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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从未惹过你什么,你这神经病却总是自作多情,三番五次惹到小爷的头上,你真当小爷是吃素的?”
“是不是你们这群二世祖总以为自己生得比别人美丽些,便见不得我这等草根的比你们更风光?他妈的一群吃饱了撑着的东西,除了一副皮囊,你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别告诉我徐万伦那件事不是你指使的,这些账我先给你记着,今日这些痛楚,权当我先收些利息,你且好生享受吧!”
萧然的话语似是从齿缝间挤出来一般,他的模样显得狰狞无比,直比来自地狱的恶魔还要可怕几分,他再次挥剑,将董翰林从下往上,一寸寸拍碎!
一寸寸血肉被拍碎成泥,这是怎样难以承受的折磨?
没有人知道这有多痛苦,董翰林此刻知道了。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死亡亦是一件幸福之极的事,只因他生不如死。
许多人不忍再看下去,不由得闭上了双眼,他们无法想象,那个以诗词名动燕京城的少年,怎生会变得可怕?
与萧然有怨隙的人都不由得害怕了,看着他如同屠夫屠宰猪肉一般,拍剁着董翰林的血肉,他们不由得纷纷打着寒战。
谁能比他更残忍?
“萧然这是要干什么,还不把那破阵拆了!”
广场之上,董翰林的爷爷、当朝宰相董青云勃然大怒,只见他不顾天子在侧,腾地站起身来,苍老的面容扭曲颤动着,连带着雪白的须发也齐齐发颤。
随即,他转身看着李勋,愤然道:“陛下,这萧然太无人道,理应重重处罚!”
徐远山也站起身来,躬身请愿:“臣以为萧然今日之作为,实在有位伦理纲常,如不惩戒,实在难以服众!”
这两名平日里在朝堂之上的死对头,此刻竟是如此齐心,矛头直指萧然。
“这幻阵终究只是虚幻之影,两位爱卿如此激动作甚?纵观天朝刑律,并无与之相关条例。”李勋赤。裸裸地偏袒萧然,轻描淡写地洗去了他的罪状,“萧然如此愤怒,想来是有缘由的。”
随即,李勋盯着那群箕坐在广场上的考生,龙眉一扬,天威尽显,沉声问道:“到底是何事,惹得萧然对董翰林如此愤恨?”
觉察到天子语气中的不善,有人把持不住,当即颤声道:“先前、先前便是董少爷叫我等围攻萧然,他说、他说,事后赏我们每人一千两银子……”
此言一出,满场俱惊。
先前还在谩骂萧然的人才知晓竟有这般隐情,一时间便觉萧然之作为实乃情有可原。还欲再度出声的董青云登时双目突出,哑口无声。
李勋轻哼一声,看着面色青绿的董青云,阴沉道:“董相,朕才知晓你府上竟如此富足,比之国库也不遑多让啊!连月来你多番上折,苦诉河北道兴修水利缺了太多银钱,你身为天朝首座,又这般财可敌国,不若替朕分担一些如何?”
“臣……臣自当尽力……”董青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面色难看之极,心中顿时将那不肖的孙子骂了千百遍,以致他不再理会董翰林,任其在幻阵之中受尽萧然折磨。
此番考核落到这等局面,自然是算不得数了,黎华道姑最终有些无奈地拆除了幻阵。
片刻之后,广场中央那道透明光罩消失不见,如同变戏法一般,萧然几人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萧然还是保持着那个不自然的姿势箕坐在地上,除却那张狠色未消、微微泛白的脸,他哪里还有在幻阵之中那般不可一世的模样?
即便如此,当考生们看到他时,还是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幻阵之中的经历太过真实,早已在许多人心中留下了一辈子都挥散不去的阴影。
他们不自禁地挪了挪身子,试图离萧然远一点,似乎他身上还逸散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萧然艰难地站起身来,他看着黎华道姑,问道:“似我这般,应当能入天机殿了吧?”
他问得无比自信,无比自然,好似在菜市场问商贩白菜多少钱一斤那般随意。
只是,谁都能听得出,他的语气在微微颤抖。
那是不可抑止地颤抖。
只因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第二十二章 谁能比他更寂寞()
自打半年前从流苏河畔登上燕京的舞台,萧然就一直为那个愿想而奋斗着,恰逢月前分院初成,他便寻到了机会,于是他来了。
他在老头坟前忐忑过,在登临分院的石阶上忐忑过,在进入幻阵的时候忐忑过……
然则此时此刻,诸般忐忑尽皆抹平了,他心中仅存着豪迈。
他以无人可匹的姿态,站到了云端。
萧然仰起了脑袋,看着白羽尘,嘴角微微往上扯动着,深邃的双眸,似是在说话,在对白羽尘说,要不了多久了。随即,他复又将目光落在那名宛若冰莲的女子身上,他说,老头的死,你也逃不了干系。
先前纵情屠戮了一百多人,萧然眼神之中蕴含的杀意浓烈到了极点,仿若实质一般,直让身在烈日之下的白羽尘感到了一抹彻骨的寒意。
白羽尘轻哼一声,视图以一种不屑的情绪,来抹去心中那丝破天荒诞生出来的惧意,只是,萧然的那抹杀意如同附骨之疽竟附在他的道心之上,再也挥散不去。
他知晓,如若不杀死萧然,那么他的修为再也得不到寸进。
东方夜雨亦是轻蹙起眉头,萧然的那股执着的仇恨,最终还是蔓延到了她的身上。她皱眉并不是因为她惧怕什么,仅仅只是想要皱眉而已。
白羽尘道:“想来他亦想杀你。”
东方夜雨仿若未闻,淡然道:“我无愧。”
黎华道姑没有回答萧然的话,她知晓自己的师兄想要收这名少年为弟子,便让出了身形。
一直静候在一旁的余常立时闪身过来,一如黎华道姑看待蔚语迟一般,对萧然道:“将你的手给我。”
萧然看着余常道长的神色,想到了某种可能,双眸豁然明亮,有些颤抖地将血迹斑斑的手掌递到后者的身前。
余常道长接过萧然的右手,静静地感知起来,不一会儿,他便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这……这不可能!”余常道长的身子竟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
听到沉静如松的余常道长发出如此诧异的声音,众人无不惊疑万分,暗道莫非这萧然也与那蔚语迟一般,同为天灵之体?
余常道长没有死心,再去欺身上前,拉起萧然的手,又细细地感知起来。
“竟、竟是敝灵之体,这、这莫非是天意么?”余常道长面色黯然,发出长长一叹。
萧然眉头一颤,心中有一丝不妙的预感,他的神色开始紧张,问道:“什么是敝灵之体?”
黎华道姑闻声欺身上前,接过萧然的手探了探,随即也露出与余常一般的神色,喟然道:“好好的一根苗子,奈何,奈何……”
两声奈何直教萧然嘴唇微微发干,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盯着余常,一双眼眸大睁,期待着他的解释。
“敝灵之体与天灵之体截然相反,是最不可能修道的体质,哪怕是全身灵窍无一处通达的人都有法子补救,唯独这敝灵之体……便是通了灵窍也会立时闭塞,实在无任何法子可想……唉……”
听闻此言,所有人都错愕了。
萧然只觉脑袋里轰鸣一声,产生了些许空白,他踉跄地退了几步,险些跌坐在地。干枯的双唇微微颤抖着,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面容震颤,良久之后才用带着近似怯弱的语气问道:“便是一丝可能也没有了么?”
烈日当头,炙热的金辉投射在萧然的双眸上,却也不驱移开他的目光半分,他盯着余常,只愿听到一些好听的声音。
然则,余常道长只是叹息着,摇头不已。
黎华道姑更是叹道:“真教人惋惜,以你的悟性和道念的优势,本该是惊才艳艳的人物,只是……这肉身的桎梏未免太残忍了些……”
萧然点了点头。
他很冷静,没有死缠烂打地追着问个所以然,没未求着两名得道高人赐自己某些灵丹妙药,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说。
他只说了声:“多谢。”
萧然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凄凉,笑得比哭还难看。
连他直接都嘲笑自己,自然也会有别人嘲笑他,比如董翰林,比如嵇云,比如陈方……
这些先前被萧然尽情屠戮的人,此刻无一不露出畅快淋漓的笑意,他们直觉憋闷在胸口的怨气直冲头顶,往那九霄而去,好生舒坦。
“哈哈哈,这便是报应啊,你不是天才么?也只能在那幻阵之中逞下英雄而已!”
“是啊,你不是很厉害么,有种现在再来杀我呀,灵窍无一通处,道念释放不出,是不是憋得很难受呢?”
“还想入天机殿?你如今给分院弟子提鞋都不够资格了吧!”
考生们极尽讥讽之能事,用尽一切尖酸的修辞,纷纷对着萧然喷吐着唾沫星子,以报复萧然在幻阵之中对他们的羞辱之仇。
所谓龙搁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莫过于此。
世道如此,人心如此,萧然并没有怨谁,只是蓦然地抬头,看着天空,似是想要需找一片云翳来遮住自己微湿的眼眶。
奈何,空旷的苍穹碧蓝如洗,有些愁、有些伤,便是天空也遮掩不住。
日光斜来,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于是,有晶莹的水滴落在冒着腾腾热气的白石之上,瞬间便蒸发干净,寻不到一丝痕迹。
是汗是泪,便也无从知晓了。
静静地看着这名背影有些萧索的少年,想着这些日子他的作为,许多人替他惋惜不已。
在双苑的考核里,他以无人可匹的姿态站到了所有人达不到的高度,俯瞰着着所有考生。
在那道石阶之上,他以令人震惊的毅力,顶着彻骨之痛,蹒跚着登行到了顶端。
在幻阵之中,他孑然一人,面对着群起之攻,没有惧色,他浑身浴血,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一切的一切,只因有一种叫做信念的东西在支撑着他。
为了一个夙愿,他付出了太多鲜血。
只是,当所有的鲜血与汗水最终幻化成泪滴的时候,这又是怎样的一种凄凉?
一个人身在深渊不可悲,可悲的是刚刚从深渊一步步爬到云端,便又坠落了下去。
那种有如天地间的落差,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人的意志。
山风轻拂,拂不起一片落叶。
萧然的身子在这微风之中,似要摇摇坠去。
迈开步子,萧然一步一顿,瘸着腿,转身离开。
日光投在他的身上,在白石方砖上影现出一道落寞的影子,陪着他,一同离开。
他那蹒跚的背影,此刻是那般地寂寞,无法言喻的寂寞。
没有人比他更寂寞。
所有人都看着他,想着他先前浴血而战时的不可一世,看着他此刻如同垂暮老人一般蹒跚地行走,感受到了他从内心深处透露出来的浓浓寂寞。
浓烈的日光撒在身上,萧然感觉有些冷。
他哼起了一首令人觉得怪异的歌谣:
……
广场上有多少人在表演
有人反复说着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