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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满弓刀-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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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山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我只能对你说,十四年前,有人想让你母亲死,而且,他们差一点就得手了。”

    “这点我猜得到。”狗剩挥了挥手,道:“就算再蠢,我也有点起码的忧患意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谁想让我妈死。”

    “这点我也想知道。”唐山吐出一句让狗剩无奈的话。

    “和宋家有没有关系?”

    “我在查,但并不能确定。”

    狗剩眯起了眼,笃定道:“八成跟那些院子里的臭娘们们逃不开关系。”

    唐山笑了两声,但并没有接话,狗剩的目光扫了扫这个也并不算多大的阁楼,道:“那账本长什么样子?我跟叔一起找。”

    唐山道:“不用了,这个地方我来了三次,没有找到。这说明,账本并不在这里。”

    “这里的书都被搬到了山上的一处别院,叔去山上找了吗?”

    “不会在山上。”唐山抛出这句话,却并没有向狗剩解释什么,而是话锋一转,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狗剩许是站的有些累了,随手掂过一个木板抖搂干净,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上去,道:“找本叫《真武阐经》的书。”

    唐山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道:“谁让你找的?”

    狗剩摆手道:“府里一个护院教头,说看看这本书对我有莫大好处。对了,我现在在那个教头那里学功夫,他枪使得漂亮。”

    唐山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也寻了一块木板,同样抖搂干净垫在屁股底下,然后右手揉着下巴的青色胡茬,想了一会儿,摇着头道:“一个护院教头,不可能知道这本书,也不可能指点你来看这本书。他一定还有别的身份。”

    狗剩佩服的看了唐山叔一眼,点头道:“他还是吴国江北林家枪的传人,听宋嘉南说,是因为犯了事儿才来的宋家。属于隐姓埋名那种。”

    吴国江北林家枪——年轻一辈人里或许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名号,但这并不代表唐山不知道。林家,放在二十年前的江湖上,等同于一个经年不衰的传奇!

    林家庄一甲子间只出了三个人物:枪皇林国源,枪圣林星华。前者曾一杆枪挑翻半个江湖,为林家赢得了百年世家的称号;后者应吴国皇室之邀打造御林军,成就了“千甲十万敌”的神州第一御林!而最后的那个人物,却很不出名,甚至根本没有人听说过他。

    二十年前,也就是甲子传奇最后的那个年头。林家秘密参与了吴国皇室之间的政治博弈,因为站错了队的缘故,整个林家庄,被两千轻骑一千重甲团团围住,杀了个血流成河。

    但在那一次所有人都以为灭门的清洗运动中,却很意外也很偶然的活下来了一个枪术三十年未成的半大中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因为没有人围观,且,有幸目睹他怎么活下来的人,都已经死了。。。。。。

    一场冷血的清洗下来,凭着几乎百年的家族底蕴,凭着近二百内门子弟,五百外门弟子鱼死网破的临死反击,军方所派出的两千轻骑只剩了八百人。一千重甲只剩了四百人。

    就在领兵的将军黯然无语并震撼林家强大到不可想象的实力时,他愕然的发现,堆成了小山丘般的尸体里,忽然爬出来一个茫然的,甚至可以说有点傻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握着一条银色的,如同蛟龙般的大枪,打量了一下炼狱般的林家庄,再看着潮水一样的轻骑重甲,忽然间瞪大了眼睛。

    然后他发出了一声震撼天地的长啸,拖枪缓缓慢行。

    然后他就从林家庄把银枪一直拖了四十里。

    然后鲜血在后面铺了四十里。

    再然后,八百轻骑,四百重甲,无一生还。。。。。。

    。。。。。

    。。。。。

    对这件连吴国朝廷都讳莫如深的往事知晓一二的唐山很吃惊,当他听到吴国江北林家枪传人这几个字眼的时候,吃惊的不成样子,所以他很惊讶很惊讶的看着狗剩,仿佛是在看一个被天上馅饼砸的满头包的幸运儿,停了半响,才缓缓道:“他愿意教你?”

    狗剩挠了挠头,道:“这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问题是。。。。。。”唐山纠结着组织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才能更为连贯的语言,问道:“你是怎么让他愿意教你的。”

    “我每天都给他带酒喝啊!”

    唐山的眼睛瞪的如同牛屎蛋子,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说话和拣大蒜没什么分别的家伙,半响,苦笑一声摇着头喊:“要是这样,那我真愿意去卖身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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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真武阐经() 
第三十章章真武阐经

    狗剩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皱起眉头看了看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酒味的唐山叔,半响才服气的叹着气:“您要是去卖,肯定能买不少好酒。”

    已经有些失神的唐山并没有在意狗剩话里的促狭玩笑意味,而是很认真的问道:“你知道这个你所说的护院教头,到底是谁吗?”

    狗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自然能从唐山叔的反应中猜出林老汉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但他真的不怎么清楚这个林教头到底什么来头。所以他很干脆的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唐山叔,露出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唐山想要说话,但似乎一时之间想不出该怎么说话。他从怀里取出来一个青铜色的圆柱瓶子,拧开瓶口往嘴里灌了一通闻起来便十分霸道的烈酒,喉结翻动,然后才开口道:“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

    。。。。。

    过了很久,断断续续听明白了故事的狗剩瞪着双眼,手指微微颤抖,毫不客气的从唐山叔手里抢过那个青铜瓶子,狠狠往嘴里灌了两口。辛辣的烈酒如红通通的铁水顺着他的喉咙一路烧下去,让他的思绪获得了暂时的镇定。紧接着他狂喘了几大口气,才开口道:“真是。。。。。。他娘的高高手。”

    此时的唐山反而平静下来,拍了拍狗剩的后背,让他不至于被几口烈酒和心中狂烈的震撼激的咳嗽起来。

    狗剩皱着眉头,好久才彻底恢复平静,然后喃喃道:“说不定,不是那个人呢。。。。。。”

    唐山嗤笑了一声,道:“一: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二:不要觉得自欺欺人的话有什么用处。”

    狗剩听明白了这句话,所以他苦笑了一声。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所以你就不要想象着这是一个巧合从而觉得每天和自己席地而坐狂喝痛饮的老头不是那个恐怖至极的人物;自欺欺人的话没用,所以更不要想着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保持镇定平静。

    唐山看着狗剩难看的脸色,反而笑了起来,道:“有一个高高手教你武功,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狗剩呸了一声,骂道:“那也不能他娘的这么高吧。合着我喜欢龙就一定要和龙抬头不见低头见吗?这他娘的是要吓死人的呀。要是哪一天他觉得我又一丝丝不顺眼,杀我不跟捏死只蚂蚁似得?他这种高手,又没有什么忌惮。。。。。。”

    “你错了。”唐山看着狗剩,认真的道:“他没有那个能力去杀你。”

    狗剩从其间听到了一丝别的意味,所以他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个意思。”

    唐山拧开青铜瓶子喝了一口烈酒,道:“因为他再也不是当年拖枪四十里的甲子传奇收官者。”

    狗剩愣了愣,才明白唐山叔话里的意思,喃喃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在一战灭千军之后,他的境界,就控制不住的一跌再跌。这些事儿江湖人只知道一个传奇,却没有谁晓得,一日拼尽天赐一生,会遭到何种反噬。当年的他在此一役后绝迹江湖,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也只有极少数的一些人知道,他是因为境界狂降,而选择了隐姓不出。好在也没有活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毕竟当年的他只是一个而立之岁尚未开窍的蠢货而已。。。。。。”

    唐山边说着话,边喝着酒,语气里不胜唏嘘,大有天妒英才大道不公的愤然感。

    狗剩却敏感的注意到了另外的一些词汇,所以他接着问道:“什么是。。。。。。境界。”

    唐山已经把瓶口放在了嘴边,听到狗剩的话,他又将瓶子放了下来,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妈肯定不愿意我回答你这个问题。”

    狗剩哼哼冷笑:“我妈肯定不愿意孤儿寡母在燕国活这么多年。”

    唐山哑然无语,看着狗剩,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反正我不说,也有别人说,干脆跟你说个痛快。”

    狗剩笑了,用手拍了拍掉落在唐山身上的一些不算多的灰尘,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盘腿收拾好姿势,以便于能更舒服的聆听唐山说的每一句话。

    唐山顿了顿,似乎又在组织什么语言,等了一会儿,才看着狗剩笑道:“其实,要想说清楚境界,还得着落到你今天要找的那本书上。”

    “那本《真武阐经》。”

    。。。。。

    。。。。。

    山上的小筑里夜色总会显得格外浓重,许是离渭城远了高了,所以自然而然的氤氲出了一种会当凌绝的孤寒傲气。不过也许并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常年住在小筑里的那个人,这个不大的竹屋,才会呈现出一种睥睨的姿态。

    灯火在山上清凉微寒的风中晃了一晃,让正看着什么书的宋敬涛皱了皱眉头。他伸手想要把窗户关上,但想了想,却从身旁拿出一个灯罩护住灯火。整个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柔和安宁了许多,而书桌上每页的蝇头小字,也跟着变得清晰起来。

    宋敬涛神色略微有些疲惫,他靠在椅子上,伸出手轻轻翻了一页书,从书本的新旧程度和边角卷起的褶皱,可以看出这本书不知被翻阅了多少遍。而宋敬涛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丝的随意不耐神色,反而,他的眼神中,正透露出凝重,还有微微的一点若有若无的叹息。

    那本书并不是很厚,所以很快就被翻到了最后一页。宋敬涛很认真的将最后一页书上的字迹清清楚楚的看完,然后再合上整本书,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还是不通啊。。。。。。”

    竹屋里响起一声苦笑般的自嘲。

    然后有人轻轻敲门,将宋敬涛阖上的双眼敲开,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便又陷入了闭目养神里。

    竹门被打开,推门而入的正是赵铭。

    刚刚进屋的赵铭一抬眼,便看到了放在宋敬涛身前的那本不大不厚的书,他皱了皱眉头,道:“三爷,您不该再去看它。”

    宋敬涛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

    赵铭走上前,将放在桌上的那本书拿起来,转身放回一侧的书架上,正面朝着房顶,正是最上头一层。借着月色和灯火,很轻易便能读出首页上四个颇有古意的字眼。

    真、武、阐、经。

    宋敬涛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无法修行,永远也不可能在真武一途上登堂入室,但还是不甘心啊。”

    赵铭把窗户轻轻关上,挡住了窗外微寒的夜风,听到宋敬涛如自言自语般的话,想了一想,才道:“三爷用不着为此事费心,您现在的高度,亦非武人所能及。”这句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因为家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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