脸的士兵身上溜达一圈后,突然伸手一指趴在自己最近的一个士兵,喊道:“你,马上过来。”
被点名的恰好是刚调进弓弩营的夜天远。
他二话没说,拿起手中的弓弩就站了起来,刚走到梁易的身边,就被梁易抓紧胳膊,往前头一送——
夜天远两脚交替着往前一绊,好险没从崖边上摔下去。
“看到了吗?”梁易伸臂,遥遥一指即将奔到山脚下的胡狄铁骑,眯眼冷声道:“你把那为首的,就是那个头上戴着方角帽子的胡狄人的帽子,一箭给我射下来!我喊三下,一,二……”
夜天远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搭箭、拉弓一气呵成,在梁易粗嘎的一声“三”中,手指一松,那箭立时飞出弓弩,直射目标!
“啊?!”
那奔在最前头的胡狄人连箭矢的影子都没发觉,就觉头顶一凉,帽子瞬间就被上空袭来的利箭射掉了去。
他手忙脚乱地勒马减速,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就惊恐地用胡狄土语大喊起来:“有埋伏!山上有埋伏……”
“唰——”
他恐惧的神色,还牢牢地凝固在脸上,眼前却陡然黑暗,只觉头顶突然升腾起一片巨大的阴霾——
下一瞬,他周边的几排同行的伙伴,就全被遮天蔽日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顿时划破天际。
第390章 小试牛刀(二)()
突遭埋伏,胡狄士兵们掉头就往后跑。
“继续放箭!”梁易大手一挥,一排排强弩所射出的利箭如暴雨般飞冲出去,转眼又连人带马钉死了上百个胡狄铁骑。
梁易没停手。
直到连发了五轮急箭后,梁易才不慌不忙地一挥羽扇,弓弩手才停止射击。
“你小子不错。”梁易伸手,一拍夜天远的肩头,嘴里称赞着,两眼却看向山脚下。
夜天远顺着他凛寒的目光看去,就见离山脚最近的那片沙地上,无数还在抽搐痉挛着的胡狄士兵,在喷薄的血流中低低吟哭。
他们浑身是箭,仰躺在残碎的尸块中努力挣扎着,还有许多人被马重重压在身下,骨头断裂,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便七孔流血地爆体而亡。
抽动的尸块,弥漫成溪的鲜血,还有人畜同时发出的死前悲鸣。
这如此惨烈的情景,带给初出茅庐的夜天远极大的视觉冲击。
他细长的眉头微微蹙起,脸色也逐渐青白。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么?”梁易面不改色,摇着羽扇嗤笑道:“这只是一场小小的伏击战,来的都是其他部落的杂兵,阿狮兰的主力还没冲过来呢,光这你就不行了?”
夜天远闻言,深吸几口浓郁的血气,向梁易躬身作揖,羞惭地垂眼:“是卑职的错,下次绝不会再如此胆怯。”
“嘿,说什么呢,”梁易抡起扇子就狠抽了一下他的脑门,笑道:“初次上战场,你小子没吓得尿裤子,就够可以了,更别提一箭就命中目标……”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夜天远抬头看了眼兴致高涨的梁易,抿抿唇,低声道:“卑职就是夜天远。”
他话音刚落,梁易瞪大眼睛,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就听见一声极刺耳的长啸声,自山后传来,直上晴空!
梁易还没来得及捂紧耳朵,又听得一阵马蹄奔雷的震天巨响自山体两侧响起,整座山头都被这轰鸣震得不住颤抖。
“杀呀!”
两队全副精钢铠甲的重装骑兵,如黑色的风暴般,瞬间就从崇狼山的两侧冲出,直杀向那群还在逃窜的胡狄士兵!
梁易在巨颤中大喊一声“都别起来!”然后一手摁住夜天远的脑袋,带着他迅速卧倒。
足有万人之众的重装铁骑势如雷霆,甫一冲出就踏碎了山脚下那一片尸地。
镶了铁掌的马蹄呼啸而过,扬起带着血肉骨渣的阵阵沙尘。
骑马奔驰在最前的,正是手持天阙的夜惊鸿!
她眉眼冷飒,看着前头正在奔逃乱窜的胡狄士兵们,长眉一凝,将手中的天阙向天一刺——
“放飞镖!”她仰头大吼,同时将摸出腰间的一枚三棱暗刺,扬手大力掷向离她最近的一名胡狄铁骑。
“叮!”
那枚三棱飞镖的残影还在空中,镖身却是早早拐过一个诡异的弧度后,从目标士兵的背后环绕向前,瞬间射中了马头!
“吁!”
全身披覆坚硬铠甲的马顿时吃痛地嘶鸣,身体疯狂地左右摆动着,一把就将背上的骑手掀翻下地。
“嗖嗖嗖……”
无数的三棱飞镖从后面射向胡狄士兵们,不少人被这行进轨道分外诡异的暗器扎伤了马,然后就被惊痛不已的马匹甩下背。
“冲上去,别给他们逃脱的机会!”夜惊鸿大喝着,双腿一撞马腹,白马立即加快速度,冲向已躺倒在地,却试图爬回马背的胡狄士兵,右手高举,一枪就扎了过去。
金色的枪头犹如真龙咆吟。
大家只见眼前一道绚烂的金影划过,便见那胡狄士兵瞬间被金光当胸穿过,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顶着个明晃晃的血窟窿倒地。
士气大振。
跟在她身后的士兵们,齐齐从两侧涌出,形如展翅鹰翼,个个举起手中的刀剑,开始追杀那些被马匹甩下的落单胡狄士兵!
“啊……”
一时间,血肉横飞,尸骸遍野。
一个又一个的胡狄人,被无情斩杀,落在地上,尸体又被铁掌踏成一摊摊血泥。
夜惊鸿他们直杀红了眼,喝杀着一路追赶,所过之处,只留一线赤血残骸。
那几万胡狄士兵们没想到这北泱的士兵们杀起来如此不要命,连回头抵抗的勇气都没有,纷纷抱头鼠窜地向着骨利干营地的方向,哭嚎着逃去。
但从崇狼山到地势稍高的骨利干草原,有一段角度颇大的缓坡。
被夜惊鸿他们追得四处乱窜的胡狄人骑着马,鞭子抽得“啪啪”响,涨红了脸咬牙使劲向缓坡上冲。
可无奈马匹似是被后头的砍杀声惊吓过度,有的蹄子扒拉两下,便立在原地不动了;有的努力攀爬到一半,却因自身沉重的甲衣重量而惨鸣着摔落下坡。
还有的马连缓坡都不肯爬,反而掉头迎向夜惊鸿的队伍。
“杀!”
夜惊鸿见此大好机会,没有犹豫,又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头,与那些肝胆俱裂、慌然绝望的胡狄士兵们厮杀在一起……
这场伏击战,从天明一直持续到黄昏。
当最后一名来不及逃脱的胡狄士兵,亦被满脸血污,却神色冷峻的北泱士兵斩下首级后,战斗才彻底结束。
亦是满身血渍和汗渍的夜惊鸿,静静地站在一地的尸骸中。
晕黄的光照下,血丝丝缕缕地流淌在她鎏黑的铠甲上,如黑夜中翻涌不息的滚滚赤浪。
天边是赤红的火烧云,地上是堆积如山的断尸和血海。
天上地下,皆是一片令人心悚的艳红,更别提这被血都熏染上一层淡薄绯红的空气里,满是刺鼻而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主帅,敌人已诛,我们何时回营?”
一名士兵揩了揩脑门上的血,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地,沉声请示。
夜惊鸿这才将沉默的目光,自天边的火云移到他年轻,却已煞气满满的脸庞上。
他赤亮的眸中,有尚未褪去的杀气,但更多的却是对成功的兴奋,和对军功的渴望。
夜惊鸿挪开眼,再度看向地上那些零碎,而状貌凄惨的尸体。
离她最近的那具残尸,那被劈成两截的血手掌,还在地上微不可见地抽动着。
“将能拿的人头,全都一起拿回去,我会公平地论功行赏。”
夜惊鸿盯着那渐渐不再动弹的断手,神色淡淡,肃然道。
“万岁!”
一声发自肺腑的喜悦暴喝声,自这年轻士兵的喉咙里冲出。
他瞬间掀了兜鍪,用力地掷向天空,欢呼着奔向其他零零散散,一直在战场上徘徊的士兵兄弟们。
先是一阵狂喜的欢呼雀跃,然后,欢呼声渐渐低去,压抑的抽泣声却很快浮了起来。
握紧手中的天阙,夜惊鸿没有去拿任何一个胡狄士兵的人头,而是在这阵阵的哭泣声中,静默而沉郁地走向自己的马。
第391章 兵变(一)()
当夜,骨利干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