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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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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红袖招里因为预备进宫练歌舞而无聊无趣的姑娘们用嘲笑伤害一颗少年脆弱敏感心的方式把宁缺jī进了楼中,那一夜后事情开始发生一些很微妙的变化,无论是水珠儿陆雪这等当红头牌,还是那些普通姑娘,待宁缺的态度都极为热情亲切,原因不外乎有三点:

    一是宁缺生着一张干净可喜的脸蛋,是青楼里难得一见的青稚少年,说话得体举止可爱尊重姑娘,双方又并没有那等关系,相处起来轻松愉悦,青楼闲话多次,彼此已经极为熟稔。二是水珠儿因为某些纯sī人的因素极为疼惜这个家伙,诸家姑娘自然也随之多给些颜面。

    最重要的缘故自然是因为简大家曾经对这个少年表示出某种程度的关切,这种关切并不显眼,但对于向来对男子不假颜sè甚至有些厌恶的简大家来说实在是太过罕见,水珠儿陆雪倒无所谓,但对于其余那些姑娘们来说,若能讨了简大家的欢心,别说是对宁缺亲热些,即便是用姑娘家的ròu身施舍供奉几夜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书院的同窗们并不知道这些原因,也不知道在这个chūn天里,宁缺多少次进出红袖招无碍,他们看着酒桌旁的莺莺燕燕,听着那些娇声脆语,早就已经傻了眼。

    司徒依兰终于缓慢地放下了茶杯,嘴也闭了起来,但看着那位自己两次都未曾请动的陆雪姑娘此时正温柔坐在宁缺身旁嗑瓜子闲话,忍不住望向身旁做男装打扮的金无彩,满脸震撼叹道:“褚由贤没有撒谎,宁缺真的可以横趟红袖招,这家伙……比我那些自命不凡的堂兄们面子可要大多了。”

    正说话间,宁缺与诸位姑娘久别寒喧结束,揖手温存告别,然后右手微抬虚扶着陆雪姑娘的手,向司徒依兰这桌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司徒xiǎo姐,陆雪姑娘我可是给您带过来了,您可得怜她近日练舞辛苦,早些放她回去休息。”

    司徒依兰站起身来,佯怒实喜说道:“我们nv儿家说话,要你管这多闲事。”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向陆雪行了一礼,极认真说道:“陆雪姐姐,一直想见您向您请教胡旋舞的中三路踢法,今日有幸相见,还望您不吝赐教。”

    陆雪微微蹙眉,她确实有些疲惫,只是更清楚在这些长安贵人贵nv面前,若还要摆出什么名妓的作派,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金无彩也站起身来,右手折扇在左手虎口轻轻一敲,微笑说道:“陆雪姑娘,我司徒姐姐想学这胡旋中路三踢,是因为云麾将军年底六十大寿,想以此舞为献礼,倒也不见得是今日一定要学,只是希望你能留些时间给她。”

    “原来如此。”陆雪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今夜便跳了一xiǎo段好了,来日司徒xiǎo姐若有所请,只需提前知会个时间,不拘您来还是我去府上,都极方便。”

    ……

    ……

    胡舞与草原蛮族无关,而是来自月轮国,据传其根源乃是月轮国极西某雨林部落祭祀之舞,以节奏明快著称,尤其是舞者身体上半部做天nv散huā静态状,下半身则是疾速颤抖,腰腹大tuǐ踏歌而行,会形成一种极鲜明的对比美感。

    这种舞蹈的难度极大,下路三踢相对还比较容易实现,而如果要完成中路三踢甚至是上路三踢却还要保持上半身的端庄静止,却是极其困难。全天下最好的胡舞姬就在大唐的长安城内,就在红袖招内电]脑访~问'w}}aPOo,也正是陆雪。

    锵锵琵琶声中,隐有竖笛丝缕飘起,安静的楼堂内灯光微暗,帘幕起时身着lù腹裹tún纱舞袍的陆雪翩然而至,目光温柔微垂,双手合什于白酥xiōng前,无论是指尖还是眼睫máo都不曾颤抖一丝,然而她赤着的雪般双足却在和着音乐声缓缓起舞,尤其是随着琵琶催的越来越急,双足轻踏舞台的频率越来越快,被纱舞袍紧紧裹住的大tuǐ与tún部像闪电般不停颤抖,袒lù的腹部dàng起细微的美纹……

    一曲舞罢无数喝彩声震天般响起,然后楼堂内复又归于并不聒噪的温暖热闹之中,司徒依兰极认真地向陆雪姑娘敬了一杯酒,众人又随意说了几句,已有疲惫之sè的陆雪姑娘温柔告歉,便回自家院子休息。

    美人胡旋最是佐酒佳品,今夜红袖招楼堂里本又是二十来位正值青chūn好热闹的青年学子,顿时酒水便下的快了起来,文雅的méng书酒令声里夹杂着掷筹游戏发出的梆梆声,堂间好不热闹欢快。

    今夜宁缺被褚由贤和青楼管事合力推出了一个极大的风头,自然成了酒场的中心地带,不论平日里熟或不熟,同窗学子们纷纷持觥上前,出于各种理由毫不客气地一通猛劝,最开始时众人还会行些酒令划些酒拳,待发现宁缺这厮真可谓是行酒令划酒拳的天才,竟是十余局全部胜利后,博酒顿时变成了灌酒。

    宁缺xìng喜饮酒,更喜酒后风味,这些年跟着桑桑也算是基本上酒水没有断过,只可惜或者说可悲的是,喝了这么多年酒他的酒量却是一点增长也没有,基本上还是属于那种看着酒馋喝了酒luàn酒后因为醉的太厉害基本上没有luànxìng机会的境界。

    被这多同窗一通猛劝猛灌,五六杯酒催的急了,原本只有七分的酒意顿时跃升到了十二分,他强行睁着mí糊的双眼,想要假装自己还是清醒的以吓退敌人,但已经有些口齿不清的语言却暴lù了自己的孱弱底气。于是他想抱觞望月以冒充一下孤独躲酒却发现夜空里还是没有月亮,他想倚栏倾酒入湖醉鱼念诗来模仿一下绝望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走到栏边而且已经记不得任何一首诗。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不知何时,他所在的酒桌被人移到了楼后栏边,恰恰近了那面xiǎo池湿竹,只是他已经半瘫在桌沿,早就忘了自己曾经打算做些什么。

    栏畔的环境比堂间要安静了很多,司徒依兰坐在他旁边,右脚蹬在栏上眯着眼睛看着满天繁星出神,右手提着一xiǎo壶清冽的yù楼雪搁在栏外轻轻摇晃着。很明显这位贵nv的酒量要比宁缺好很多,眼眸里的光泽十分明亮,她忽然开口问道:

    “宁缺啊,你和公主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宁缺抬起头来,róu了róu眉心,然后举起筷子不停寻找着醋泡青菜头,随意回答道:“在路上认识的。”

    “在路上怎么认识的?”司徒依兰转过头来,充满兴趣地盯着他。

    宁缺一筷子chā进xiǎo酥饼里,捂着前额恼火应道:“路上拣到了,所以便认识了。”

    司徒依兰无奈说道:“我想你大概是记错了些事情。公主殿下是不可能被你在路边拣到的。”

    宁缺带着酒意笑道:“确实记错了,我在路边拣到的都是宝贝,不可能是个白痴榆木疙瘩啊,我和公主是在哪儿遇见的呢?对了,你知道我是渭城的军卒……”

    ……

    ……

    (在德国水土不服,已经泻了两天了,真痛苦。)

    。。。

第九十八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渭城很远吗?……

    “离开平很近。”

    “开平又在哪儿呢?”

    “离渭城很近。”

    “好吧,我知道那里是在边塞,不过在去边塞之前,宁缺你在哪里?”

    “在山里。”

    “哪座山?”

    “氓山。”

    “氓山很大吧?”

    “废话。”

    “那在氓山之前呢?”

    “”

    “之并呢?”

    “嗯……那时候年纪小,不大记得了,我只知道我是孤儿。”

    栏畔酒后对话进行到此处,因为宁缺酒后不清的口齿,带着股执拗劲儿的思维混乱现状,终于无法再继续向深入进行,司徒依兰拿起湿巾用力地擦了擦额头,恨恨地瞪了醉倒在桌的少年一眼,心想这叫什么事儿。

    恰在此时,中途临时有事离开的水珠儿款款而至,冲淡了此间尴尬,她蹙着眉头看了宁缺后脑勺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把他扶了起来,右手拿起一块湿毛巾替他敷额,然后笑着望向司徒依兰声音微沙说道:“司徒小姐,他酒量不行。”

    司徒依兰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嘲笑,斜躺在水珠儿怀里的宁缺便醒了过来,他的脑海里一片迷糊,隐约里觉着自己的脸贴着一处微凉冰润丰满的所在,下意识或者说按照本能习惯双手搂紧某人腰身,用力把脸贴的更近了些,还蹭了蹭。

    水珠儿丰腴的胸怀被少年的恶趣味挤的有些变形,那张满是清秀碧玉味道的小脸上,极罕见地现出几抹妩媚羞意,隐有殷红几抹。

    司徒依兰瞧着宁缺眯着眼睛半伏在水珠儿怀里,瞧着他那只贼手悉悉萃萃伸进姑娘家袖筒里,然后向着某处进发,不由无奈恼火地抬头捂住额头,也顺便遮一遮眼口她终究是长安云麾将军府上的贵女,所谓青楼觅趣只不过当成风雅之事而行,哪里见过有人居然真的敢当着自己的面行亵玩之举?

    当然她知道宁缺这时候是被自己灌多了,醉的快要接近不省人事,只怕连自己抱的是腰还是新杨柳,蹭的是胸还是大馒头都无法分别,只是对一位未出阁的少女一一哪怕是以胆大潇洒闻名于长安城的未出阁少女删眼前这画面确实有些难以承受,羞恼之下她站起身一把将宁缺扯起,继续灌酒不休。

    宁缺隐约间感觉到有人想要继续灌自己酒,哪里肯依,死抱着水珠儿的腰不肯放手,手掌顺着襟下探入不停揉着姑娘家柔软丰腴的腹部,嘴里咕哝不停这个好这个比喝酒好我再也不喝酒了之类的废话。

    水珠儿被他摸的咯咯直笑,急急抬袖遮唇,嗔笑道:“再摸可要给银子啦。

    宁缺伏低在她怀间,迷糊回答道:“你弟弟我现在也是有两干两银子身家的人了,还差这点儿银子?和尚摸得难道我就摸不得,度一春霄又如何?”

    水珠儿听着这话本有些恚恼,但听着和尚二字却是满头雾水,抬头求助向司徒依兰看了一眼,司徒依兰摊开双手恼火说道:“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胡话?”

    紧接着她手指微微用力,抓住宁缺前襟把他强行提高了几分,凑到他脸前大声说道:“喝多了赶紧回吧,难道你家里没人等你?”

    不知道是被栏畔夜风吹的久了还是被司徒依兰摇的狠了,或者是这句话里的某些关键词触动了宁缺脑海中敏感的魂儿,只见他身体陡然一僵后悠悠醒转过来,睁着那双无神的眼看着栏外夜景喃喃说道:“是啊,家里还有人等着的。”

    司徒依兰和水珠儿姑娘互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宁缺先前所言两千两银子身家究竟从何而来,完全不是她们关心的重点,她们喜忧的是己等二人终于不用陪着这位穷人乍富的小爷发疯。

    然而出乎二人意料的是,宁缺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挣脱司徒依兰的手,轻轻避开想要搀扶他的水珠儿,踉踉跄跄走进楼内,在帐房处抢来毛笔,撕下一页帐簿纸,玉山半倾绮在台旁,醉眼迷离草书数字,然后说道:“替我送回临四十七巷去。”

    水珠儿凑过去一瞧,只见那张帐簿纸上写着极潦草的几个字,那些字框架歪扭斜散,拖丝挂白丝缕不清,若不仔细辩认,根本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桑桑少爷我今天喝醉了就不回来睡了你记得把锅上懒的剩鸡汤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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