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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敞始终无法坚持抬起手支撑自己沉重的身躯起来。
“朝堂上有人说想给你纳妃,因为我和你夫妻多年,膝下无子,你身体又不好……”楚征仪有一天突然说道。
“你是想和别人生一个,然后安在我的头上吗?易仪,你别那么过分!”余敞怒火冲天地说。
“你想到哪儿了?”楚征仪难以理解地笑道,少顷神『色』不明地说道,“其实这个可能对你来说是好消息,这代表有人想代替我,或者有人想代替你了。”
如果是余敞自己想到这一点,他会欣喜,但自这城府深的昭玉公主口中而出,他就不得不森冷了。
“其实也可以抱养孩子,但也很花时间,及其可能会来不及,而且……而且我有你就很头疼了,孩子就更顾不上,”楚征仪无奈地说道,口气里夹杂着轻微的宠溺,“所以啊余敞……”
楚征仪深深地看着余敞,余敞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呼吸停滞地等她说。
“如果我死了,我和你的这辈子就这样完了,我会诅咒自己下一辈子不再和你纠缠了,哪怕死前被你抓住报复,死后也不找你解恨了;如果你死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希望你在死后能搜一下这宫殿,角角落落都不放过,找到那些纸看完,了解了前因后果,别再找我报复。”
她像是一切都看清了,看淡了生死爱恨一样。
“什么纸张?”余敞心一紧,问道。
“乖,我和你无法再相见了,你才可以看。”楚征仪用修长的手指为余敞梳了梳头发,眸中一片深沉。
她的预感是正确的,有地方藩镇势力看准了余敞无子又瘫痪,想叛『乱』这新建不到十年的王朝。
楚征仪知道自己政事处理得就够呛,军事才能目前更是丝毫不通,也来不及去学,于是她为余敞穿上了可以出门的龙袍。
“你就这样放我出来了?”余敞难以置信道。
“难不成你还要回去吗?”楚征仪笑道,“现在大难临头,我也不怕你暂时有精力对付我,你更加承受不起对付我和处理我现在手上的人造成的波动。你肯定会先专心处理那些叛『乱』,不是吗?”
她一副尽在掌握、毫无畏惧的样子,余敞看了牙痒痒,但无法驳倒她,因为她说得很对,如果处理她,完全是在造成更大的麻烦。
在余敞焦急地处理这叛『乱』时,身体恢复成刚瘫痪还忙于政事以致承受不了的那段时期的样子,总是酸痛与困倦,心烦意『乱』,暴躁难忍。
“慢慢来。”昭玉公主总是老神自在地缓慢地低声安慰他,给他按摩,给他顺气。
余敞不知为何,居然真的能在她的安慰下平静下来,可能在他的眼里,昭玉公主已经成为不再脆弱、反而很强韧的代表了。
好不容易终于大胜了一场,可以开始将藩镇势力压制的势头了,余敞在朝堂上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
现在的朝堂格局和以前不一样,原本龙椅的位置放了一张小床,还有很多用棉花充填的布枕头,余敞背靠着布枕头坐在床上,昭玉公主坐在他身侧扶持着他,小床外垂挂着只能看清人形的纱幕。
余敞在得以出门后,真正做到了和昭玉公主形影不离。
其实晚上也变得亲密了,昭玉公主分析了形势知道余敞暂时无法杀她,晚上不再打地铺,而是和余敞一起睡了。
早扶持晚拥眠,余敞经常恍惚地以为回到了昭玉公主还是他能放心喜欢的那个时期。
现在离压制外边的叛『乱』不远了,内在的叛『乱』也可以差不多考虑了。
第二罪()
但尽管是如此说,还是有点难『操』作,毕竟虽然说着按照目前形势,昭玉公主说不怕余敞杀她,可昭玉公主一天中没有一刻不在他身边。
能够理智分析,大胆让他去处理麻烦事,但实际中又处处防备着他,简直是天生的政客。从这一方面做法看,她的父兄都没她的手段强。
可惜是个女的。从一出生就证明与仕途无缘。
“你在想什么?今天发生了那么开心的事情,你应该开怀才是?”楚征仪把他扶到床上,为他的后背和后颈垫着枕头,好让他不是躺着吃东西,又为他倒一杯清酒,喂他喝,“今天特殊,给你喝一点点。”
很久没有喝过酒了。
余敞闻着味就有些发馋,他一点又一点地珍惜地喝。
楚征仪温柔地看着他像小鸡啄米一样的慢酌,欣赏了半天才挥手让门外早已久等的乐坊进门。
“这是……”
楚征仪为他拂起因为他低头而垂落的头发,温柔似水道:“你最喜欢的,也是我最喜欢的,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看了。”
是的,从他瘫痪开始,音乐和舞蹈等观赏『性』表演早就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但在他瘫痪之前,他经常会拉着昭玉公主一起看的。
可是他的脊椎有些累,在朝堂上已经坐了很久了。
余敞不是很有精力去看。
但这只是一开始下意识的借口,更多的是他讨厌看。
是的,他讨厌看。
以前都是他抱着昭玉公主看,现在面对同样的乐坊,却是昭玉公主抱着他看。
这算什么?
他上朝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是不得已,而且面对的是尊贵的王公贵臣,而这些低贱的伶人,这些取悦人的低贱的伶人,凭什么要见他的现在的落魄样子。
“我不要看,要他们滚!”余敞依旧受不了自己瘫痪的难堪被人看去,不管过了多久,都忍受不了!
他闹了起来。
“好好好,不看就不看。”楚征仪安慰道。
“你也滚,你也滚!”余敞眼睛血红地说道。
即使在他安排下军队胜利了又怎样?他过去的生活已经完全不回来了。
他的身体已经残废,他的爱人也面目全非。他的未来甚至还要拖着一副残躯去和曾经爱过的人去争去抢,而结局完全未知。
但就算胜利又怎样?也改不了他是天所弃、人所骗的未来,他终究会战战兢兢、谁都不敢相信,然后孤家寡人地苟活一生。
“你走好不好……”余敞哭着对着楚征仪说。
他太难过了,任何一点情绪的诱因都会导致他的崩溃。
楚征仪也情绪起伏了起来,她扶着余敞也难过道:“或许真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今生未发生的事报复到你身上。”
余敞却不想再听她那一些说一半藏一半、也不知是真是假的话了:“你走,你走。”
他无力地推着楚征仪。
“好好好。”楚征仪只好离开,转身的时候挥手让忐忑的乐坊跟着她一起走。
可有一个歌女的脚好像因为太紧张了,不小心扭到了。
“啊——”她叫道,扭曲着脸缓慢蹲下吸着气捂着脚踝。
这样的动静自然是吸引住了屋内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包括昭玉公主。
可当大家都看向那个歌女时,乐坊里突然冲出一位握着刀向着余敞刺去的伶人。
“易仪!”危险当头余敞立刻叫道。
距离余敞最近的昭玉公主连忙手疾眼快地朝着那伶人扑了过去。
她很快抱住了伶人的腿,让伶人难以前进。
失去这难得的机会要再刺杀可不行了。
伶人当机立断地立刻往昭玉公主的手和背部快速地刺了又刺,想让她痛得立刻放手。
可昭玉公主就是死活不放,忍住剧痛让人救驾。
宫人们一窝蜂地已经将其他乐坊的人制服,不停刺着楚征仪的伶人也被人拉开,可昭玉公主身上好几个血窟窿,血窟窿里快速冲出的血已经流了一地,特别吓人。
余敞只看到昭玉公主失去血『色』的脸,只看到昭玉公主倒下前还执着望着他的那深深的一眼。
等到他意识过来的时候,他不用人搀扶,就已经在昭玉公主面前了。
“陛下,您的病治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有公公反应过来立刻祝贺道。
“止血!叫太医过来!”余敞却丝毫没有为自己能活动了而开心,而是恨恨地望着在场除昭玉公主以外的任何人。
他不懂现在是什么心情,但他绝对不能让昭玉公主死。
失去意识的昭玉公主的眼睛还张得大大的,仿佛眼眸中还在确认着被保护的人有没有有事。
余敞看着看着渐渐流着眼泪,对着一地血泊中的昭玉公主不知所措。
他以为他之前经历了彻骨的严寒,但他现在才知道他才到达最冷的时间。
余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就是在不停说,仿佛不说的话那个人就真的一辈子都听不到了。
事实上他也有预感她一辈子都听不到了。
“你坚持一下,你坚持一下好不好,你别死……”
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怎么可以死?
我还没有听你说清楚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指控呢,你怎么可以死?
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痛到死也不放开那个人呢,你怎么可以死?
你不是骗子吗?你不是城府深吗?你不是恨着我吗?
你为什么在我没用后还对我那么好?为什么继续亲手服侍我?为什么整天整天地陪在我身边?为什么关心我笑不笑哭不哭?为什么今天对我说是你错了?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
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
我能感受到也能从你言语里分辨到你不想看我,但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你说啊……求求你说啊……求求你说出来好不好……
但她真的无法说话了,本来流了那么多血,眼睛都闭都闭不上了,就已经证明再也无法说话。
从太医的口中得到一次又一次的确认后,余敞平静地驱散了所有人。
他没有去抱血泊里的昭玉公主,从昭玉公主倒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抱。
他只是在血泊外缘跪着看,他只是在血泊外缘跪着确认,他最后也只是在血泊外缘跪着慢慢地哭。
一切都荒谬得好像天意弄人一样,他当上皇帝了,他瘫痪了,他娶了曾经最尊贵的未婚女人了,他得到一份不离不弃的真爱了,他又失去一切了,后面一切又好像回来了,但他又觉得失去一切了……
太多太多的情绪压着他喘不过气,压得他的脊椎痛得快断掉,压得他想立刻去死。
但他不能死。
就算救了他又怎么样?就算用死的代价救了他又怎么样?
她依旧深深地伤害过他,她依旧是他最深最深的噩梦,她依旧是他最最最避之不见的人……
余敞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缓慢地抹去了脸上的所有眼泪,可手指那细致的样子,像极了昭玉公主为他擦拭的动态。
他的眼睛空洞洞的,脑子也空洞洞的,他绕着整个房子绕了一圈又一圈,见到一些能让他疼痛的东西就砸。
那些专门为他做的大枕头、床边那些层层堆叠的干绸缎和干绸缎下的小木桌、那一本又一本奏折、那每晚都要亮好久的灯、那套和整间房子的布局格格不入的桌椅……都统统被他砸得了一遍。
但那最让他疼痛的地上的那个人,他却视而不见,并且让砸下的东西都小心地避开了那个人。
最后……最后是什么呢?
余敞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的柜子,一层又一层的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