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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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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中,一个简陋的帐蓬孤单单地设立在圆形车阵外围,公主的侍卫首领提出过担忧,但帐蓬的主人坚持如此,就是不肯搬进由五辆马车和箱柜构成的车阵。

    “不离他们的车阵远些,万一出事怎么来得及跑。”

    宁缺微嘲解释道。他用草绳系好那把大黑伞,让桑桑背好,然后在草绳上打了一个极漂亮的小花。

    桑桑抬起头,看着他刚刚冒出胡茬儿的淡青下颌,问道:“我们逃了,他们怎么办?”

    宁缺正在检查弓筋有没有受潮,听到这句问话后转过头来,认真看着小侍女黑黑的小脸,沉默很久后认真说道:“你可能忘了小时候的事情,但我没有忘。别人没法想像我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惨事,而你是我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

    “桑桑你永远要记住这一点,我们是很辛苦很辛苦……甚至是拼了这条命才活下来的,既然我们这么辛苦才活下来,那我们就不能轻易去死。”

    说完这句话,宁缺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把磨好的朴刀插回鞘内,然后用草绳绑了几道,试了一下鞘间的距离刚好合适,便负到了身后。

    桑桑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开始默默收拾行李,用小手测试每根羽箭的平直度,她知道当夜色降临的那瞬间,就是和宁缺一起投奔茫茫岷山的时刻。她并不害怕,因为小时候她在宁缺的背山,曾经无数次穿行于这样的黑夜山林之中。

    就在这时,宁缺握着刀鞘的手微微一僵。

    简陋帐蓬的门帘被一只手掀开,那名婢女走了进来,清秀面容上的笑意顿时化作了一片冰寒。

    她本是准备来找桑桑聊天,没想到却看到主仆二人收拾行李的这幕画面,很轻易便猜到他们想要离去。

    “你们想做什么。”她冷漠盯着宁缺的脸,说道:“在这种时刻,你的这种举动很难不令人怀疑。”

    宁缺苦笑了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间他的耳廓微颤,脸颊上的酒窝消失不见,变成一路未见的凝重,迅速把三把刀负在身后,极为无礼地拉开她走出了帐蓬。

    营地在北山道口外,没有密林遮蔽,沐浴在最后的暮光之中,暖洋洋地极为舒服,但此刻却像是染上了一层血红。

    有风穿行于刚刚在春天苏醒的林间,呼啸低鸣,像是有幽魂在哭泣,宁缺蹙着眉头望着密林深处,仔细倾听着那些呜鸣声里的细节,忽然大声吼道:“敌袭!”

    林风低鸣里的那丝杂音终于显现出了真相,一枝羽箭闪电般自林间袭来,呜呜凄啸,射向车阵中那辆华贵的马车!

    ……

    ……

    (开始年会了,机票出了点小问题,我今天夜里就要提前走了,还要在机场过一夜,我……夜里在机场会写的,你们放心吧。)

    。。。

第十一章 车旁有沉默的侍卫() 
噗的一声闷响!

    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金属刺狠狠扎进数十张叠在一起的湿纸,那根羽箭狠狠射进华贵马车边一名男子胸口,这个蓄留着络腮胡却依然年轻的侍卫捂着淌血的胸口倒了下来。

    在宁缺喊出敌袭的那一瞬间,训练有素的公主侍卫迅速做出了反应,一名侍卫勇敢地跳上车辕,挡住了殿下马车窗口,他并不知道这枝羽箭会射向哪里,他只知道车内的殿下肯定是敌人的第一目标,而他绝不能让殿下生命受到丝毫威胁。

    这名年轻侍卫赌对了,他用生命为代价赢了这场赌局。

    “敌袭!”

    “保护殿下!”

    “立盾!”

    侍卫们暴怒震惊的吼叫声急促响起。

    无数如暴雨般的箭矢,从密林深处密集抛射而出,嗖嗖作响,瞬间衬得呼啸风声消失无踪,显得格外恐怖。

    距离圆车阵还有一段距离的宁缺第一时间卧倒,倒下的同时他还没忘记把跟着自己跑出帐蓬的桑桑和那名婢女扑倒。

    重重摔倒在林地间,因为地面垫着北山道数百数千年的腐叶松叶,倒不觉得怎么痛,他脸贴着微凉的叶片,听着前方密集的箭矢破空声,听着偶尔从自己头顶掠过的箭声,默默计算着对方弓箭手的数量和用箭量。

    北山道口四周全部是侍卫们愤怒焦急的呼喝声喊叫声布防命令声,还有极沉重的立盾声,那些由车厢板零时构成的大盾被侍卫们用力插入车辕边缘,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咄!咄!咄!咄!

    羽箭狠狠扎进简易的木盾,发出像战鼓般的沉闷撞击声,却比最疯狂的战鼓更加密集更加恐怖,时不时有箭枝射中盾外的侍卫,引发数声闷嚎,而那些不幸中箭的马匹则不像帝国男人那般狠厉,痛苦地倒地翻滚悲鸣。

    箭矢破空声、木盾中箭声、人的闷嚎声、马的悲鸣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先前还被欢歌笑语温暖暮光笼罩的营地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咻!

    一根羽箭狠狠射进宁缺身前不到半尺的泥地,溅起的土石砾打在他的脸上,瞬间显现出红印,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然匍匐在腐叶松针之上,目光穿透叶间的缝隙,越过那根箭杆,望向远处南向的北山道。

    对方没有选择在北山道的密林里发起伏袭,也没有选择夜袭,而是选择车队刚刚抵达北山道口的傍晚动手,纵使宁缺自幼对危险就有某种天然的直觉,却依然没有想到这点。

    傍晚时分是人们最容易松懈,防备心最弱的时候,而且车队眼看着便要与固山郡的接应部队碰头,难免会有些放松,而敌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隐约间看到北山道两旁的密林里已经出现很多密密麻麻的身影,通过先前计算箭枝密度加上此时视线所及,他大致判断出敌人的数量大概在六十人左右。

    毕竟是在大唐境内,对方想要暗杀的又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四公主,无论是为了事前还是事后的保密,对方都无法动用真正的大部队,只能选择忠心耿耿的死士。

    既然是死士,人数自然不可能太多,然而宁缺非常清楚,在战场厮杀上,并不是人数越多就越厉害,相反一支精悍不畏死的死士才是最难对付的敌人。

    帝国大人物安排这样一场惊天刺杀,除了动用死士之外,甚至有可能会请动修行者出手,想到今天可能会在战场上看见那些强者间的对战,宁缺心中竟莫名其妙产生了某种兴奋的情绪,旋即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真是倒霉啊。”他喃喃说道,转头看了一眼身旁那名婢女,发现这小娘子除了最开始眼眸里泛起过一阵惊慌惘然,竟是迅速平静镇定下来,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赞许了一声。

    两旁密林里的敌人已经涌了出来,那些穿着灰朴唐军制服的男人并没有蒙面,手里挥舞着制式钢刀,像狼群般高速前扑,很明显今天两方必然有一方会被全数屠杀。

    车队四周的剽悍蛮子是公主殿下在草原上收服的马贼,被先前那场箭雨早已激发了凶性,有的人竖起短弓开始疾速连射,有的人嗷嗷叫着拔出腰畔的弯刀便迎了上去。

    北山道口顿时响起一阵激烈的刀锋碰撞声,闷哼狂吼声,双方不时有人倒下,刀尖捅入胸腹,刀锋割开咽喉,鲜血从男人们的身上喷洒而出,淋湿染红本已湿红的落叶。

    战斗甫一开始便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却没有任何人退却,没有任何人转身逃跑,比拼的除了武技杀人技之外,更多的是敢于流血的强悍战意。

    那些效忠公主的草原蛮子箭法极其高超,勇敢而不慌乱,瞬间便将敌人的来袭之势压制住,密林间不时有人影倒下,蛮子们怪叫着反扑而上,逐渐控制住车阵四周的林地,而且他们虽然悍勇依然不失谨慎,并没有盲目扩大阵地。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些草原蛮子护卫的战术选择都非常正确,至少在宁缺看来是这样,所以他非常不解,为什么身边那名婢女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沉郁,似乎在担心什么。

    这些骁勇的草原蛮子毕竟未曾经历过中原那种可怕的战斗,她忧虑想着此事,狠狠一咬牙便准备站起身来。

    宁缺可不会让她暴露身形,从而让自己和桑桑陷入可怕的境地,右臂轻挥击中她的腿弯,让她重新倒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

    婢女愤怒盯着他的眼睛,右手则是悄悄缓慢伸向腰间。

    宁缺神情专注看着战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质问,当他注意到车阵里的异象,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由身体微感寒冷。

    北山道口厮杀正是惨烈,而车阵里则是一片诡异的安静,那十几名应该是陪嫁到草原上的大唐精锐侍卫,就像十几尊石雕般半跪在那两个车厢四周。

    一辆车厢前,那位穿着旧袍子的温和老人正闭目而坐,在侍卫们的层层保护下,面向越来越阴暗黑沉的密林深处。

    宁缺紧张地舔了舔发麻的嘴唇,把手伸向桑桑,掌心里不知何时冒出了很多汗水,湿漉漉一片。

    桑桑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弓箭递了过去,然后缓慢无声解下背后的黑伞,安静放在身边的落叶上。

    ……

    ……

    (在首都机场呆了一夜,掉了睡衣,航班晚点,看了漂亮的川航美女长达五个小时,再美也看腻了,下午狂奔于成都与双流间,接着妹妹,在林海伉俪的无私大力支援下于夜间终于办妥她的入宿舍,我回了酒店,听说他们都去嗨劈去了,我死活一般更了这章就要找地方睡觉了,问题在于我的房间,传说中我的房间的卡,都在那帮于外吃喝的家伙们手中,总之很累,飞吻女生。)

    。。。

第十二章 有剑横于膝前() 
三人和惨烈的战场之间隔着车队,看情形那些草原蛮子和那些死士之间的战斗短时间内不会波及到此处,但不知为何,宁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掌心与弓缚绳之间的汗水不知何时竟也渐渐干了。

    车厢旁十几名像石雕般半跪于地的侍卫冷冷看着密林深处,微黑的脸上满是坚毅平静,虽然警惕但绝无畏怯。

    这十几名大唐侍卫出身长安羽林军,被特别挑选做为四公主的陪嫁进入草原,自是军方最精锐的成员,但今天北山道口外的战斗中,他们的表现却有些诡异。

    箭雨从灰暗林深处袭来时,他们便开始布阵,一个奇怪的圆阵,避于盾后,待敌方死士血袭而至,他们仍然一动不动保持这个姿式,浑然不顾就在四周发生的惨烈厮杀。

    不时有同阵营的草原同伴横死眼前,不时有无生命的身躯撞在车阵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响,他们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眨一下,始终一脸冷漠盯着密林深处,心与身皆如钢铁磐石。

    侍卫们穿着棉衫,棉衫边角隐约能看到甲片,他们单膝跪在落叶之上,右手伸向背后,紧握住斜斜向上的刀柄,冷漠目视前方,把身后的两个车厢团团围住。

    一辆车厢华丽沉默,另一辆车厢前,队伍里唯一的那位老先生,盘膝闭目而坐,意甚闲适,膝上横放着一把剑。剑鞘破烂阵旧,就像老人身上的袍子。

    侍卫们面无表情守在老人的身周,仿佛根本看不到四周的厮杀,听不到那些呐喊声,偶有敌人靠近他们的防卫圈,便一名侍卫便会拨刀而起,投身而杀,因为寡不敌众,往往会陷入浴血惨战之中,可即便如此,他们眼睁睁看着同伴闷哼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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