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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能通天人之途,能洞悉玄妙之机,乃昊天美赐,所以我一向以为若以自身修为解酒,实乃暴珍天物。我自幼好酒但不常饮,自少时离开成京后……”
他平静看了一眼首那位仿佛被场间众人遗忘的太子兄长,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只喝过四次酒,其中一次是在月轮国皇宫,因为晨迦之事”我被某些人误解,他们与我车轮饮战,酒不如今日烈,直至宫中酒瓮皆空,方始作罢,其后宫中梁柱三日酒味不散,而我不曾哦”
“美酒乃无妙品,也是蚀骨魔音,所以我极少饮酒,除非遇着不得不喝的情况,比如当年在月轮国,又比如今日那位将军以国痛相逼。”他淡然说道:“或者说有值得喝的酒,比如这来自固山郡的双蒸佳酿再比如说有值得喝的对手。”
自述至此隆庆皇子再次把身前酒碗斟满,单手举起,望向场下的谢承运,说道:“这一碗,敬谢三公子先前之勇。”谢承运微微一怔,在心中自伤一叹,换了大碗倒满烈酒与对方遥祝而饮。
隆庆皇子再斟一碗烈酒望向谢承运身边的临川王颖,平静说道:“临川王颖,年十二而知礼,我看过你前年那篇礼科札记。”
临川王颖今年不过十五还是少年心性,对于先前饮宴场那些明争暗斗完全不知所以哪里料到竟会谈论到自己身,听到此时风姿镇全场的隆庆皇子居然看过自己的礼科札记,不禁感到好生兴奋开心,匆匆端起身前的小酒杯喝了下去。
毫无意外,片刻后谢承运和临川王颖便因为烈酒的原因醉伏于案,只是这两道酒喝的算是平和喜悦,院诸生没有人觉得不豫,反而自钟大俊以下,所有人都将身前酒具斟满,等着隆庆皇子依序点来。
隆庆皇子端着碗中烈酒,看着场间诸生,却没有再敬酒的意思,而是自行送至唇边缓缓饮尽,然后放下酒碗,看也没有再看场下一眼。院诸生不免觉得有些讷讷然,就连在角落里随大流倒满酒的宁缺,也觉得心里好生不爽”刚对这厮生出的些许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隆庆皇子似笑非笑望着空荡荡的酒碗,轻声感叹道:“得……真是好大的名气,只希望真正的院不会令我失望。”
“这真是好大的口气。”李渣微嘲望着他”说道:“如果你不知道真正的院是什么样的地方,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做这个人质,掌教大人和那三位大神官又怎舍得让你这位神殿裁决司的大人物舍了差事,来做院一名学生?”
隆庆皇子略一沉默,抬起头来平静应道:“公主殿下说的是。”
李渔静静看着他,忽然说道:“隆庆,本宫承认你确实有才有能,有骄傲的资本,但你既然执掌裁决司,通晓昊天教义,应当清楚知守之道,万事强求便为过,诸物不进便是心,为何却要强逆本意,表现的如此骄傲?”
隆庆皇子听到这咋,问题沉默了很长时间,英俊容颜渐渐散发出一股光泽,缓慢而坚定回答道:“国之贫弱暂无计,我唯有更加骄傲一些。”
这句话他说的极为平静直接坦然,明言燕国积弱,并非大唐帝国之敌,而他身为燕国皇族,又是西陵之人,身处长安若要为质,那便要为骄傲之质,如此方能让自己不因势而弱,始终保持强大。
隆庆皇子继续说道:“至于不饮酒却与骄傲无关,而是因为我找不到能对饮的人。”
场下的司徒依兰忍不住低声念叨了句:“男儿本领当在沙场之,不在酒场之”就算能喝再多酒又有什么用?”
“这位小姐说的有理。”隆庆皇子平静回答道:“善战者方堪对战,善饮者方堪对饮,今日既然无战,自然无饮。”
场间的年轻诸牛谁堪与隆庆皇子一战?院风头最盛的谢承运已经败下阵来,而谁堪与隆庆皇子一饮?他已经喝了近十碗烈酒,而且自陈平生未醉。
庭院间一阵尴尬的沉默,被西陵神殿之人震慑全场,竟无人敢向其发出挑战”这实在是大唐和院难以承受的羞辱,李渣袖中玉手轻攥丝巾,准备就此散席退场之时,忽然听到角落里传来了阵咕嘟咕嘟的声音。
这时候场间太过安静,就算只有一根针落在地也能被听到,所以这阵咕哪咕嘟本来极细微的声音也被顿时放大,吸引了场间所有人疑惑的目光。
这声音像是清泉流过南竹剖开的水道坠入微冰的山涧,又像是晨时从湿地草丛间醒来的长颈鸠骄傲地梳洗自己颈部的羽毛,很动听很诱人。
包括司徒依兰在内”所有人睁大了眼睛,盯着阴暗角落里的宁缺,仔细听着他身后发出来的那道咕嘟咕哪的声音,有些不明所以。
片刻后,身材瘦小穿着侍女服的桑杂,捧着空空的酒碗从宁缺身后膝行而出,然后她愕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不知道为什么,场间所有人都像看着神仙一样看着他。
杂栗发现那么多道目光盯着自己在看,感到极为不习惯,抬起右手袖子擦了擦嘴,小心翼翼把酒碗搁在宁缺身前的案几,然后重新悄悄退回宁缺身后。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角落里那方案几旁,整整齐齐摆着四个酒罐。
注:那句话我是看沐非的微博引自吱吱,但写的时候又忘了原文的具体话,所以……周一强烈呼唤推荐票,大家都不容易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杠。B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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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鸣金之后谢恩否()
宁缺进入庭院后,刻黄桃选了最角落最阴暗最不易引起人注意的位置,然而他没有想到,无论自己再如何低调,桑桑在身后发出的痛快饮酒声,终究还是像深夜里的萤火般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面对着数十道复杂疑惑震惊的目光,他也极不适应,尤其是看到远处那位公主殿下隔空投来的炽热目光后,更是心中大呼不妙,暗想李渔你这个白痴千万不要把我扯进这趟子浑水,对隆庆皇子这种生猛存在,哥再天才也只有白给的份啊。
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总是骨感的,二者之间总是有差距的,你越害怕什么,那什么就越会来到你的身边,下一刻,宁缺便听到了公主李渔刻意冷漠的问话。
“宁缺,你身边四罐酒都喝光了吗?”
宁缺看了一眼案几旁四个小酒罐,挠了挠头,应道:“好像是光了。”
李渔微笑说道:“虽酒罐,但四罐酒也有十几碗了,这么烈的酒,你怎么就能喝得下去?真不愧是个酒囊饭袋。”
宁缺远远看了她一眼,心想虽然知道你这小娘子表面在骂,私底是喜欢的不得了,但当着这么多人面,如果你再这么说,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带着桑桑夺路而走。嗯是这般想,他依然只有老老实实回答道:“都是桑桑喝的。”
“桑桑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能喝得了这么多烈酒,真走出乎本宫意料。”
李渔轻轻转动着手指间的小酒杯,似笑非笑望着场下说道。她没有看隆庆皇子一眼,也没有针对他说一个字,但场间众人都知道殿下言语里隐着的意思。
善战者方堪对战?善饮者方堪对饮?那位小姑娘喝了十几碗烈酒而不倒,可算善饮否?皇子你是否要屈尊降贵与她饮一杯无?
莫离神官望着向落,以他眼力此时专注去看,自然能看到藏着宁缺身后的桑桑身穿着件侍女服不悦问道:“那小姑娘也是院学生吗?”
此事终是做不得假的,院学生与宁缺关系淡漠,甚至可以说隐隐敌对,也不会想着替他隐瞒,便有人回答道:“那是宁缺的小侍女。”
莫离神官勃然大怒说道:。今日饮宴乃是替燕太子送行,何等重要,让你等院学生与会已属不易,怎能随意让一位小侍女混迹其中!”
这番愤怒并不是作态,而是真实情绪西陵神国向来最讲究阶层森严,首重秩序,对于长年生活在其中的神官们来说,让他们与一位身份低贱的小侍女同席饮酒确实是极大的侮辱。
然而这里是长安城,并不是西陵神殿,李渔淡淡看了这位天谕院副院长一眼说道:“那小姑娘与本宫相熟,算是一位小。”
“大唐皇族御下果然宽仁,以至于可以无视礼仪规矩,但公主殿下,今日饮宴有两位燕国皇族,还有我这位西陵神官难道不需要考虑我们的感受。”
莫离神官恼怒说道:“莫非这就是大唐帝国的待客之道?”
看到对方咄咄逼人,李渔面色微沉道:“今日宴饮本是我与故人相别,哪里想到有人会不清自来,莫非这就是西陵的为客之道?客有好客恶客,若有人觉得我大唐待客不周,不妨先反省下自己属于哪一种若还不自知,那便看看门在何处。”
这便是大唐帝国最强势的底气之所在,先前讲道理比气势时落了下风时,无论李渔还是旁人都能容忍静待,但要说起占了道理之后的气势或被逼急了后的不讲道理,这今天底下又有谁能是大唐人的对手?莫离神官被李渔这番话气的满脸通红然而面对快要发飙的大唐帝国公主他能做或者说敢做些什么?
就在这番谈不唇枪舌剑,更像是单方面凄风苦雨的争论间有些人注意到席间某个变化,渐渐停止了议论,因为他们看到,隆庆皇子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莫离神官的愤怒,也没有感受到大唐公主的强势,只是静静看着阴暗角落里那方案几,忽然笑了笑,举起手中酒碗一饮而尽。
场间骤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角落。过了片刻,桑桑从宁缺身后探出半张小脸,疑惑问道:“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宁缺低头看着桌自己的小酒杯和给桑桑用的米酒碗,手指悄无声息击打着桌面,沉默片刻后忽然开口问道:“这酒好喝吗?”
桑桑点点头:“好喝。”
“还想喝吗?”
“想喝。”
宁缺抬起头来,扭头望着她微笑说道:“那就继续喝。”
桑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么多人看着,怎么偷酒喝?”
“不用偷酒喝。”
宁缺抬起头来展颜一笑,左颊的酒窝仿佛能盛进无数美酒,把身后的桑桑拉了出来,说道:“坐在我旁边,光明正大地喝,想喝多少喝多少,直到你不想喝为止。”
桑桑被他拉出来后,急忙并膝在他身旁坐好,把身前的衣襟抚平低头不愿黄迎接那此莫名的目米,用极细微的声音喃喃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宁缺隔着庭院间极长的距离……远远望着最方的李渔,摊开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奈。
李渔微微一笑,望着场间院诸生问道:“不知今次院准备进入二层楼的术科是哪些人?不知道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殿下问话,自然要回应,更何况场间诸生隐约猜到公主殿下发问的良苦用心,于是无论心中再如何震惊好奇,他们也只有收回投往角落里的目光。
桑桑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知道没有人再那般看着自己,自己变得轻松了很多,而一旦轻松起来,那股酒罐里散发出来的迷人烈酒香气便显得格外迷人。
看着身前满满的酒碗,确认没有人注意,她急忙用两只小手捧着送到唇边一饮而尽,然后用袖子擦拭干净唇边酒渍,双手搁膝以表明自己先前什么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