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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亲戚朋友?
王焱还就真像模像样地思考了下他身边那些亲戚朋友若是死了,那他倒是第一个站起来拍手叫好的。
很显然,他所身处的生活环境,是不能够同这位小娘子相较之的,于是他换了个说法。
“你觉得照目前这个情形,你能够救得了他们吗?还是说,你打算和他们一块死?”
淮宋没有吭声,他说的没错,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她面对的是这么多的千军万马,她纵是三头六臂也没这个本事去护谁的周全。
“你可以这么想,兴许你现在所担心的家人朋友,正在庆幸着你逃出了城,逃过了这一劫,不是么。”
母亲如今身在何方尚不可知,父亲和弟弟虽然也是家人,可这淮宋根本不可能将两头全部顾及,她需要的,是一个选择。
一个可以最大程度上减少损失的选择。
“这样吧,不如我就带你去那个你想去的地方看看,不过说好了,只是站在山头远远看一眼,了解一下情况。”
那里,正在经历着什么,又在上演着什么好戏。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他的好心让淮宋起了疑心,事实上打从一开始她就看得出来,五王爷这个人说话做事总是带着目的和动机,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必然是能够从你身上汲取到利益的。
“如果说,我只是念在你是我表妹的份上想帮帮你罢了,你会相信吗?”
鬼才会相信,此人说话藏一半露一半,藏的那一半中似乎有很多是淮宋还不知道的事情,露一半的那部分,也是真假难辨。
她转过脑袋确认了一遍他的眼神,之后只是沉默。
王焱从那个眼神里看出来很多东西,就像是夏日草丛中飞舞的萤火,不停地摇曳,却从未让谁抓住过。
“你和你父亲在有些地方还是挺像的,尤其是看人时那机灵劲儿。”他的脚踹在马腹,一下子便加快了速度,“只不过你父亲是只老狐狸了。”
淮宋意识到他是在说那位宰相石柏的时候,王焱又自顾自说了下去:“你是不知道,那日当他得知你娘和你的消息时,他那惊愕的表情。”
以及双手撑在桌沿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身子给支起,一步一步走了回去的背影。
淮宋仰起脑袋,已经可以看见山脚下的村庄,被大片火光的包围下,照得整片天空都跟火烧似的。
“怎么会这样,爹,淮南!爹,淮南!”她用力将身后的王焱推开,一个斜身便从马背上摔下,利索地爬起,没走山路,沿着斜坡冲了下去。
“淮宋!”王焱跟着下马,不禁骂出声,“你这个丫头!”
稍不留神就跟泥鳅一样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钻了出去,早知道就该多带几个随从过来。
“淮宋!你不能再往前面走了,前面全都是官兵!”
从半山腰一直追到山脚,王焱伸手攥住了她的胳膊,将其拉到一处屋檐之下,短短半里,村口聚集着一批抱头蹲着的村民,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英姿挺拔的将军,正在发号着施令。
她眼睁睁看见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倒了身后的士兵,将捆绑住双手的麻绳在那把倒地的刀身上割裂,随后转过了身去。
近在咫尺的妇人站起了身,似乎在那位将军耳旁说着什么。
“令秧!”那一声喊响彻在漆黑的天际,王衡之双手再也没了束缚,仿佛人生再也没有了枷锁。
如果没有办法阻止妻子的招供,那就不如别让自己这双耳朵听见这见不得人的声音。
地上的刀被轻易捡起,谁都没有预料和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架在了脖子上,接着就是狠狠剜了下去。
他王衡之这一生懦弱无为,就连死前父亲的嘱托都没能全部完成,可这天底下又有谁过上了十全十美的日子了呢,懦弱无为又怎样,这一生,没笑过,没哭过?
至少,保护顾盼母女的秘密,他要做到,如此,九泉之下,也就不至于没脸去见父亲了。
丈夫的血在妻子转身之际溅在了她的脸上,她愣了好久,才顺着跟他一块跪在了地上,惶恐地张着嘴,颤巍巍伸去了手。
“衡,衡之”
明明说好的携手共度余生的这个男人,又为什么舍得抛下自己,先去了那个世界呢。
“衡之衡之你不要吓我,衡之你醒醒啊。”
她抬头扫过跪在面前的无辜村民,又转脸看向了身后面无表情的梅雪,终于明白,是自己错了。
“爹,娘!”
跪在梅雪身后的两个孩子正哭着喊着看向母亲,令秧冲他们微微笑了笑,缓缓张开了嘴巴,用唇语说了一句话后,掉头将身子伏在了丈夫的胸膛。
那是一把她随身携带的匕首,之前用来防身,如今权且做自裁的工具。
到头来也不过来这世上走一遭,是好是坏,是死是活,还不就那样了么。
这一生,为谁辛苦为谁忙,处心积虑,千方百计,到头来,也不过就是如此么。
朦胧的视线,她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阵唢呐声,那是她披着大红盖头成亲时的场面,洞房花烛,早在轿子上的时候,她就乐得合不拢嘴,那个时候,日子还是那样快活,那样美妙。
如果,时间能停在那一瞬,该有多好。
“将军,她临终时在您耳边交代了什么,顾盼和淮宋母女究竟在哪里?”有手下上来问她道。
“将村子给烧了,这里的人,不准留一个活口。”
她见惯了生死,也只是淡然地收拾好情绪,一眼都没有舍得给这对夫妇看,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将军,您还没说淮宋的下落,要不要派属下先行去捉拿?”
“不必了。”她抬抬手,目光越过了面前的这群无辜百姓,像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并没有告诉我她的下落,她只是说淮宋已经死了。”
第127章 127屠村()
在那极其委屈的三年里,淮宋曾在夜里辗转反侧问过自己,是否与这个人十几年的交情,就因那一纸婚约而全部作废,甚至由一开始的欢喜变成了后来的埋怨和憎恨。
喜欢,依赖一个人,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和彼此相磨合相融恰的过程,可讨厌,憎恨一个人,却只是在刹那便可以在心底滋生,有时候连理由都不需要。
士兵们开始在村子周围放上稻草准备好火把,就在梅将军一声令下离开时,那些火光也将整个村子点燃。
火光遇见了稻草堆,一星半点便可燃烧,然后不断地往四周扩延。
淮宋哭着从后面跑出,一个一个给村民们松绑,有些力气的男人已经自行解开了绳子,终于在一群熟悉的面孔中见到了玉莲姐。
“淮宋!”她一手抱着孩子,同样哭着扑向了她,“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刚才那位将军为了找你杀了不少人,淮宋,我都担心死你了”
玉莲紧紧地抱住了淮宋,嚎啕大哭。
“你怎么这么傻还回来,啊?你怎么回来,你回来只有跟我们一块死啊!”
“先不说这个,玉莲姐,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三面火势愈演愈烈,看样子唯一逃生的路子只有后山了。
离山脚最近的杨家大门打开,杨老头子用不大的嗓音喊道:“大家都朝这里走,后厨房有条地道直通山腰,都跟我来。”
趁着火势还没蔓延到这里,剩下的村民们纷纷进了杨家去,杨老头子就站在门口维护秩序,淮宋搀扶着玉莲和孩子进去时,他也只是略略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玉莲姐,你知道我爹和我弟弟去哪儿了吗?”淮宋并没有在队伍里看见牵挂的亲人。
“我记得你爹在你走后就嘱托过我娘,说他要出趟远门,约莫两个月的样子,原本是叫你和你弟好好呆在家,可将士们来的时候淮南并不在家,我记得他好像在你父亲走后就独自牵了匹马出去了。”
“牵马出去,莫非这小子是去骑马了?”淮宋记起王璟走前他还胡搅蛮缠地要她跟这一块骑马,想来是等着父亲走后自己一个人玩去了。
“玉莲姐,你先走,我回去看看去。”
“哎淮宋。”玉莲伸手阻住了她,“淮南一定是出去了,他若是看到村子里这副状态断然不会回来的,兴许也藏在某个地方,你还是随我们一块出去,到时候再找他也不迟。”
尽管心中忐忑不安,淮宋还是决定相信弟弟那股子机灵劲儿,他肯定能逢凶化吉的。
天快大亮时,村民们陆续都走出了地道,去向了城里的地方。眼见着山脚下的火光愈来愈小,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悲痛。
赖以生存的家就这么被轻易地毁掉了,无处可归又是怎样一副心酸模样,天地悠悠,哪里又是容身之地。
还没能走到城门口,人群中就已经发出声声恸喊,不是在哀悼亲人的离世,就是在伤心故土的失去,就在一夜之间,通通化为虚无。
“来者何人!”城门口守卫的士兵将大家的去路拦住。
“大老爷,求求你们了,让我们过去吧,我们的村子刚刚被烧毁,现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啊!”
为首的几位村民跪在两位士兵面前,苦苦求饶。
“我们将军已经吩咐过了,这道城门只有两位分别叫顾盼,和淮宋的女子可以进去。要不然,就是知道她们下落的人,其余一概不准放进城。”
一时间村民们全部聚集在城门旁,开始有人小声商议起来。
“若不是淮宋,我们村子会有今日?眼下进不了城,咱们都得死,还不如将她给交出去,以她一人死,换我们这么多条生命!”
杨老爷子终于在此刻发声,一解当初儿子被抢亲之恨,淮宋默默将他看着,心里头自然清楚,他没那么好心。
“你们别忘了要不是淮宋赶过来给你们当中一些人解开绳子,也许你们现在早就葬身火海了。”
只有玉莲姐挡在了淮宋身前,护住了她。
“淮宋,要不你去自首吧,虽然不清楚你闯了什么祸,可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
“是啊,淮宋,你和你母亲已经将我们大家害成这样了,难道非得眼睁睁看着大家死你才甘心吗?”
“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我们大家!”
就像是面前涌来的是惊涛骇浪一般,淮宋诧异的不是他们的抗议,而是忽然发现他们口中的那位千古罪人正是自己,无法辩驳,完全符合。
“什么?你就这么放她走了?”面前的陆小芜正对着他吃着梨子,一口咬下去,嘎嘣脆。
王焱有些意见,不禁用下巴点了点:“眼下都不是吃梨的季节了,你怎么还吃。”
“就是因为快过了所以才赶着吃啊,不然就会烂掉了。”
“你们女人都这样子么。”看上去他挺不理解的。
“什么样子?”
“明明都是快要烂掉的梨子了,却偏偏还想着赶紧吃掉,或许就是人和人之间的不同吧。”
陆小芜被他说的一头雾水,看了看手中的梨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就是烂掉的梨子虽然还有部分可以吃,可是肯定会影响口感。明明就是替自己去送死的那些人,却还要奋不顾身地冲进火海里去救,说着什么亲情友情,就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