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得趣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最好的短篇小说大全集-第17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全福上了三楼。

    她从门口起,就望见维尔吉妮仰天躺着,手合在一起,口张开,头在一个朝着她的黑十字架下面向后仰着,两旁幔子一动不动,还不如她的脸白。欧班太太在床前,抱住床腿,抽抽噎噎,透不过气。院长站在右边。五斗橱上放着三只蜡烛台,滴下来一些红点子;雾漂白了窗户。几位修女搀走欧班太太。

    一连两夜,全福没有离开死人。她重复着同一的祷告,拿圣水洒在单子上,回到原处坐下,仔细端详她。守到第一夜临了,她看出死人脸色变黄,嘴唇变蓝,鼻子抽缩,眼睛下陷。她吻死人眼睛吻了好几回;万一维尔吉妮睁开眼睛的话,她也绝不会大吃一惊;对她这种人,怪异的事也很平常。她给她梳洗好,换上寿衣,放进棺材,戴上一顶花冠,把她的头发散开了。头发是金黄色,在她这种年龄,要算很长了。全福剪下一大绺来,一半放在自己的胸脯前头,立定主意,永不相离。

    依照欧班太太的意思,尸首运回主教桥。她乘了一辆关严的马车,跟在柩车后面。

    做完弥撒,还要走三刻钟,才到公墓。保尔领头走,呜咽着。布赖先生跟在后头,接着就是重要的居民、披着黑纱的妇女和全福。她想到她的外甥,因为不能举行这种殡礼,分外悲伤,如同埋这一个,同时把另一个也埋了一样。

    欧班太太悲痛到了极点。

    开头她埋怨上帝,觉得他不公道,不该夺去了她的女儿——她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一直良心安宁!不对!她早该带她去南方才是。旁的医生会救活她的!她怪自己不好,愿意跟她走,梦中一来就哭醒。有一个梦,她特别入迷。她丈夫出远门回来,水手打扮,哭着对她讲:他奉命要带维尔吉妮走。他们于是商量妥当,寻找一个躲藏的地方。

    有一回,她丢魂失魄,从花园回来。方才(她指出地点)在她面前,父女肩靠肩出现,什么也不做,只是望她。

    好几个月,她待在房间发愣。全福和颜悦色地开导她,她应当看在儿子分上,保重身体,而且要想到另一位指欧班先生。思念“她”。

    “她?”欧班太太回答着,好像才醒过来一样,“啊!是的是的你没有忘记!”她指公墓说,因为她是绝对不许去公墓的。

    全福天天去。

    一到四点正,她绕过几家人家,走到坡上,推开栅栏门,来到维尔吉妮的坟前。坟是一根玫瑰色的大理石小柱,底下一块青石板,四周是链子圈起来的一个小花园。一片花卉,畦界都分不出来了。她给叶子浇水,换上新沙,跪在地上翻土。欧班太太到了能来的时候,感到一阵松快,像是得到了安慰。

    随后许多年过去,一模一样,没有再出事,除非是节日去了又来:耶稣复活瞻礼、圣母升天瞻礼、诸圣瞻礼。家里有些事,过后想起,也成了重大事件。例如一八二五年,两个镶玻璃的工人粉刷过堂;一八二七年,屋顶有一部分掉在院里,险些砸死人。一八二八年夏天,轮到太太献弥撒用的面包;布赖临近这时期,不知道捣什么鬼,人不见了;旧日亲友:居尤、李耶巴尔、勒沙坡杜瓦太太、罗柏兰、早已瘫了的长辈格格芒维耳,都日渐疏远了。

    有一天夜晚,邮车的车夫在主教桥讲起七月革命。不几天,派来了一位新县长:前任亚美利加洲的领事拉尔扫尼耶男爵。他家里除去太太,还有他的大姨和三位已经相当大了的小姐。大家望见她们穿着宽适的长背心,在她们的草地散步;她们有一个黑奴和一只鹦鹉。她们拜望欧班太太,全福远远望见,就跑去通知欧班太太。欧班太太紧跟着回拜她们。不过只有一件事能感动她,就是她儿子来信。

    他沉湎在咖啡馆,一事无成。她替他还完旧债,他又有了新债。欧班太太在窗户旁边编织东西,叹气的声音,全福在厨房也听见了。

    她的小东西统统放在有两张床的卧室的壁橱里。欧班太太平时尽可能减少查看的次数。夏季有一天,她决定去看一趟;橱里飞出好些蛾子。

    她的袍子一平排挂在一块木板底下,木板上放着三个囡囡、几个圈圈、一副小家具、她用的洗脸盆。她们也把裙子、袜子、帕子取出来,在两张床上摊开了,晾晾再叠起来。太阳照着这些可怜的东西,显出上面的油渍和身体动来动去动出来的褶子。蓝蓝的天,空气暖暖和和,一只喜鹊在叫唤,似乎一切悠然自得,异常恬适。她们找到一顶栗子颜色的长毛小绒帽,不过整个让虫蛀掉了。全福求主妇赏给她。她们含着一包眼泪,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主妇张开胳膊,女仆扑过去,搂得紧紧的,在一个不分上下的吻里,满足她们的痛苦。

    有生以来,她们这还是第一次吻抱,因为欧班太太不是一种喜怒见于外的性格。全福感激她,就像得到恩赏一样,从此以后,她疼她,具有牲畜的忠诚和宗教的尊敬。

    她越发心善了。

    她听见街上过兵的铜鼓声,来到门前,捧着一坛苹果酒,请兵士喝。她照料霍乱病人1832年,法国发生霍乱,死了许多人。她保护波兰人波兰爱国志士反抗沙皇统治,在1830年举义,第二年失败,大多数逃到法国。甚至于有一个波兰人讲,愿意娶她。不过两个人吵了嘴;因为有一天早晨,她做完礼拜回来,发现他溜进厨房,端起一盘拌好的菜,安安静静地吃着。

    波兰人以后,就是考耳米赦老爹,一个据说在一七九三年1793年是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干过恶事的老头子。他住在河边一个破猪圈里。孩子们从墙缝张望他,朝他扔石子,掉在他的破床上;他躺在上面,害重感冒,老在咳嗽,身子不停地抽动,头发很长,眼皮发炎,胳膊上长着一个比他的头还大的瘤子。她给他找了些布,试着打扫干净他的脏窝,还打算把他安插在烤面包的地方,只要他不给太太添麻烦。癌肿破了以后,她天天帮他包扎,有时候带饼给他吃,把他放在太阳地的草堆上;可怜的老头子,流着涎水,哆哆嗦嗦,发出微弱的声音谢她,直怕丢掉她,看见她走,就伸长了手。他死了;她为他的灵魂安息,做了一回弥撒。

    她当天交了一个大好运:吃午饭的时候,拉尔扫尼耶太太的黑奴来了,拿着装在笼子里的鹦鹉,还有木架、链子和锁,男爵夫人有一个纸条给欧班太太,说她丈夫升了省长,黄昏动身,请她收下这只鸟儿,作为一个纪念和表示敬意的凭证。

    全福许久以来,就在盘算它了,因为它是从亚美利加洲来的,这地名让她想起维克道尔,所以她常常在黑奴跟前间起它。有一次她甚至于说:“太太得到它,会开心的!”

    黑奴又把这话说给他的主妇听,反正她不能带走,倒不如顺水人情把它丢了。

    四

    它叫琭琭。身子是绿颜色,翅膀的尖尖是玫瑰红,蓝额头,金脖子。

    不过它有一种讨厌的怪癖:咬它的木架、拔它的羽毛、抛它的粪、泼它的杯子里的水;欧班太太嫌烦,把它永远给了全福。

    她用心教它;不久它就重复着:“乖孩子!先生,您好!玛丽,我向你致敬!”它挂在大门一旁,有些人奇怪叫它雅考不见答应,因为鹦鹉全叫雅考。大家把它说成一只火鸡、一根木头:一刀子一刀子刺全福的心!琭琭也出奇的固执,有人看它,就不言语了。

    可是它喜欢人多;因为一到星期天,那些洛赦佛叶小姐、胡波维耳先生和带来的新客人、药剂师翁弗洛瓦、法栾先生和马修队长,正斗牌的时候,它就拿翅膀打玻璃窗,乱飞乱跳,闹得谁也听不见谁讲话。

    不用说,它觉得布赖的脸很可笑。它一看见他,就笑开了,拼命大笑。笑声一直传到门外院子,回声重复笑声,把邻居引到窗口,也笑起来了。布赖先生不要鹦鹉看见自己,拿帽子遮住侧脸,贴墙溜到河边,再从花园内进来;他投向鸟儿的视线缺乏好感。

    琭琭擅自把头探到肉铺伙计的篮子里头,他弹了它一下;从这时候起,它总试着隔开他的衬衫啄他。法布吓唬它,要扭断它的脖子,其实他并不残忍,别看他胳膊上画着花纹,长着一脸络腮胡须。正相反,他倒喜欢鹦鹉,甚至于兴致勃勃,愿意教它说脏话。全福怕他胡闹,把它搁到厨房。链子去掉,它兜着房子飞。

    下楼的时候,它用上嘴勾子顶住梯级,举起右爪,再举左爪;她直怕这种运动把它弄晕了。果不其然,它病了。它不能说话,也不能吃东西。原来是它的舌头底下起了一层厚苔,母鸡有时候就得这种病。她拿指甲剥掉这层薄膜,治好了它。有一天,保尔少爷不小心,把雪茄烟喷进它的鼻孔;又有一次,劳尔冒太太拿伞尖儿逗它,它一口就把铁箍噙下来;最后,它不见了。

    先是她要它吸吸新鲜空气,放在草地上,走开了一会儿;她回来一看,鹦鹉不见了!起初她在灌木丛、河边、房顶上找,主妇对她喊:“留神呀,你疯啦!”她也不听她劝。接着她就查访主教桥所有的花园;她拦住行人问:“你有没有,什么时候,凑巧看见我的鹦鹉?”有些人不认识鹦鹉,她就对他们形容一番。忽然她相信,在山坡底下磨坊后头,瞥见一个东西飞。可是上到山顶,什么也没有!有一个商贩告诉她,他方才在圣墨南遇到它,在西蒙妈妈的铺子。她跑过去。她想说的话,人家听不懂。她最后回来了,累得要命,鞋磨穿了,心里什么希望也没有了;她坐在凳子当中,靠近太太,述说她的全部经过,就见一只不怎么重的东西,轻轻落在她的肩上,原来是琭琭!它干什么去了?或许在邻近散步来着!

    她没有能一下子复原,或者不如说,永远没有复原。

    她由于着凉,喉咙发炎;没有多久,耳朵有了毛病。再过三年,她聋了;她说话的声音很高,甚至于在教堂也这样高。她的罪过散到教区每一个角落;对她虽然没有什么不体面,对别人也没有什么不方便,堂长先生以为听她忏悔,还是改到更衣室比较相宜。

    想象的声音把她折磨坏了。主妇常对她说:“我的上帝!看你多蠢!”她答道:“是啊,太太。”一边在周围寻找东西。

    她的观念世界本来就小,现在越发缩小了。钟的铿锵、牛的哞声,都不存在了。生物全像鬼一样,静悄悄地行动。如今只有一个响声听得见,就是鹦鹉的声音。

    它像是帮她解闷吧,学机器转烤肉铁钎子的滴答声、鱼贩尖锐的叫声、住在对面的木匠的拉锯声;它听见门铃响,就学欧班太太喊:“全福!大门!大门!”

    他们有话谈,它拼命卖弄它那烂熟的三句话,而她,回答一些无头无尾的字句,可是有真感情。在她索居独处的生涯里,它差不多成了一个儿子、一个情人。它爬她的手指,咬她的嘴唇,抓她的肩巾;她只要额头朝前,像奶妈那样摇头,帽子的大耳朵和鸟翅膀就一道颤动起来。

    云一聚,雷一响,它就叫唤,也许是记起家乡森林的暴雨了吧。看见水流,它就欢狂了,疯了一样飞上天花板,把东西全撞翻,从窗户飞到花园里头去淋雨;不过它很快就回来了,歇在灶堂上,一跳一蹦,抖干羽毛,一会儿露出尾巴,一会儿露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