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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奉天之谕,我们或许能比世人提前知道一些事情但那是昊天让你我知道,提前阻止?那岂不是要逆天行事?何况裁决司这件大事对神殿而言或许不见得是坏事”
……
……
知守观是不可知之地
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座破落道观的存在
就算知道知守观存在的人,也不知道这座处于昊天道门云端的道观,就在距离桃山不远的一座深山中,静静看着那片煌美庄严的道殿群
道观后方那片湖畔的第一间草屋里
湖风再次透窗而入,翻开了天日字卷的封面,停留在某页纸上
桌畔的中年道人看着页上的那个名字,沉默不语
年道人看管天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日字卷上发生过这样的情形
三个月前,那个名字消失
昨日,那个名字再次出现,却没有出现在原来的地方,而是随着湖风的翻动,时而出现在前一页,时而出现在后一页,始终不肯停留,直到最后才老实地回到了最开始的那页纸上,但位置却变了
那个名字从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下来到了纸的上方,就如同一朵烟花,从原野间升起,瞬间快要触到天穹
“从洞玄下境,马上便要看到知命境的门槛……夫子真是了不起”
年道人看着那个不安分的名字,微笑说道:“我看管天多年以来,你境界提升的度可以排进前五,但你境界的难以捉,却肯定是第一”
不远处,隆庆皇子的名字如往常一般淡至不可见,然而说着庆字的最后一捺,却似乎比原先要浓了些,似乎被人添了一记墨笔
年道人没有注意到隆庆皇子名字的变化
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那个不安分的名字上
然后他抬头望向天这页纸的最高处,欣慰的点了点头
那里有叶红鱼三字高悬其间,仿佛随时可能破纸而出,显得极孤傲地把这页纸上其余的所有名字都远远甩在身后
……
……
西陵桃山仿佛被神斧劈开的山崖间,有一座无数巨大的黑岩石砌成的道殿,一个青身影安静站在殿前石阶下,显得格外渺小
从荒原归来之后,不知道是厌倦了那些像血一般的红,还是想要遮住自己肩上那两道恐怖的伤口叶红鱼再没有穿那些鲜红美丽的衣裙,而是如神殿最低贱的道役仆般,穿上了宽大的青道袍,
神殿裁决司的执事们看着殿前的她,神情复杂,有鄙夷,有黯然,有怜悯,有嘲弄,有不屑,还有愤怒,绝大部分都是负面的情绪
以往那些年月里,她是裁决司神座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座,是整个昊天道门都传颂其名的道痴,她骄傲而且冷漠,虽然把裁决司里的具体事务都交由隆庆皇子处理,但一旦下属执事犯了错处,她惩处起来绝不留情
当时裁决司里所有人都因为她的冷酷以及强大而感到敬畏,而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道痴已经不是原来的道痴,她不再强大,所以不再冷酷,那么便再也没有人敬畏她,甚至基于某种情绪而刻意用嘲弄的眼光看她
为了那卷流落在外的天明字卷,去年西陵神殿向荒原投入了大批力量,具体事务由裁决司负责处理,换句话说,便是由叶红鱼负责
裁决司筹谋已久,最终却是惨败而归,从神殿骑兵统领被杖责,到两名黑执事离奇失踪,再到隆庆皇子被毁,直到抢夺天失败,过往以冷酷强大形象出现在世间的裁决司,竟显得那般衰弱
神殿里没有人会理会天明字卷的抢夺,最后早已脱离了世间修行力量的范畴,演变成了院等不可知之地天下行走间的故事,如今的叶红鱼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到那种层次的战斗之中,她也不应该参与到那种层次的战斗中,所有人都认为既然叶红鱼是裁决司的大司座,那么失败便是她的责任
西陵神殿是信奉昊天之光明所在,但道殿之中却不见得是完全光明,尤其是裁决司行走黑夜之中,最为崇奉力量,所以只要叶红鱼还是西陵神殿强大的道痴,那么这些事情根本不会影响到她
问题便在于,叶红鱼自身出了问题
在荒原之行里,她在魔宗山门遇到了恐怖的莲生大师,被对方用饕餮吞噬血肉,生死存亡之刻,她用道门秘法强行降境,换取片刻的强大光华,终于与宁缺、莫山山联手从死亡边缘走了回来
然而她在雪崖间刚刚晋入知命境,境界尚未稳定,便又强行降境,竟引发了被计算中可怕的反噬,从离开荒原开始,她的境界便一直在向下跌落,连停留在洞玄上境都无法做到
依目前趋势看,恐怕要跌到洞玄下境甚至低的层次,她的修为才能最终稳定,可怕的是,她此生可能再无希望重回知命境界
不再强大的道痴,还是道痴吗?
唯实力为尊的裁决司众人,自然不会再像以往那般敬畏她,而叶红鱼面对身遭的变化,却是变得愈发沉默平静,搬进了一间幽静偏僻的石屋,似乎想要通过这种举动向众人传达某种讯息
然而越是如此,人们越觉得她不再有资格被敬畏
西陵神殿里的人们,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复杂,很多人眼神里的奚落嘲讽神情,越来越赤,裁决司里甚至开始流传一种说法
隆庆皇子死了,道痴也已经死了
站在殿前的那个青衣少女,只不过是一个叫叶红鱼的废物
……
……
一名执事走出裁决道殿,神态温和地请她进去
叶红鱼微微点头致意,然后平静地走进了黑道殿
黑道殿内部空旷开阔,最深处有一道珠玉织成的帘
叶红鱼走的很慢,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到珠玉帘前
珠玉帘后是那座由整块南海墨玉雕成的神座,玉如凝固的血
裁决神座以手撑额,坐在神座之上,似乎在养神,没有说话
叶红鱼在珠帘外安静地站着,也没有说话
空旷的道殿里连丝风都没有,沉默一直在持续
她明白了一些什么
然后她缓缓掀起青道袍的前襟,对着帘后的神座跪了下去
裁决司任何人都必须跪在裁决神座之前表示服从和敬畏
以往这些年里,只有道痴可以不跪,因为她骄傲并且强大
但她现在不是道痴,所以她必须跪,而且要跪的比别人加恭谨
……
……
飞吻,飞吻
。。。
第二卷凛冬之湖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神座的继任者们()
坐在墨玉神座上的裁决大神官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帘外低头跪地的少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眸里却似乎隐藏着很多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裁决大神官冷漠说道:“虽说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废物,但我希望你的眼光依然还在。”
这道声音微显嘶哑,从容优雅里隐隐透着一股掩之不住的暴戾气息,直接将神座涛那道珠帘震的摇摆撞击不停,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道殿之中,仿佛暴雨不停落在空着的漆瓷空碗里。
叶红鱼安静跪在帘涛,没有因为这些杂碎的声音以及声音里所蕴藏的威压有丝毫动容,只是把头埋的更低了些,显得更加恭谨。
一名裁决司执事从帘后走了出来,双手拿着一份宗卷,走到她身涛,温和安慰一笑,然后把宗卷递到她的手中。
叶红鱼安静接过宗卷,没有起身,依旧跪着,认真把宗卷里记载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
宗卷由出使唐国的神殿使团经由秘密途径悄回西陵,执笔是天谕司司座程立雪,宗卷里的内容是对书院侧门宁缺和柳亦青一战的详细描述,而描述的重点当然放在宁缺那一刀最后展露出来的神术。
“你见过那个人有什么看法?”
裁决大神官冷漠而肃穆的声音,厉次从珠帘后响起。
叶红鱼静静听着珠帘撞击的声音,缓声说道:“宁缺修为境界之快,超出了我的预判,至于天谕司所以为的神术……在我看来只是徒有其形,因为根据细节看,当时宁缺那一刀凝结的天地牙,气,最终化作的昊天神辉应该是由刀内迸发而出并不是从自然里糊取。”
道殿内一片死寂。
叶红鱼通过卷宗匕的细节,对宁缺那一刀的真实手段产生了某和怀疑,这和怀疑指向某个很惊人的事实,所以场间一片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裁决尖神官声音微低问道:“你能确认?”
叶红鱼摇了摇头,说道:“当年轲先生也在世间展露过神术而且宁缺的小侍女既然拜在了光明神座门下,那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都无法怀疑他,就算能怀疑,也无法把这份怀疑昭示天下。”
裁决大神官毫无情绪看着跪在身前的她,忽然说道:“你能不能证明?”
叶红鱼平静说道:“以往能,现在不能。”
裁决大神官看着少女这氛恬静神情便觉得有股燥意自胸腹间生出,沉怒说道:“那你还有什么用?”
叶红鱼沉默片刻后说道:“至少还有眼看。”
一道沉闷如雷面咳嗽声,忽然在珠帘后响起,然后无法停止。
过了很久以后,裁决大神官才止住咳嗽隔着珠帘冷漠注视着她,说道:“你已被莲生那个魔头污了身躯,需要净化选择石屋苦修避世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段时间你先不要理会司里的事务了。”
叶红鱼很清楚,神座大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等于剥夺了裁决司大司座的位置,事实上自荒原归来后,她隐居石屋,便很少理会裁决司里的事务,然而不理会和被录压理会的权利是两回事。
她如今实力严重受损,螳界已经跌落到洞玄中品甚至还在继续向下,如果连裁决司司座的位置都不复存在,那么神殿里曾经在她身前吃过无数苦头的人们,或许会把那些嘲弄鄙夷的目光,变成真实的行为。
叶红鱼跪在神座之涛,沉默不语,没有接话。
裁决大神官有些疲惫地重新向后靠去,以手撑额,看着帘外的少女,幽深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厌倦和轻讽。
如他这等端坐在云端的神殿巨头,绝对无法接受神座之涛有人试图保持着骄傲,不肯谦卑地下跪低头,以往那些年,因为叶红鱼的天资,掌教欣赏她,他也器重她,再加上观里那人,所以他能平静看着她骄傲,甚至扶植她的骄傲,但现在既然她没有骄傲的资格,那么便归于沉寂吧。
“这件事情,本座已经修书入观,你那位兄长,对本座的处置表示感谢。”
裁决大神官冷漠看着帘外的少女,击碎她最后的心理依赖。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后,叶红鱼的神情变得有些黯淡,身体微微颤拖起来,眉宇间尽是自嘲和失落的情绪,就像是一个看似坚硬的鸡蛋,终于被人击碎了最外面的那层薄壳,露出脆弱的内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唇角泛起一丝有些凄惋的笑容,对着珠帘后的神座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这些年来,靠着神座大人庇估,才有了今天,容弟子拜谢大恩。
裁决大神官皱眉看着行礼匍匐于帘涛的少女,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决宝似乎匆忙了此,总觉得少女唇角那丝凄婉的笑容,还有这句听上去有些绝望悲伤的话,隐藏着一些自己没有看明白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