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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用一种不可置否的语气,而非询问的。
江墨流浑身一僵,脸色发白。
“殿下……”他失魂落魄地轻唤一声,再也不敢说些什么。
只能绝望地垂下头,静候百里沉疴对他,和甲三的最终死亡裁决。
百里沉疴默默思索了一会儿。
放在大腿上的右手,又开始极富节奏地拍打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良久后,待地上的江墨流都已颤抖不住几欲倒地时,他才松开眉头,目光轻涟,一字一句平静说道:“将甲三调离甲组,放到丙组去。”
“你告诉她,她只有最后一次机会,没有下次。”
“甲组的空缺,由后面的人顺位接上。”
江墨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怔愣着慢慢抬头,却见百里沉疴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似乎是想透过他的面皮,将他的心挖出来,好好看看。
江墨流一震,急急低下头:“……是。”
他不再多留,立即起身离了房间。
一个时辰后,阴云尽去,月华初显。
夜府里各院各房,都将最后一盏灯也吹熄了。
现在,只有夜班打更的仆役,提着一盏铜皮火灯笼,在夜府里慢慢悠悠地,四处打着转。
“咚,咚咚——”
“子时初,各房灭灯,天下太平!”
粗嘎的声音不大,可在这沉寂的夜晚,分外嘹亮刺耳。
更夫左手提着那微微晃动的灯笼,右手提着老旧的竹梆子,一边摇,一边走,一边敲。
若是留心,还能听见这更夫嘴里,时不时闷哼出的艳词小调。
“奴家啊,心里魂里都在想着你这冤家啊……”
一束幽弱的橘色暗光,扫过一片如若凶兽的庞大假山。
更夫一点儿也不害怕,而是提高了嗓子,又哼哧哼哧地唱道:“想你这冤家呐,日也想,夜也想,榻上更是想呐……”
待这摇头晃脑的更夫,沿着花园里的石子小径,走过这一片黑黢黢的假山后,两个矫健灵活的身影,才从假山里的狭窄小洞里跳了出来。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出洞,便将身旁的娇小女子护在身后,遮掩地严实。
“……统领,没事了,不必如此紧张。”一个清冷沙哑的女音,从他背后传来。
那男子闻言迅速转身,看向那女子。
恰好此时,遮月的浮云悄悄散去。
清凌凌的月光当头照了下来,照得那两人的面容清晰无比。
那男子刚毅俊朗,眼眸晶亮,正是一个时辰前,还在百里沉疴房间里苦苦跪地哀求的江墨流。
“你手臂上的伤如何了?”他带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急切和情意,问身后的女子道。
可那女子听了,却诡异地沉默下来。
她身形往后轻巧地一跃,拉开了与江墨流的距离。
抬起头,一张清丽如出水芙蓉般的细白脸庞,赫然映入江墨流的眼中。
江墨流喉头滚了滚,目光却黯淡下去。
那是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一张脸。
但是……
“……多谢统领的好意。甲三……不,罪奴没甚大事了。”
那女子的声音如此之冷,似乎比那天上的月光,还要冰凉上几分。
江墨流也沉默了。
他从衣襟里掏出一样东西,伸手递了过去。
“……从今往后,你就是丙一了。”
“大人说,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莫再让他失望。”
那女子似乎颇为诧异。
她柔美的眼睛略微睁大,直直看着江墨流,不错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垂下眼眸,慢慢伸手,去接那东西。
那是一块小巧精致的黄铜令牌,上头刻有一个小小的“丙”字。
当她的手,在接触那黄铜令牌的一瞬,江墨流突然一松手,如闪电般抓牢她那纤细的腕子。
令牌“咚”地一声,垂直坠地。
“……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男人的声音如此急促,而他的手那么炙热,烧得她整个娇躯都在轻颤。
可她强压着心里的悸动酸楚,只是冷冷地,无情地看着江墨流。
江墨流的脸色,越变越难看。
终于,他还是放开了她的手,带点狼狈,带点心痛,还带点不甘,转身迅速离去。
他没再回头。
当江墨流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后,丙一才慢慢蹲下,伸手轻轻拾起那块令牌。
她摸出衣襟里的手帕,仔细地,一点一点地将渐在上头的泥点土灰一一擦去。
直到她对着月光,举起那黄铜令牌,发现这牌子已被自己擦得干净蹭亮,没有一点灰尘后,才停了手。
她将那黄铜令牌紧紧扣在胸前,眼睫颤颤,终于落下一滴泪来。
无数次生死鏖战中,她都没有哭。
哪怕这次任务失败了,明知道自己会被大人处死,她也没有哭。
但是……
她再次将那黄铜令牌往怀里掖掖,然后起身,往前方无尽的黑暗中,果断奔去。
第17章 不想嫁人()
“唉,真是生无可恋啊。”今儿一大早,夜灵芝就从西院那头蹿进夜惊鸿的房间里,开口就是这句话。
夜惊鸿正坐在脚凳上对镜梳妆。
她闻言,放下手中的细齿篦子,转身冲夜灵芝嫣然一笑:“又怎么了?”
自从两位同病相怜的穿越老乡相认后,夜灵芝一改自己闷吞的个性,每天都特别积极地往夜惊鸿这儿跑。
任氏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讶异,毕竟她虽与东院大姑娘夜惊鸿交情不深,但也知那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不过她看着女儿越发神采飞扬的小脸,心里头主意一转,还是决定撒手不管。
于是每天清晨,夜府的奴仆婢子们都能惊讶地看见,府里的夜四姑娘夜灵芝,总是雷打不动地穿梭与东西两院间的小径上。
她不但蹦蹦跳跳,还哼着奇奇怪怪的曲调,真是一副乐不思蜀的撒欢模样。
夜惊鸿也知她在夜府压抑多年后,渐渐恢复原本的开朗个性,所以哪怕她总是开些略微过火的玩笑,夜惊鸿一般也不会与她较真。
虽然夜惊鸿自己也年岁不大,可夜灵芝在她眼中,也还是个孩子呢!
但今日却是不同。
夜灵芝一进来,就小脸一跨,又垂头又叹气的,沮丧地很。
她往屋里的贵妃榻上四仰八叉地一扑,不停哀嚎道:“要死了要死了!再这么下去,我还是干脆一抹脖子,看自己还能不能穿回去吧!”
夜惊鸿摇摇头。
她从脚凳上起身,大步走到还在死啊活的夜灵芝面前,一掌下去,将她的小屁股拍得“啪啪”响。
“啊!痛!”夜灵芝被打地眼泪花花,马上捂着被打痛的小屁股从榻上跳了下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夜惊鸿,呜呜地控诉她道:“你怎么下手那么重啊?为什么要打我啊?”
“不惜命!”夜惊鸿这种一直在刀尖上过活的人,最讨厌那种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了。
哪怕知道夜灵芝不过说说丧气话罢了,她还是忍不住伸出水葱儿似的手指,狠狠戳她的大脑门。
夜灵芝撇嘴,看着夜惊鸿一副怒其不争的嫌弃模样,仿佛下一子看见,自己前世总是围着围裙举着锅铲,喜欢骂的她狗血淋头的亲妈,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由两眼一酸,又忍不住扑进夜惊鸿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惊鸿姊,我好想家,好想妈妈啊……”
夜惊鸿原本准备推开她的。
可一听她这么悲伤地哭泣,伸出的手,最后还是无奈地缩了回去。
“行了,别哭了。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夜惊鸿不擅长安慰别人,只能硬邦邦地说着,抬手一下一下温柔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如同抚摸着一只受伤的小奶狗。
夜灵芝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才嗦着鼻涕,往夜惊鸿的胸前左右用力那么一擦,才松开胳膊,准备开开心心地用早膳了。
夜惊鸿低头一看,自己胸襟上濡湿的那一片,脑门上立刻暴起一根青筋。
她看着自己打人的那只手,深深后悔,自己方才还是下手打得太轻了。
就该把这熊孩子的屁股打烂!
“咦?惊鸿姊?你怎么还不过来吃东西啊?再不过来,我把这小汤包都吃了哦!”
夜灵芝完全没觉得,自己方才做了多么过份的事,还是热情单纯地冲她招手。
她嘴里叼着一个圆滚滚的小汤包,一张被泪水糊得满脸都是斑驳痕迹的脸上,两眼瞪地湿漉漉的,水灵极了。
夜惊鸿深吸一口气。
罢了罢了,不过还是个做事不走心的孩子罢了。
她释然一笑,也走到紫檀贴皮圆桌前,拿起筷子,准备用膳。
夜灵芝狼吞虎咽下一只汤包后,望着桌面上的蝴蝶芝麻包、蛋黄小酥卷、鸭肉小云吞还有其他众多的美食,使劲地咽咽口水,对站在一旁的蜜香翘起大拇指:“光看着就这么诱人了,蜜香你真厉害。”
一大早就捯饬了满满一桌美味佳肴的蜜香,看着夜灵芝嘴馋的小样儿,捂嘴偷乐。
可夜灵芝又吃了两口鸭肉小云吞后,便臭着脸将筷子一扔,哭丧着脸说道:“吃饱了,吃饱了,不吃了。”
“怎么回事?”夜惊鸿见夜灵芝欲言又止,便秉退了蜜香和果香,压低声音问道:“你今天一过来就精神不对,究竟出了何事?”
夜灵芝欲哭无泪,将头往桌子上一搁,叹气道:“唉,还不是我那娘,想要为我相看人家了,不但不许我多吃东西,天天让院里的丫鬟盯着我的筷头看,这两天还准备拉我出府,选购衣料,为我做几套能出门看的衣服呢!”
“你看看我才多大啊?”夜灵芝摸摸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再转头瞄了瞄夜惊鸿胸前的波涛,立刻倍受刺激地从凳子往上一蹿,仰头大声哭喊道:“不活了不活了!这么早就想把我嫁出去,我那老娘,就是传说中的辣手摧花大娘啊!”
“行了,别太激动了。”夜惊鸿赶紧扯着她的衣袖,一把将她扯回坐凳上。
夜惊鸿见她瞬间就萎靡了,便认真与她分析道:“按照东璃国的律法,女子十五及笄后便可成婚。而你今天才过十三,走完那套繁琐冗杂的六礼程序,也差不多要十五了,那时成婚岁数正好。”
“我估摸着你娘就是这么盘算的,所以才急着带你相看人家。”
“不过话说回来……”夜惊鸿的美目看了看桌上的芝麻小包,又往夜灵芝身上轻飘飘地一瞥,勾唇微笑:“你……确实还太小了呢。”
夜灵芝第一次被夜惊鸿怼地哑口无言。
“我问你,你真不想这么快就出嫁吗?”夜惊鸿试探她道。
夜灵芝一提“嫁人”这事,就特别抵触。
她满脸憎恶,干脆将一只脚搭在右侧空着的木凳上,撸起两臂的袖子,就开始对夜惊鸿痛诉自己的内心实感:“我知道,在这边世界里三妻四妾是法律允许的,我也没办法改变。”
第18章 偷溜出府()
“一开始,也许我还抱着寻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态,准备寻找那个只要我一人的那个他。可我这么多年,看着我那一对不靠谱的父母,我实在是……”
她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