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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沐大官人终于不再掩饰,把心中的不满直白地表现在了言语当中。
老者缓缓站起身来,凝视着眼前比自己高壮不少的沐大官人,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教主的心机如日月一般深邃,如大海一般广博,属下不敢妄猜!”
老者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沉痛,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属下不敢妄猜,但儿子绝对可以妄猜——”
“教主——”沐大官人声调放大,语中的不满越发明显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别人知道自己是我唯一的儿子,因为你不想被人认为是单纯靠着我的荫庇爬上高位,你希望自己的努力而不是你的身份得到更多教众的认同。这很好,很有骨气,不愧是我沐苍穹的儿子。但是,你想过没有,大明尊教的那些教众都是爪子吗?我姓沐,你也姓沐,我是教主,你是副教主,我们什么关系,这还用猜吗?你可以想一想,你手下的那些教众对你是尊敬多一些呢,还是畏惧多一些?你就是再仁德一百倍,他们对你还是一样畏惧,因为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承认现实吧,如今就只剩下你自己还在欺骗自己了!”
老者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正好敲在沐云的心头,他一张紧绷着的脸上终于现出丝丝褶皱,把他的表情勾勒得十分痛苦。不过,他却紧闭着嘴巴,没有一丝声音。
老者坐回自己的位置,又说道;“其实,我当然知道你心里一直以为,就算你不是我的儿子,也一样能爬到今天的高位,对吧?”
沐云没有回答,不过沉默就是很好的回答了。
“你这样想,就错了,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你这一身武功从何而来?又哪里来最好的塾师为你一个人的课业操心?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你又如何能在我大明尊教的帮助之下,以四十岁尚有不足的年纪就坐上了大理寺推丞的高位?一个人若是现实都无法面对,又如何去直面云波诡秘的斑驳世界?又如何去统领我大明尊教中的万千教徒,为大家开创一个光明盛世?”也许是恨铁不成钢,沐苍穹的声音变得有点激动,这样的情况在他身上,是极少发生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轻易动怒的人。
沐云脸色涨红,苦笑一声:“我,我错了——”
沐苍穹脸上并没有任何“孺子可教”的欣喜,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愿你是真的知道错了。最近这一段时间,教中接连折损了几名得力之人,正好京中最近将有不少大事要发生,我特意把你调入东京主持其事,希望你用你的作为向大家证明一下,凭借你自身的本领,也能搅动波涛,酿造风云吧!我大明尊教的后生一辈中,我最近发现了几个还算得力的,其中以歙州府的方腊为最甚,过些时间,就把他调到你的身边听用吧。”
沐云心下暗暗念叨着“方腊”二字,没有应声。应该说,方腊这个人他虽然没有见过面,但还是听说过一些的,他作为副教主,对本教的资财出纳之事有时候还是会过问一下的。在诸分坛中,歙州府这个富庶程度只能算得上中上的地方自从方腊上位之后,缴纳的资财却一直名列前茅,排名只在几个最为富庶的分坛之后。若单单只是这样,还不能引起沐云的注意,真正令他感兴趣的是,方腊如今才二十岁出头而已,比起诸分坛首领中第二年轻的,足足小了十岁!
不过,如今沐云对方腊的评价又要再上升一个档次了因为他的父亲,本教的教主——沐苍穹显然也很看好方腊,把他许为最为得力的后生。
沐苍穹见沐云失神,又说道:“赵屠夫的事情,你亲自去解决一下吧,我想,你应该做出一点实绩来给教中那些老家伙看看了。乱局就要来了,只要努力,不怕不能在这乱局中获取难以想象的收获。想我大明尊教在中原蛰伏数百年,如今终于要到收获的时刻了,你是我的儿子,我希望大明尊教在你手上发扬光大的殷切之心甚至比我自己还要高得多,你明白吗?”
沐云情绪终于激动起来,他和沐苍穹这一对父子都是高傲之人,自来就没有平常人家父子的那种温馨和亲近。相反的,他们一向都尽量避免碰面,即使碰面,话题都极少涉及私情,以至于沐云有时候会想:“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但是沐苍穹这番前所未有的真情告白却彻底地扭转了“父亲”这两个字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他忽然彻底明悟了一个事实:他的父亲比一般的父亲更关注他,宠溺他,只是从来不表达出来而已。
沐云忽地跪了下来,很生涩地说道:“阿——爹,儿子错了,在很多事情上,儿子确实不明白阿爹的良苦用心,就比如今天——”
沐苍穹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但这样的表情变化也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他他的脸色就恢复了平淡。他伸出手来虚扶一下,道:“起来说话吧,我沐苍穹的儿子,岂能效那小儿女之态?而且,这天下想要跪在我面前说话的人何止千万!对我来说,表达自己决心的方式,行动比下跪有用。”
沐云这才站起身来,见沐苍穹又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便也不推辞,走过去坐到了沐苍穹的对面。
“我知道你对我放任教中那几名元老在自己面前死去很是不满——不要否认,我知道是这样的。我想对你说的是,作为一名上位者,你要摆正自己的心态,你就是对弈之人,其他芸芸众生,都只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而已。作为一个弈者,当然要爱惜自己的棋子,不过,为了大局,弃子的时候,你也必须要做到好不留恋!”
“我知道这几天死去的那几名护法都是本教的长老,过去曾经为我教做出不少贡献。其中一些还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有提携指点之恩,你也一向对他们十分尊敬。不过,你要记住,棋子就是棋子,任何一粒棋子都不是不可放弃的——只要价钱合适!”
沐云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我明白,只是我不明白,阿爹你明明可以出手相助的,为什么却选择了袖手旁观呢?”
沐苍穹淡淡地扫了沐云一眼,道:“方才那个黑衣人的武功,你也许还没有正确估量,我告诉你,就是我对她,虽然不至落败,但也无法将她置之死地!你觉得,作为一个对弈者,应该为手中的棋子而去冒险吗?”
沐云愣了愣,他全然没有想到天下间还有人的武功能和他的父亲相提并论。此时听沐苍穹亲口说出,犹自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沐苍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更为震惊:“不过,即使没有那个黑衣人,我也不会出手因为方才那几个人,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弃子,而且是不求任何回报的弃子!”
“啊?!“沐云目瞪口呆。
沐苍穹继续说道:“你知道联击之术最大的支柱是什么吗?不是双方的武功,而是心意。心意相通则能取长补短,收到比各自为战强上多倍的效果。但反之,若是心意不通,则会自乱阵脚,反而会相互抑制,甚至还发挥不出各自为战的实力。而心意之中,信心所占的比重最大,联击的双方若对自己没有信心,就不能全力攻击,对同伴没有信心,就不能很好地防守。而一旦出现了这种情况,两人之间难免会生出事端。刚才有人来报,说在南薰门外的一处破庙里发现了高护法的尸体,干净利落地一刀致命。不用说,你也应该能猜出这凶手是谁了。以高护法的武功,若是有了准备的话,就算是我亲自出手,也很难一击即中。除非,这个人是他全然没有防备的!”
沐云沉痛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沐苍穹继续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临时决定亲自来看看他接应阿丑的过程。你也看见了,他出手杀掉了阿丑,这说明什么?他背叛了我大明尊教!对于一个叛徒,那些人使出再严酷的手段,我们需要去怜悯吗?要知道,到了衙门里,他只要一招供,下一个受到那样残忍对待的,说不定就是我和你了!”
沐云脸色一变,期期艾艾地说道:“那——那——”
沐苍穹淡淡地说道:“放心,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朝廷的那些饭桶最多就能知道是我大明尊教干的。但这些年来,算在我大明尊教头上的事情还少吗?对我们又有什么影响呢?”
第93章 审问()
大理寺的监狱绝对是整个大宋朝最新、外部环境最好的一个监狱。宋初的时候,大理寺是不设监狱的,其功能仅仅是推谳案件而已。直到熙宁五年(公元1072年),神宗皇帝下诏建大理寺狱,仅仅历时17天,一座崭新的监狱就建立了起来。这里也可以看出,大宋的建筑工人们对兴建监狱,惩治**分子和大坏蛋是很有热情的,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这座到如今还不足三十岁的大理寺狱占地颇为广大,老远看起来十分雄伟。又因为四周遍植松柏,林木葱葱,走进了让它看起来又十分阴森。
不过,更为阴森的是监狱的里面。这座监狱虽然年轻,但内脏却早就和那些有了百年历史的监狱没有不同,都是一样的糜烂,一样的醃脏。
罗有德此时正像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冤枉”这两个字他这几天已经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了,大理寺的官员也提审过他几次,但他除了重复那“冤枉”两字,却说不出一点有利于自己的证据,弄得他这几天都有点神经了,自言自语的时候都会鬼使神差地冒出“冤枉”二字来。不过,由于他一直不肯认罪画押,考虑到他的身份,大理寺的审问官员也不好强来,这件案子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按照这些天的惯例,他每天上午都会被提审,问案的官员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句,而他自己的回答也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句。几天下来,他就把这个过程当成每天必走的一个过场了,他甚至对整个对话的过程都已经倒背如流了。于是乎,他对眼前这个弥漫着浓烈的气味和各种哀嚎声的监狱就不再那么害怕了,倒是变得越来越无所谓了。
不过,今天倒是有些异常。平日这个时候,他也是这么躺在这里,不过那是因为提审早结束了。但今天到目前为止却还没有一个人来,甚至是他旁边的那些狱友们也没有一个被拉出去审问的。
这种现象是在的十分反常,以罗有德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的经验,当然猜到了外面肯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大理寺的这些人已经无暇管狱里的犯人了。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没有兴趣知道,到了他现在这个地步,除了天下大赦,已经没有其他任何能勾起他的兴趣的国家大事了。但是,天下大赦又是不可能的,年前刚刚大赦,不可能几个月后又赦一次。
于是,罗有德便静静地趴了下来,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清净。和那些大理寺的问案官员的问答,说实在的,虽然没有任何的精神负担,但体力消耗还是挺大的。况且,这监狱里的伙食实在不能叫伙食,在他看来,给猪吃都嫌寒碜了点。对于他这样长期山珍海味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若不是饿得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又哪里咽得下这等物事。这几天,他虽然勉强吃了点东西,但眼见的现实是,他确实瘦了,很明显地瘦了一大圈。
正在罗有德神思飞舞,满心天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