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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有正冒着热气的茶水,喝不惯茶的王梓丞只饮了半盏,便轻轻放下,微微咳了一声,看了看主位上宋敬涛的脸色,笑道:“宋三叔,晚辈才到渭城,许多事儿,还得多仰仗您。”
宋敬涛笑了笑,将方才王梓丞拿出的吏部并尚书省文书放在一旁,道:“我与王老尚书已是旧识了,若论辈分,倒还是要叫声世叔。你既然是老尚书的长房长孙,那便也是我的侄儿了,咱们一家人,何必要讲这些繁文缛节。”
王梓丞摆摆手,道:“这可不是什么繁文缛节,临出京都时祖父便跟侄儿说,一定要先来拜访三叔,他老人家说了,你狗日的小兔崽子要是敢不去给你三叔磕头请安,我非断了你的狗腿。。。。。。侄儿这双腿长成不易,当然要好生保护才是。”
一旁的宋敬云哈哈笑道:“老尚书人已归老,但英雄气概丝毫不减当年。我也时常让武安那孩子去看望老尚书,每每收到家信,都是‘老当益壮’四字,真真当得起国之柱石!”
王梓丞笑了笑,随口道:“爷爷说了,什么国之柱石老当益壮,死后也依然是子孙厌烦的枯骨一把,经不起折腾的。”
宋敬涛点了点头,道:“老尚书淡泊明志,令人叹服啊。”
二人你来我往,亲热十分,可王梓丞身后的周太急却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心道这他妈的宋家老三真他妈会装糊涂,什么令人叹服,大哥都直白的说了,你宋家功劳再高也要知进知退,你狗日的反而在这顾左右而言其他,当真以为咱是没脾气的人?
王梓丞瞪了他一眼,抱歉道:“三叔不要见怪,乡野粗鄙人,登不得大雅之堂。”
宋敬涛点头表示无碍,看了一眼被他放在一旁的文书,似乎在想些什么,好久才缓缓道:“老尚书辞归多年,所幸将门无虎子,有你松山军功赫赫,王家尚书这个金子招牌,早晚亦是你们年轻人的囊中之物。”
王家老尚书经营兵部,为吴国支撑起半片升平苍穹,使得吴国尽管是在最为危难凋敝之际,亦能鼎足并立于神州之上,这份功劳,实在大的难以言说。虽是多年前便乞了骸骨,但后辈中却又出了这么一个惊才艳艳的人物,纵横松山消弭了为祸边境的多年匪患,再经些许锤炼,未必不是吴国江山日后的新一位兵部尚书。
王梓丞却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意味儿,而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轻声道:“都是天子治下之臣,帝王樊笼豢兽,唯上中下心一字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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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一箭南来,半盏寒暄(下)()
第三十七章一箭南来,半盏寒暄
听到这话,最先皱起眉头的,不是宋敬涛,而是坐在一旁的宋敬云。他抬眼看了看这个在吴国军方有着传奇般惊艳的人物,心中惊起寸寸波澜。然后他站起来,转身便走。
几乎是同时间,周太急也站了起来,他不解的看了看自己大哥的眼神,心想你让我退下干嘛,这又不是中军帐,你又不是将军!但他一句话没说,还是退了出来,因为他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大哥的话,这是一种很没道理的道理。
屋子里再没了其他人,只有一老一少两个互称叔侄的家伙。
同时,花厅也陷入了久远的沉默。
好半响,王梓丞才缓缓开口:“祖父的意思,三叔应该很清楚。”
祖父,自然指的是王老尚书。王老尚书什么意思?方才便已说过,无论是国之柱石还是老当益壮,死后依然是子孙厌烦的枯骨一把。这便是老尚书要表达的意思:知进,亦知退。
宋敬涛笑了笑,温言道:“宋家的意思,朝廷应该也很清楚。”
宋家的意思更为明显,明港和渭城两件事儿,已经说明了太多东西。
王梓丞皱起眉头,道:“可是侄儿不明白。”
“我宋家是吴国的宋家,也可以是朝廷的宋家,但当家的人,必然要是,也只能是宋家人。”宋敬涛端起茶碗,用青瓷盖子微微拂过水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声音很沉很稳:“也就是,我的儿子。”
王梓丞不习惯喝茶,所以他的茶如今依然还剩半盏,已然渐渐变凉,就像他现在的语气一般,充满了萧瑟的味道:“可您知道,朝中有很多人盯着宋家,他们不想宋家如此风光,且会依然如此风光。”
“所以他们会想尽办法将宋家割裂,让您和老太爷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分崩离析,甚至他们可以不去刺杀谁谁也依然能轻而易举的让宋家内斗,一手推波助澜,一手遥控渭城。。。。。。三叔,到那个时候,您想过没有,宋家又该怎么办?”
“您真的以为,就算您的儿子不死,他就能接过宋家大旗吗?武陵和兰明是何样人等?就算子阳子刚他们,恐怕也非等闲之辈。更不要说京都还有一个武安在窥探渭城。。。。。。三叔,风雨欲来,非一伞可遮天下啊。”
王梓丞知道自己说的全是废话,因为对面的这个男人,不会想不到这些。甚至,他会比自己想的更深,更远,更有见解。但除了说这些,王梓丞并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所以他紧紧皱起眉头,停了好久,才说出一个可能比较新颖但依然显得白痴的话题。
“祖父说过,天下之大,莫大于皇权!三叔,有皇权当头,您难道还不低头吗?”
一直带着微笑沉默听他说话的宋敬涛忽然笑了,然后很快接上话茬,问道:“如何低头?”
王梓丞张张嘴,半响才如同叹息般道:“壮士断腕,壁虎断尾,祖父说,请三叔舍得!”
舍得舍得,自然是有舍才有得。舍去家业,图得平安,这便是舍得。
宋敬涛笑了笑,轻声道:“我可以拆分宋家,将我的兄弟和侄子独立出家族体系之外,分领宋家海路甚至是陆路生意。这样的宋家,等同一跳滔滔大江散成数条温顺的溪流,再不会对吴国造成任何威胁。”
“我也可以默许朝廷的介入,使户部工部相关人员把持住宋家商路要点,使宋家脖颈,套上朝廷项圈,成为朝廷手中的一条招财家犬,如此所谓的尾大不掉也就成了笑谈。”
“我可以做的手段很多,但问题是。。。。。。”
宋敬涛盯着王梓丞,一字一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的,我手握宋家,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宋家选择无数条路去走,也可以一声令下让吴国去掉最大的威胁,赢得滔天的财富。我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太多太多,但一切的一切,终归要回到最初的那个原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家是宋家的宋家,并不是朝廷豢养的家畜,更不是所谓的满门忠烈一腔热血。说白了,宋家,是一群商人。既然是商人,那自然要逐利,若是没有利益,甚至是伤害了自己的利益,那我凭什么去做。不要说什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为臣之道,宋家有哪一个人在朝廷从仕?既无臣,何来为臣?
王梓丞忽然觉得自己嘴里有些干涩,所以他抓起了那盏凉茶,犹豫了一下,却最终没有饮上一口,而是再轻轻的放下,道:“可三叔不要忘了,武安兰陵子阳子刚,都在京都。”
宋敬涛的语气始终不温不火,带着月照白沙滩般的平稳,轻轻道:“我只是想告诉朝廷,宋家无论怎样,起码还是忠的。”
“凭三叔方才的话,您认为满朝文武,还有谁认为您是忠的。”
“我不管别人怎样认为,只管自己怎样去做。”宋敬涛微微眯了眯眼,道:“将那几个孩子留在京都,一是为了替今是清出一个成长空间,二是告诉京都的那些人,宋家不想有撕破脸皮的一天。”
王梓丞愣了愣,摇头叹道:“三叔是真的很疼爱您的那个儿子啊。。。。。。我忽然很想见一见,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宋敬涛笑了,但这笑声中,却隐含着冰冷的意味:“我不知道你身上带着什么,以至于能将你从松山直接扔到渭城。是三省六部里那些老大人的亲笔信,还是几位王爷的便笺,甚至是圣上的密旨,我都不管,但我必须要说,昨日的事,京都让我很生气。”
昨日的事?
昨日天高云淡,昨日月朗星稀,昨日有客立于夕照湖,昨日有一箭南来,帮助某个京都来客成功逃脱。。。。。。这就是昨日的事,所以宋敬涛很不开心。
这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王梓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宋敬涛摆摆手,道:“我不想知道那人是谁派来的,我只知道他来自京都,那便够了。我可以容忍那些京都的大老爷们暗中提高商税严卡海关,我也可以忍受六部两院向宋家安插谍探,但,你需要告诉京都的那些人,不要再在这件事上撩拨我,否则我真的会发怒。”
王梓丞点头。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道:“三叔,我来渭城所为何事,你很清楚。我。。。。。。不会留手。”
宋敬涛淡淡笑了一声,道:“做你想做的吧。”
王梓丞起身,对着宋敬涛长揖及地,然后转身离去。
半盏凉茶依旧在桌上。
宋敬涛端起自己的茶,那茶水,却还是温的。
他摇了摇头,叹道:“年轻人啊。。。。。。”
你的茶已凉,而我的茶,尚温,这般养气功夫,你一个年轻人,又懂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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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闭嘴行沼泽()
第三十八章闭嘴行沼泽
踏出花厅的王梓丞站在天井的一缸芙蕖前,驻足良久。周太急背着箱子走过来,但却很知趣的一句话都没说,因为他知道,大哥很少驻足沉默,既然是沉默了,那一定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或者是碰到了什么样的难题。
宋家老大宋敬云看了看两个不说话的人,也没有什么上前寒暄的念头,转身进了花厅,对着三弟轻声道:“如何?”
宋敬涛坐在主位上,手中的茶杯被他摩挲良久,终于等到了最后一丝温热散去,他才浅浅啜上一口,道:“朝廷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
宋敬云皱起了眉头,道:“我很奇怪,就算沉不住气,又为什么将他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从武职调到渭城任太守?京都不觉得他年纪太轻,分量也太轻吗?”
宋敬涛摇了摇头,道:“他很年轻,可分量并不算轻。他来渭城,代表了军方的意思,尽管圣上还未表态,但军方,已经表达了足够清晰的态度。”说完这话,宋敬涛忽然笑了,叹道:“咱们的皇上啊,真是千古一帝。”
宋敬云眯起了眼,他明白自己的三弟想说些什么。
军方涉足天下第一商宋家,是为什么?这是说明军方很缺钱。但军方为什么缺钱,要钱做什么?自然只能是扩充军备。至于为什么扩充军备,想来厅里的两个人心里都无比清晰。
皇上要打仗了,顶了二十年神州最富王朝帽子的皇上,终于要下定决心以经济地位,换取政治地位了。打仗,打的就是钱粮,三军未动,所要耗去的军需便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再加上战争中各式各样的需求,这便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可国库,似乎不足以支撑起这场不知什么时候打,但打起来一定旷日持久的战争。
所以,雄心万丈的帝王,便将目光落在了国境内最富,也是最有钱的一个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