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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第9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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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都没能杀死我,除了硬接我的拳,你还能做些什么?”

    阿打此时的形容很是凄惨,但他的语气却像是真正的胜利者,他看着宁缺,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与轻蔑,就像看着将死的老兽。

    宁缺静静看着他,说道:“我还可以杀死你。”

    阿打咧开嘴,笑意很残忍,说道:“这个人间或者曾经是属于你们这些人的,但最终一定是会属于我们的,因为我们更年轻。”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举起自己的拳头。

    他的拳头上流着血,阴云下,森然的白骨显得格外恐怖。

    他把自己的力量,都聚集到了这个拳头上。

    宁缺伸出右手,在渭城的街道上再次写出一个字。

    这个字更简单,比“井”字还要简单,只有一半的笔画。

    井字的一半,只能是个“二”字。

    他写了一个“二”字符。

    ……

    ……

    两道难以想象的强大符意,骤然间笼罩了整座渭城。

    甚至传到了渭城外。

    酒馆只剩半截的招牌,忽然向街道中间荡去,悬在空中不肯落下,看着就像一把刀,某座小院的院墙忽然间破出一个洞,一把藏了很多年的猎刀,从里面探出半截刀身,仿佛想要重新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

    渭城外那些正在撤离的草原骑兵,忽然发现弯刀开始在鞘中不停碰撞。想要离开,而正在准备追击的唐军,则发现自己很想抽刀杀敌。

    两道符意,俱是刀意。

    阿打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因为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他根本想不到宁缺还有更强大的手段,更想不到自己竟连辩清那是符意还是刀意都做不到!

    他发出一声愤怒而不甘的啸声,再次被迫收拳,暴发身躯里存贮的天地气息,向着街道后方狂退。只求能够离开这两道符意的范围。

    然而。宁缺的二字符已经笼罩整座渭城,他哪里逃得出去?

    狂风再作,阿打发出痛苦而惘然的呼喝,身上的衣衫片片碎裂。紧接着肌肤也开始碎裂。刚刚停止的鲜血再次狂暴地涌出他的身体。

    他不再后掠。以拳掩面,在狂风里苦苦支撑着。

    宁缺终于动了,向前掠去。

    ……

    ……

    渭城外。国师看着阴云下那卷如龙的黑风,看着那处的沙,感知着那处的凌厉符意,神情不变,眼眸里却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与警惕。

    看着那处奇异的天象,那些草原骑兵的脸色更加难看,忽然人们听着渭城里响起一道雷声,然后瞬间又响起了无数道雷声。

    国师收回目光,重新坐回马车里。

    ……

    ……

    风静沙落,那朵黑云也消散无踪,阳光重新落到渭城的街道建筑上,碧蓝的天空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里,宁静喜人。

    渭城最直也是最长的那条街道上,多了个坑。

    阿打躺在坑底,浑身是血,到处是刺出身体的骨茬,已经奄奄一息,看着异常凄惨,如果没有昊天的赐福,或者早已死去。

    宁缺缓缓直起身体,胸膛微微起伏,右手微微颤抖,脸色微显苍白,神情却平静如前,就像没有在数刹之间,轰出了三百拳。

    先前城外人听到的连绵不绝的雷声,便是他的拳头落在阿打身上的声音。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与耗去的力量无关,而是因为连续写了三道神符,即便以他无比雄浑的念力,也觉得有些辛苦。

    阿打痛苦地咳了两声,血水溢出唇角,他艰难地转头,望向宁缺,眼眸里满是惘然不解与恐惧,或者掩饰这种情绪,最后变成某种轻蔑。

    他很不甘心,因为他还有很多手段没有施展出来,所以他用眼神去嘲讽宁缺,到最后你还是不敢硬接我的拳头。

    宁缺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敢硬接这名草原少年的拳头,而是不需要硬接,不屑去接,就像此时,他不是不能解释,只是不屑解释。

    他想解释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说你很能打,我便把你活活打死。”

    他看着将死的阿打说道:“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你们这些蛮人本来就没有残忍这个词,所以无所谓,我只是想让你那些还活着的同胞更害怕一些。”

    是的,很多人这时候正在害怕,恐惧到浑身颤栗。

    城外的那些草原骑兵,颤栗地拼命抽着马鞭,想要逃离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以至于纪律森严的朵儿骑的阵形都有些混乱。

    城里的那些草原骑兵,则是颤栗地不敢动作,先前风沙里如雷般的拳落人体声,早已让他们松开缰绳,惊恐地捂住了耳朵。

    没有人会想到这场战斗会有这样的结局。

    在那些草原骑兵心里,阿打是长生天赐给草原的礼物,是永远不败的勇士,怎么可能被那个唐军打的像狗一般凄凉。

    国师和单于清楚书院的强大,他们不认为阿打能够战胜宁缺,但总以为他能够拦阻对方片刻,甚至还有可能寻找到机会离开。

    谁能想到,宁缺竟是胜的如此轻描淡写,理所当然。

    阿打自己先前也说过,宁缺的铁箭失去最大的威能,那么还能怎么办?

    他确实很强,但他忘记了一件很的事情。

    他只记得宁缺的铁箭能够威震人间,只记得宁缺入魔后,却忘了宁缺开始修行之后,最开始修的不是剑、不是魔、不是念力,而是符。

    宁缺真正的身份,从来都是位符师。

    他现在是位神符师。

    自桃山光明祭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符,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他这个身份,但他就是神符师,继颜瑟和王书圣之后,人间最强大的两名神符师之一。

    符师,同等境界无敌。

    神符师,五境以下可称无敌。

    除非遇到柳白、君陌、叶苏这种不以常理论的真正天才。

    真正的天才其实与“天”无关,天赋也并不是由上天赋予,而是靠自己苦修、凭绝世才华、无上意志自行获得,一旦拥有便不可能失去。

    阿打的修行天赋、他的都来自昊天的赐予。

    所以他不是真正的天才。

    那么只要他还在五境之内哪怕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便把魔宗功法修至大成,以修行界普遍标准看,已至五境巅峰……他依然不可能是神符师的对手。

    不知道是不是临死之前,阿打终于想明白了些什么,他的眼神迅速变得黯淡起来,黯淡的深处有不甘,有悲伤,有愤怒,有绝望。

    因为在这场战斗里,他和宁缺之间的差距太大,大到完全无法拉近,大到令人绝望,就算再来一遍,他也看不到胜利的可能。

    “为什么……”

    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他说出话来。他茫然地看着碧蓝的天空,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到最后时刻,依然困扰着这名草原少年他的灵魂无法安息的问题,已经与修行境界无关,只与信仰有关。

    阿打很骄傲自信,因为他坚信自己是昊天赐予草原的礼物,他坚信自己的强大其来有自,他坚信自己失败。

    他的失败,岂不是意味着昊天的失败?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在这个男人面前,这件事情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是我的城市。”

    宁缺看着他说道:“我离开长安,但来到的依然是我的城市,没有人能在长安战胜我,也没有人能在这里战胜我。”

    阿打痛苦地摇摇头,喘息着说道:“可是长生天……”

    “都说你和横木是她送给人间的礼物……家里的银钱虽然向来都是她在管,但她送出你们这些礼物之前,没有经过我同意。”

    宁缺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既然现在她暂时,我想收回这些礼物,也是很应该的事情,想来她也不好意思反对才是。”

    直到此时阿打才明白,开战前宁缺说看在“她”的份上留自己一条全尸里的那个“她”是谁,他的眼神变得极为惘然,然后绝望而痛苦地无声哭泣起来。最后,他闭上了眼睛,再也看不到那片天空。

    ……

    ……

    今后将夜便是不停杀人,麻烦大家投投月票,助我些杀气,谢谢。(……)

第七十七章 国师的阵() 
阿打死了,无论最后他有没有接受那个事实,总之他闭上眼睛,离开了这个人间,此时距离他从奴隶变成王庭强者,刚好整整一年时间。

    他年纪不大,是个真正的草原少年,他有坚定的信仰,对部族有真正的热爱,在临死之前,还要毁灭他的信仰,确实有些残酷。

    宁缺向来是个残酷的人,他知道这个草原少年杀起唐人来时,是何等样的凶残嗜血——但他并不是一个在敌人临死前还要毁灭对方信仰从而获得某种快感的变态人物,他继承了莲生的衣钵,但终究不是莲生。

    之所以在最后的时刻,他会和阿打说那些话,是因为他一直坚持某个道理:一个人或者可以生的糊涂,但应该清醒的死去。

    他是这样要求自己的,于是也这样对待别的人,而且他说那几段话的时间,也是他调息恢复的时间,既然闲着,那便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阿打闭上眼睛的同时,他已经调息完毕,识海里的狂澜已然平静,小腹里浩然气凝成的晶莹小珠光彩夺目,一切妥当。

    他举目望向渭城外,北方那片草原,微微屈膝,脚下的青石板寸寸碎裂,一道难以想象的力量,从他的膝间传至地面,再返回。

    轰的一声巨响,他离开街道,跳向那片碧蓝的天空。

    就像跳向碧蓝的海。

    他跳的很高,破开微凉的空气。瞬间远离地面,来到百余丈高的天空里,在此处往下望去,渭城变成一座不起眼的土堆,荒野仿佛变成了一张大地毯。

    远方隐隐可以看到金帐王庭的王旗,却不知道单于是不是在那处,原野上,数百道烟尘正在逐渐变粗,每道烟尘都代表着逃逸的草原人,那些草原人正在夺路狂奔。夺命逃窜。因为他们要活下来。

    因为高,自然可以看的极远,他望向四野,想要看到些什么。直至看到遥远的天弃山脉在视野里变成的那道黑线。却还是没有看到想看到的那个人。

    他不是夫子。不能真正自由地飞行,无论跳的再高,总有落下来的那一刻。但他可以选择落下的时机以及方位。

    下一刻他向荒原地表落下,速度变得越来越快,风吹拂着他身上的唐军服装,发出类似于爆破般的啪啪轻响,他的眼睛却没有眯一下。

    他要盯着自己落下的地方。

    大地越来越近,原野间奔驰的骑兵与车队,变得非常清楚,他甚至能够看到那些骑兵惊慌恐惧的神情,也能看清楚那些马车上的木箱。

    那些马车,便是他的目标。

    金帐王庭的国师,便在那个车队里。

    至于已经逃到北方数十里外的单于和金帐王庭最后的骑兵,他并不关心。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那位神秘而强大的国师杀死。

    荒原上空响起震耳欲聋的空气撕裂声,一个人影像陨石般从碧空落下,身后隐隐带着摩擦产生的火苗,只是因为落的太快,所以被尽数抛在身后。

    草原战马惊恐不安,嘶鸣不停,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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