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淡淡道,你想听什么曲子?
我会的曲子不多,都是母亲在世时教我的,我时常会弹,不过是在深夜时弹,这样才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我看到雪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更多的是喜悦,他说,把你会的都弹给我听吧。
雪冉会吹箫,而且吹得很好,他的箫声与我的琴声相和,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是一曲未了,琴弦忽断,我的手指被割伤,血珠溅落到了琴上,我耸耸肩道,这琴有些年迈了。
第147章 古意闲箫幸红颜 下()
雪冉收了箫,拉过我的手,从宽大的袖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给我的手指上了药,然后又用一条丝带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我觉得雪冉太大惊小怪,不过是一点小伤,根本不用上药包扎,我从小到大受过的伤太多了,这点伤都算不上伤。
我说,听你刚才吹箫底气十足,想必你前几日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他温和地笑笑,一双清眸澄澈安详,淡淡道,那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我挑眉,将被他包扎好的手指伸到他的面前,道,那样的伤都不算什么,那我的这个不是更不算什么了,你还当个正经事似的给我包扎。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将我的手整个握住,他说,这不一样,你的手以后还要弹琴给我听的,伤了可不好,真没想到,你的琴技如此纯熟,我虽不太会弹琴,但跟着礼乐师父也学过鉴赏,你的琴技比雪雅王姐要好许多,只是,音律太过凄清,溢满哀伤。
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起身走到门口,倚着门框,抬头看天,在心中说,一个内心充满仇恨的人,如何能不厌世,如何能不悲凉?
一碧如洗的蓝天上有几只飞鸟在盘旋,看着那些鸟儿我都觉得羡慕不已,我渴望自由,渴望温暖,但我知道那些不会属于我,这深宫将会是我的埋骨之地。
雪冉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后,手中还多了一把梳子,他说,莲儿,你的头发很美,让我来给你绾发吧。
我不置可否。
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手竟也可以如此灵巧,不输给任何一个女子,我的长发被他用一个玉簪固定在脑后,他告诉我,那根簪子是他特地找工匠打磨的,花式是木莲花的形状,正与我的名字相配。
我想告诉他,其实我喜欢的是梅花,但终究没说出口。
一个月后,某日午后,忽然有两个宫婢来我的阁楼,说七夫人要见我,我因为不经常出门走动,对宫中的这些夫人王子公主都不熟悉,还不能将各位夫人与她们的孩子相对应,所以我此刻听说七夫人要见我,只觉得莫名奇妙,毕竟我与她没什么交集。
但我能猜得到,七夫人说要见我,绝不是想要认识我,只怕是别有用心,看那二人的架势,大有由不得你不去的意味,我说等等,我去内室取件斗篷来。
路上的积雪已经完全消融,天气好得出奇,我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就像那次我的母亲被大夫人叫去时一样的感觉,阴郁至极。
阳光照射得人有些犯困,我眯了眯眼睛,抬手挡住阳光,就这一瞬间撞上一个人,我站稳后垂首道了歉,低头看见一袭紫色的袍角,在雪国,王室男子均着白袍,此人着紫袍,我以为是宫奴,所以撞到了也没放在心上,但一想,宫奴的衣袍怎会绣有如此华美的暗纹?
正思索间,耳边传来一声男子的呵斥,大胆,竟敢冒犯那人的话说到一半时停住,我想是被他身边的人阻止了。
第148章 梅花未彻夜成殇 上()
我听说今日长公主回雪国探亲,姜国国君因年迈,受不住这长途跋涉,所以遣了自己的儿子代为陪护,想必今日我撞上的正是那姜国世子姜炜了。
头顶传来珠落玉盘一般好听的声音,只听对面的人说道,先才是在下唐突姑娘了,还望姑娘莫见怪。
寒风乍起,那声音如梦幻般飘渺虚无,我忍不住抬头去看,一双桃花大眼泛着秋水般的涟漪,笑意清清浅浅,鼻梁高挺,两蹙弯眉也似含着淡淡的柔情,玉面金冠,五官比例完美如艺术珍品,阳光下,周身像拢了一圈白光,恍然若仙,温文儒雅,又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我想就是英姿盎然的雪冉也没有这份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
我礼貌性地对他露出一抹浅笑,说道,世子如此宽怀大度,真是姜国臣民们的福气。
他笑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一眼便能识得我是姜国的世子,不过在下眼拙,不知姑娘是?
我说,不过一个宫婢罢了,奴婢还有事情要做,就不耽误世子的时间了。
说完便绕过他,跟着那两个守在一边的宫婢前往七夫人的住处。
我似乎听到姜炜对身边的侍卫说了句什么,具体内容没听清。
七夫人的院子比我的院子大了不知几倍,室内的陈设十分奢华,我粗略地扫了一眼,便垂下了头,因为我听到身后的婢女恭敬地叫了声夫人。
轻移步伐而来的女子在我面前站住,我听见步摇玉珠撞击的脆响,嗅到一股脂粉味,下巴被人用手指勾起,被迫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站着的女子,阳光射入,七夫人手上银镯反射的光刺得我眼睛有些不适,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隐约见得她雍容华贵的妆容以及冷若冰霜的眼神。
那涂了胭脂的红唇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上下开合,耳边响起七夫人娇媚入骨的声音,她说,果然与那贱人长得一模一样,祸国妖姬!
我被她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扇得跌倒在地,双手紧紧捏住衣袖,极力隐忍着胸口窜涌的怒火,从地上爬起来,冷冷地看向她,问道,我做错了何事,七夫人要如此羞辱我?
七夫人冷笑着看向我,居高临下,盛气凌人,指着我一字一句道,这不是羞辱,是教训!你母亲一定没有教过你宫规礼数吧?行礼会不会?不会没关系呀,我亲自教你。
她用眼神示意我身后的两个宫婢,两个宫婢立刻会意,将早已准备好的软垫搬了出来,我当时还不明白为何一个软垫竟需要两个人去搬。
我看到七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看着放在我身前的软垫,然后目光一寸一寸地上移,最后落到我的双膝上,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眸光倏地一沉,对那两个宫婢大声命令道,给我把她按下去!
两个宫婢一左一右按住我的双肩,从后面膝盖用力顶了下我的膝肘,我一下子失去平衡跪了下去,当双膝触及软垫之时才意识到事情的可怕程度,毫无防备的我,双膝被软垫下的钢针刺得全身痉挛,惊叫出声。
第149章 梅花未彻夜成殇 中()
双肩被紧紧按住,我动弹不得,听到钢针穿透皮肉,深入骨髓的声响,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的每一处神经,我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里衣很快就被汗水湿透,额前的刘海也被汗水浸湿,我痛得几欲昏厥,感觉意识在一点一点地抽离身体,耳边回荡着七夫人刺耳的笑声。
我想我的双腿一定保不住了,那些钢针锋利无比,根根入骨,我的腿要废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瞥见身下的软垫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染红,血腥味蔓延,让人晕眩,在我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肩膀上的力道突然消失,我向后倒了下去,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零陵香
我想我是被疼醒的,膝盖处像被敲碎了一般,疼得我直打颤,口腔内一股腥甜之气,我轻轻舔了舔下唇,被我咬破的地方似乎还有未干的血渍,抬眸便见到我的父王坐在我的床边,神情焦灼,那张刻上风霜的脸上愁眉紧锁,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年,紧紧握住我冰冷的手,我感觉到了他手心的濡湿。
父王问我,莲儿,我的孩子,疼么?
我愣了一下,他之前一直把我叫成母亲,这次他终于叫我的名字,还在后面加上那样亲密的称呼,“我的孩子”,呵,他怎么叫的出口?我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从未将我当做他的孩子,他那样对我和母亲,我恨他入骨。
我将脸转向里面,淡淡道,御医怎么说?
即使心里也猜到了,但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那样的话还是觉得格外的难过,父王说,你放心,孤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的腿。
我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紧紧抓住被单,身上的疼和心中的疼比起来,已经不算什么了,身上的疼忍一忍就过去了,心中的疼怎么都不会过去,要我在床上过一辈子,不如直接死掉,但我不甘心,仇人没有死,我怎么可以先死?
父王继续说,莲儿,那个伤你的女人,孤会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你若觉得委屈便哭出来罢。
我为何要哭?我不会哭,绝不!
许久,父王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莲儿,对不起,从前孤一直听信大夫人的话,以为你不是孤的孩子,所以才对你那般冷淡,关了你九年,你不要恨父王好吗?孤今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我觉得全身陡然像沉到了冰窖中,冷得可怕,猛然转过头看着他,呆愣许久,才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意思?
父王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他说,莲儿,你是孤的女儿,你的血与孤的血能融到一处,你真的是孤与凝儿的女儿啊!原来我一直误会了凝儿,孤错了,莲儿,你原谅父王,可好?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心紧紧地皱缩到一处,呼吸都变得困难。
老天总喜欢跟我开玩笑,我一直恨透了的人,以为他是我杀了我生父的人,可结果怎么会这样?!他害死了母亲,可他是我的生父,我如何下得了手?我若继续报仇,母亲会不会怪我?
第150章 梅花未彻夜成殇 下()
喉头一阵紧缩,一口血喷薄而出,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扯动了腿上的伤口,浑身再次被汗水浸透,接着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箫声,是我弹奏过的那首曲子,幽远飘渺,哀伤缠绵,轻易地勾起人心中最脆弱的那一部分,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伤口依旧很疼,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喉咙像有团火焰在燃烧,干涩疼痛,我轻轻咳了几声。
箫声戛然而止,门被人推开,我眼角余光瞥见雪冉手中握着的竹箫,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接着走到桌前到了杯水,随着他的靠近,我又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零陵香的味道,我问他,是你将我从七夫人那里带回来的?
雪冉握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看到他眸光中的悲伤,那样深不可测,这样的眼神我见过,母亲在世时经常会有的眼神,那样忧伤,午夜梦回,我经常能见到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莲儿,好好活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将我的头垫高,手不经意间触及我的颈项,一股寒意袭来,我瑟缩了一下,他在外面站了很久吧,手冷成那样。
我问他,雪冉,你怎么了?
雪冉故作轻松地笑笑,淡淡道,没什么。然后将茶水从案几上端过来,小心翼翼地喂给我。
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圈也有些发红,像是哭过一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究竟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