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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天牛烦躁地双手一抓脑袋,大骂百里沉疴道:“他是想干什么?想送我们这些贱命一条的烂人去西天就早说,别跟老子尽玩些阴招,老子不是猪,不是狗,不是任人摆布的窑姐儿!”
“够了常天牛,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夜惊鸿蹙眉厉声喝斥,丝毫不惧地向前一跨,眸光幽厉,有理有据地驳斥他道:“陛下认识巴尔已久,他若是担心巴尔会反叛北泱,哪里会让他活到现在!”
“说得好听!你不就是跟那个小白脸皇帝拱了同一个被窝吗,你说话当然向着他!”
常天牛恶毒地辱骂道,一副油盐不进的蛮横架势。
若不是夜惊鸿自制力足够得强,她早就一巴掌扇到这满嘴浑话的常天牛脸上了。
她脸色亦变得极为难看,双拳紧紧攥着,忽然伸手,一把擒住常天牛的衣领,拉着他就往外拖。
常天牛猝不及防被夜惊鸿拿住,正想抬手挥开,却没成想自己突然手脚发软,想动却无论如何也活动不开。
更让他心中寒悚的却是,自己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却被身形都比自己小几圈的夜惊鸿,如提拎小鸡仔一样轻轻松松地提着往前走,而自己却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动弹。
拖曳中,他的钢靴撞击在碎片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夜惊鸿拖出营帐外,深觉自己丢尽男儿尊严的常天牛终于还是大喊大叫道:“别拖了,放开我!”
“你能不能说人话?”夜惊鸿板着黑沉沉的脸冷声威胁他道:“再不老实说话,老娘就提拎着你往军营里走一圈,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常天牛不过就是一徒有其表的凶悍将军,连被一个女人单手提着都反抗不了!”
“你他娘的做梦!”常天牛想也没想就断然拒绝,还连声痛骂她道:“老子活了一个多甲子,头可断,命可丢,但绝不屈从于一个女人的威胁……你等等!”
常天牛见自己大半个头都被拖出帐篷了,吓得声音都扭曲了,赶紧大喊着“住手。”
夜惊鸿面无表情地低头,冷眼觑他,慢悠悠地把他往帐篷外一送,问他:“你能冷静下来吗?”
“能!”
“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不骂人吗?”
“能,能能……”
夜惊鸿见他原本涨得赤红的脸,都已全然惨白,说话也开始哆哆嗦嗦语无伦次,这才回身一转,又提拎着他的衣领往回走。
面无人色的常天牛,在心里如杀猪般地悲嚎:“你他娘的提老子提上瘾了?不知道先把老子放下来再好好说话吗?”
正在心里暗咒着夜惊鸿呢,常天牛突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便横飞在虚空中。
在划过一道乱扭乱晃的可笑弧线后,他整个人一头扎进自己的臭被窝里,露在外头的两条粗腿倒腾了一会儿,才终于老实地不动了。
第384章 解开心结(一)()
待一脸灰败的常天牛从被窝里七扭八拐地拱出,夜惊鸿已拖了张长条凳,抱胸坐在上头,脸色沉沉地看着他。
常天牛见此,脖子一梗,厚着脸皮继续咆哮道:“难道老子说的不对?”
夜惊鸿瞥一眼他,不过平淡地说道:“我不与你争这个是非对错,我且问你,巴尔他就算是胡狄人,他伤害了你么?他伤害了你家人么?”
“胡狄人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牲!”常天牛低头“呸”了一声,怒气未消:“只要他是胡狄人,他就绝不是好人!”
他上前一步,反而神情奇怪地看着夜惊鸿,反问道:“你作为一个中原人,为何口口声声为胡狄人说话?难道你不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老话么?”
面对常天牛的质问,夜惊鸿不过抬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但那眼中蕴含的威压和冰寒,却让常天牛没来由地内心一颤。
“中原四国里,出的混蛋和畜牲还少吗?”夜惊鸿没有正严厉色,而是静静地陈述事实:“常天牛,你敢拍着胸脯指天发誓,中原人全都是好的,没有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常天牛听着听着,脸上一热,憋得高耸瘦削的骨腮通红,却犟着脸不说一句话。
“那我再问你,”夜惊鸿继续抱臂,声音冷凝如霜:“既然中原人也有作恶多端的坏人,你怎么就可以笃定,胡狄人当中就没有好人了?”
“我……”
“常天牛!”夜惊鸿忽地从凳子上站起,气势汹汹地盯着他,扬声喝道:“如果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所有的胡狄人当做敌人杀掉,你杀得尽吗?”
不待常天牛回复,夜惊鸿黛眉一扬,又厉声喝道:“好,就算你天生神力,一人能把胡狄亡国灭种,那你和当初肆意杀害你家人的胡狄匪徒,又有什么区别?”
她义正言辞的话音,久久回荡在常天牛的耳边,让他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木讷地看着夜惊鸿,浑黄的双眸里瞬间失去了光彩,脸色也从极怒的红,渐渐化为惨白。
“行了,我会去问清楚,巴尔他族人,和当初杀害你家人的那批胡狄匪徒有没有联系。若是没有,你就给我收敛点,别再摆出这副臭脸出来!”
夜惊鸿双手叉腰,紧蹙着眉头提醒常天牛。
常天牛没有说话。
夜惊鸿也不打算再管他,抬腿就往帐篷外走。
可当夜惊鸿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常天牛却突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又哑又低,就像从幽暗的深井里飘出的一缕阴魂,听得人头皮发麻:“没那么简单。胡狄与北泱也好,与西昭和东璃也罢,世代纠葛太多,子子孙孙都在互相残杀中渡过,想要和解,哪有那么容易……”
夜惊鸿停下脚步。
掀起门帘望向蓝天,日值正午。
碧空如洗的苍蓝之上红日正浓,温暖干净的光芒不分彼此地照耀这片茫凉大地,照在她的身上,自然也会照在不远处骨利干草原里的胡狄人身上。
如此的公平。
夜惊鸿静静地看着这澄澈的天空,缓缓启唇,自言自语:“所以?因为已经世代结仇,所以就不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脱离仇怨,反而让他们继续生活在仇恨和战火中,没有自我,没有幸福?”
夜惊鸿呐呐念着,突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常天牛。
帐帘半闭半开,她回头时,恰好有一束强光自顶上打来,照在她半张的凛寒的玉面上,光耀闪闪,刺得常天牛眼睛发花。
常天牛闭了闭眼,扭过头去。
再一睁眼,门口却只剩下还在左右摇晃的帐帘,却不见了那个清冷坚定的人影。
夜惊鸿一口气冲出那个让她憋仄的营帐后,开始寻找巴尔。
她连午膳都来不及吃,一路从巴尔的重装骑兵营,途径步兵营、弓弩营、先锋探路营,直把整个新山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夜惊鸿抹了把满头的大汗,低头认真地想了想,眼睛倏地一亮,转身又往崇狼山走去。
在崇狼山里的曲折小径里走了许久,夜惊鸿终于在半山腰处的一块巨石上,发现了巴尔凄凉落寞的背影。
长叹一声,夜惊鸿抖抖酸痛的两腿,还是撑着一口气向那块石头爬。
巴尔或许听到了背后的响动,又或许没有听见。
所以当夜惊鸿喘着气儿站在他背后时,巴尔还是一动不动地呆坐在石头上,活像与这石头融为一体的一尊人形石雕。
夜惊鸿绕过石头扭头一看,就见巴尔嘴里叼着一块木制的马形木雕,直愣愣地盯着前方,黯淡的双眼眨也不眨。
他的神色不仅仅是消沉,但还有更多的孤独和死寂。
他就像一个已穷途末路的王者,放不下自己的骄傲,两眼却看不见未来的道路,眸中只有迷惘。
夜惊鸿取下脖子上的红短巾,一边给自己擦汗,一边“呲溜”着顺着石头坐到地上。
巴尔依旧没有反应。
夜惊鸿奇了,顺着他的平直的目光看向前方,可除了一片光秃秃的枯杈林子外,什么能入眼的都没有。
“哟,我说怎么这一番好找呢,感情你就躲在这儿看木头啊?”
夜惊鸿将湿透的红巾往地上一摔,叹着气说道。
巴尔没出声,连眼珠子也没转一下,还是维持着那僵硬的姿势不动。
夜惊鸿抬头瞄了一眼深受打击的巴尔,心里倒也明白他为何会如此痛楚。
“我来之前,已经和常老将军聊过了,他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
夜惊鸿倒也爽快,单刀直入地把话一撂,转而蹙眉说道:“不过,我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毕竟你和他还得一起共事……”
“我要离开。”巴尔含着木马,涩涩地,低低地开口说道。
夜惊鸿闻言沉默了一瞬,才慢慢抬头看他,说道:“走了,又能去哪儿?”
“阿狮兰未灭,你以何为家?”
夜惊鸿平淡却极富冲击力的话,让巴尔的双眼瞬间红了。
他低头吐出木马,将木马一把紧攥在手心中,“扑通”一声跳下石块,掉头就往后头走。
第385章 解开心结(二)()
“乌力?巴尔,别让我看不起你。”
巴尔才埋头走了几步,夜惊鸿冷飕飕的话就从石头后传了过来。
巴尔停下脚步,两只大拳头却越攥越紧,手背上的根根粗筋,也暴出黑糙的皮表。
磨磨牙,巴尔终是忍不住回身,目光如淬了毒的利刃,声音愤懑却万分沮丧:“看不起?你们哪里看得起我这个一无所有的胡狄野杂种了?”
他如风暴怒哮的巨吼声传到石头后,长久无声。
在这难言的沉闷中,夜惊鸿从石头后慢慢踱出,双手负后,直视濒临崩溃的巴尔。
她走向他,步履平缓,语气郑重:“巴尔,从一开始,无论是我还是陛下,都没有因为你胡狄人的身份,而对你有过任何的歧视反感,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顿了顿,她眸中的锐光亦淡了下来,语气也柔和许多:“而你因为自己是图马部落遗孤的原因,不得不一直对外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并不怪你。”
巴尔看着夜惊鸿越走越近,眼圈亦越来越红。
听得此话,巴尔立即转身,背着夜惊鸿,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中,满满怯懦无助的泪水。
“不必再提。”巴尔深吸一口气,大吼道:“从今而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之间,再不相干!”
吼完,巴尔加快了速度,向山脚下冲去。
在急速的奔跑中,夹杂着肃杀气息的萧萧山风,很快便吹干他眼角越积越多的酸泪。
巴尔绷着黑沉沉的脸,抿着发枯的唇,才拐过道路的一处弯角,迎面却差点撞上一堵高壮的人墙。
巴尔目光一厉,双腿瞬间飞蹬上右侧的树干,旋身避开了挡路者。
可在与这挡路者擦肩而过的一刻,巴尔同时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手起刀落,就劈向来人的腰腹!
“叮!”
一声兵刃激烈相撞的巨大金鸣,震得周边的枯木纷纷断坠。
巴尔眸光一闪,就见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抽出一对流星铁锤,瞬间就将自己的弯刀击偏出去。
强烈的战意,就在此刻骤然迸发!
巴尔想都没想便挥着刀冲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