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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灯油,才使得宽不过两丈的街道一夜长明。章台巷往里走不了多久,就能看见并不宏伟但风格极为精致的那座眠月楼,渭城章台巷驰名神州甚至海外,其中的姑娘更是分门别类品种多多,但楼里的规矩,却是极大。比如何等身份的姑娘有何等的居所,受何等的照顾,领何等的月份银子。。。。。。各个姑娘不一而是。楼子后头的大片宅院,则表明了不同姑娘的不同身份。而这片宅院里,地位最高的,除了绵延姑娘之外,自然不做他想。
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绵延姑娘楼子前的那片花海。
今日的花海不知是不是天气阴沉的原因,显得病怏怏没有一点生气。平日里对花儿照顾无比精细的绵延姑娘也不见有多么着急,而是怀抱一管古萧呆呆的站在形似茅屋的门口,目光远远的望向梅州城的方向。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包括她自己,都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想今日的天气真的很不好,或许是在想这些花儿怎么就那么没有生气,或许她只是偶尔的发个呆,不做任何想法。。。。。。谁也说不准,只能看到一袭素白色裙摆的绵延蒙蒙轻蹙秀眉,手指按在古萧的音孔上,没有要奏一曲的意思,但却又充满意思。
沉默了好长时间,绵延蒙蒙才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就想起了故乡的四月晚樱,开的极为绚烈,仿佛是隐忍了冬春两季而喷薄出去的浓稠期望。香气馥郁,将四月晚春的天骏山变成了她和妹妹欢声笑语放肆歌唱的仙境。小妹常说等到要成婚的时候,一定要在天骏山上布置婚礼,浑然忘记了太原宫的弟子,哪里有成婚的资格。
但那个时候,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彼时彼此,纯真比山花烂漫,除了唱山下采药人日夜高唱的歌谣和背诵大父教给的晦涩灵语,哪里会在乎良婶日日夜夜喋喋不休的宫规?
直到。。。。。。直到大父和星皇商议派谁去神州的时候,她和小妹才蓦然惊醒过来吧。
十二岁的年龄,却已经被星皇挑中,要远渡大洋赶赴彼岸陌生的国度,面对未卜的前途与命运,对两个还尚是孩子的女儿,惊讶于慌张自不必说。
可毕竟还是来了,不是吗?
有过恐怖畏惧,有过惊慌茫然,更有过痛恨怨念,甚至用灵语凝结水刀杀掉那个夜里偷偷闯进她房中的龟公时,她一度仇恨自己的命运,诅咒自己的灵魂一定会堕入地狱,永生无法窥见日光。那个时候,她才十三岁,来到这片陌生的大陆,不过一年而已。
杀了第一个人后,她沉默过很长时间,之后眠月楼里总会莫名其妙的失踪一两个人。官府的差役来过很多次,但却一无所获。他们并不知道,那些早就化成冰冷尸体或者泥土的人,正在一口废弃的枯井里,枯井上盖着厚厚的巨石。其实,哪怕被发现了又会怎样,没人会怀疑到她的头上。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如何搬得起那么大一块石头。
所以她总是做的天衣无缝,暗中消除一切对自己具有或者可能具有威胁的人。
曾经的恐惧和悲哀总会在时光消磨中被自己释怀,取而代之的是破茧而出的从容与淡然。。。。。。对绵延蒙蒙而言,漫长不知尽头的日子,再没有什么是割舍不下的了。
但心心念念执着不休的,总还是有的。
臂如离开天骏山时唱着歌谣为自己送别的小妹,臂如被宋家夫人绞死的剪烛,臂如星皇亲自交待的事情。。。。。。再比如,那个并不是什么好人但眼神却难得清冽的宋家七少爷。
但这一切终究是过往了吧。只要今日梅州事成,想来一切的牵挂都将化为随朝阳消散的云翳,再也看不到踪影了。
她终于提起那管古箫,然后按住音孔,低低吹奏。
明月在天,晨曦远透,你看——
箫如水,人如玉。
本书源自看书王
第二十章 朦朦胧胧,天亮了()
第二十章朦朦胧胧,天亮了
《金步摇》成名之时整个神州大陆还尚属太平沉静,不要说王公贵族和似海侯门,就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户在季闲时也能沽上两碗老酒笑呵呵看那些生旦净末拖腔演绎喜怒哀愁。四国分列神州四方,不像如今这般,明面上亲睦温和,暗地里各怀鬼胎,针尖对麦芒,动不动就是一场事后笑称误会的尴尬摩擦。所以从《金步摇》往后,神州便再没出过什么像样的戏剧曲目,百姓们也再没了闲工夫去喝酒看热闹。那一幕幕庶子复仇的起承转合也再不会让人摇头晃脑低低随唱,但却也恰逢此时机,满打满算不足一百余年的戏曲历史中,再没哪家比《金步摇》更有名头。以是从没出过燕国小镇半步的狗剩,都听说过这首从来没听过的故事。
故事很不错,但终究是故事,所以狗剩很不满足。所以他希望能身体力行,所以他曾在不久之前,在某个花海丛中,对一个印象极为不错的女孩儿说过“愿在府里摆一场《金步摇》”,话说的含蓄但也露骨,直白的将目的和盘托出,让那个花名动渭城,颜姿俏江南的姑娘都有片刻失神。
但狗剩着实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远离渭城二百里之遥的危城里,与这位姑娘重逢。这已经不单单是所谓的戏剧性,这已经带上了让狗剩直想破口大骂的狗屎般巧合性。狗剩并不相信巧合,所以他很愤怒,掩藏不住的愤怒。
若是她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个愿为自己唱一曲《金步摇》的人,这让狗剩如何能够心平气和,如何能够平常处之。没有立时暴走呼天喊地已经是不错了,还能奢望如何?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原本一切尽在掌握中,自己步步为营已隐隐形成一只隐在暗处但绝对能雷霆一击的巨大手掌,甚至这一切变故是自己在推波助澜。。。。。。但他现在却忽然明白过来,或许自己只是个在舞台上孤独舞蹈自娱自乐的小丑,而自己所做的一切,也都像站在笼子里被人观看的猴子在窜上窜下。
这如何不让他愤怒!
所以他几乎是咬紧了牙,盯着面前这女人,沉声道:“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老子不知道的,你他娘的到底是谁?”
到渭城之后,狗剩就已经很少骂人了,不是他有所改变,而是他有所收敛,但更多的,还是他觉得骂人的时候会让自己变得冲动。无论是在渭城外清明雨中还是在玄衣营演武场上,狗剩都没有说多少脏话,这是他为了保持冷静常会表现的状态。在燕国小镇与狗剩熟识的人都知道,这家伙不骂人还行,一骂人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冲动,很大程度上会掂刀直砍;二是他脑子里又开始酿什么坏水了,还是离的远一点好。
然而面前的女人根本没有感到一丝不安分的因素,她只是妩媚的一笑,眼神中有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伴之浅薄叹息,轻声道:“我姐姐未曾告诉过你吗?”
“你姐姐?”狗剩愣住,转瞬间明白过来,“绵延蒙蒙是你姐姐?”
“我与姐姐长的那么像,宋公子难道没有猜出来。”
狗剩阴沉脸色,眉头锁起,果然在这女人的脸上寻到了一丝不同。她较之绵延蒙蒙,显得更加柔媚一些,也更加娇娆一些。这种娇娆与柔媚并非体现在容貌之上,更多的还是气质上的不同。绵延蒙蒙具有一种基于自我保护的冰雪意味儿,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却十足的带了丝放荡感觉,就像一个是北海冰原上难得一见的雪莲,而另一个,却是东瀛常有的绚烂樱花。
原来是姐妹,无怪乎这女人对自己了解这般深刻,无怪乎这女人随意的一句话都会让自己脸色大变。只是无论怎么想,狗剩都未曾想到,渭城顶级花魁绵延蒙蒙,竟然是东瀛多年前便安插在渭城中的谍子。这让狗剩无预兆的笑起来,笑的有些自嘲,但更多的还是愤恨。他猛的欺进,伸手变扼住了眼前人的喉咙,沉声道:“你的名字?”
“她叫绵延蒙蒙,那我自然是绵延胧胧。宋公子难不成还猜不到。”她毫不示弱,昂起脸看着狗剩,表情是笑吟吟的,但目光里却是冷森森让人发寒。可惜狗剩不是寻常的少年,更不是那种怜香惜玉叹一声这女人真美的纨绔登徒子,所以他毫不犹豫加重的手上力道,一字一句道:“你是谁,她又是谁?”
绵延胧胧饶有兴趣的盯着狗剩,因为喉咙被扼紧,使得她的脸上涨起一片绯红,看着更加美艳,仿若六月夏日花朵般骄人。她同样一字一顿道:“这一切,没必要告诉你。”
“我会杀了你。”狗剩眯起眼,语气中已然带起了杀机。
“宋公子大可随意,杀了我,你我也不过是一早一晚而已。”
她的态度依然强硬,甚至在强硬之余,还带了一丝解脱般的欢畅,那神色仿佛是在鼓励狗剩痛下杀手。
“我会杀了绵延蒙蒙。”狗剩嘴角翘起一丝莫测的弧度,笑意猛然绽放,虽然在脸上所占的幅度不大,可却冰冷而触目惊心,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少年会展现出来的表情。放在他俊朗且年轻的脸上,显得极其突兀格格不入,可却让人异常的相信,他一定不是在说谎,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许是感受到了这种情绪,绵延胧胧的表情微变,竟是沉默了弹指一片刻。
狗剩的笑意更浓了些,他知道,自己已经命中要害。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间或听见外面有马嘶声划破夜空,嘹亮也略显诡异,让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我和她,都是天骏山太原宫的人。”
良久之后,绵延胧胧忽然说出一句话。天骏山、太原宫。。。。。。短短六个字,狗剩却没有听懂。不要说他,整个神州知道这两个地方的,也不多。天骏山坐落东瀛国中央,俯瞰岛国,山险且高,直入苍穹,主峰东一顶上传说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巨大宫殿,名叫太原宫,是东瀛国君主星皇承天受命的地方。历代星皇都是如此,在天骏山太原宫受太原宫主人大父洗礼,才算神授君权,统领东瀛。
这些,是狗剩不知道的。
然而这并不影响他想明白一些事情。
比如,绵延蒙蒙和眼前的绵延胧胧都不是倭寇,而是东瀛国里很有分量的某种存在。攻城拔寨占据梅州的,也并不单单是所谓的七千浮于东海的武夫浪人,也有东瀛国势力的掺合。
“你们和吴国朝廷,有怎样的合作。”
“吴国朝廷?”绵延胧胧反问了一句,因为狗剩扼紧喉咙的原因,他这声反问显得有些嘶哑。狗剩皱了皱眉,略微松了一些力气。
“我并不知道和我们做交易的,是吴国的朝廷,还是某个个人。”绵延胧胧笑起来,“我只知道,在城主府边上的书院里,有一群人和我们同时入驻了梅州城。”
“哪些人?”
“上宫塔。”绵延胧胧笑着,微微咳嗽,声音显得有点断断续续:“我只知道这群人称自己为上宫塔,其余的,就不知道了。”说完的时候,绵延胧胧轻轻呼了一口气,像是刚刚想起什么似的,又像是提醒狗剩一般接着道:“只是我听说,你们吴国京都有一个专门吸纳修行者的地方,名字就叫上宫塔,直属于一个复姓上官的将军统管。。。。。。”
上官铎!
狗剩心中蓦然亮起这个名字。
吴国令万人敬仰的大将军,紫衫重甲的直属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