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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白糕,一打开盖子便香气扑鼻。徐庭月眼睛大亮,径直抢了过来,闻上一闻,表情澎湃,对着狗剩一竖拇指,笑道:“果然诚信!”
狗剩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就贪吧你。”顿了一顿,又将桌底的四个灯笼揪了出来,往桌上一扔,说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也别光吃不干,今儿帮我个忙。”
徐庭月愕然道:“哪来的灯笼?”又疑道:“帮什么忙?”
狗剩道:“帮我写点字上去。”又将那位老爷子交代的词向徐庭月默背了一遍,起身在书架旁取下一副笔具,放在徐庭月身前。书楼中不乏有读书读上一半突发感悟者,所以每个书架两侧都会备有笔墨若干,以备不时之需。徐庭月听完狗剩默背的那几十个字,沉默片刻,忽然叹道:“清丽工整,婉转动人,可谓之词道大家!”
狗剩呵呵冷笑:“可不是让你冒酸的。”
“谁写的?”徐庭月拿起笔,对着正在磨墨的狗剩眨了眨眼睛,忽而笑道:“这词用情如此之深,难不成是你写的?嗯。。。。。。还有灯笼,你莫不是想要在中秋灯会上觅得佳偶?若是如此,我确实要助上一臂之力。”
狗剩白眼频出,叹道:“真够贫的,我要是能写出这个,还天天跟这儿看什么书。”
徐庭月展颜一笑,不予置评,待得狗剩磨好了墨,提笔便写。
那首词共四十个字,四个灯笼,便是一百六十个字,徐庭月写的并不快,但下笔极为认真,行云流水飘逸俊采,让狗剩大为叹服。他虽然不学无术,但也算是粗通文墨,在燕国的时候那为他启蒙的私塾老秀才也极其的喜欢书贴,虽然字儿写的并不怎么样。。。。。。老秀才的书房里有很多四处搜罗来的各种拓本,因老头对狗剩寄望很深,所以狗剩也常常会跑到书房里随意翻看。那时他哪里懂得什么叫“飞龙走凤,落纸云烟”,也压根不明白啥叫“铁划银钩,赏心悦目”,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些字都比老头写的好多了!此番看徐庭月写执笔誊写,不由得十分佩服。细细观之,他发现徐庭月的字略显清瘦,辗转之间有点滴秀气蕴藏,看着仿佛一位临风玉树的佳人负手而立,潇洒动人。
灯火阑珊,墨迹还未干,在微微泛黄的灯光映衬下,徐庭月的身影格外纤细温润,狗剩一时之间不由得呆住了,心想这姓徐的小子怎么看着有点怪呀?但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只是觉得这般气质,太不适合一个和自己嬉笑怒骂的男子了!
怔怔出神的功夫,徐庭月的字已经写罢。正常的题字应该是在灯笼还未裱糊的时候就先行誊写在上,这样才能使得字迹更为正常优美。好在徐庭月笔下功夫不低,即便是在已经制作完成的灯笼上挥毫也依然不受影响。狗剩提起灯笼接着灯光看了看,忍不住叹道:“技术活啊。”
徐庭月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腕,笑道:“和你的阅尽千卷过目不忘比起来就差的远了。”
狗剩摆手谦虚道:“不能比不能比,咱这是天赋,和你的字儿不在一个档次!”
徐庭月无语,半晌叹道:“你不要脸的功夫,当真是炉火纯青了。。。。。。”
。。。。。
。。。。。
“你此番殴打这一帮人,那姓齐的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他心胸狭隘目光短浅难成大事,可毕竟身后有襄州齐氏一族做后盾。齐氏别的不说,护犊子倒是不遗余力,我劝你要早作打算。”
徐庭月写罢了字,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木勺,背对狗剩望着窗外透进来的缕缕月光,拿勺子一口口挖着玉白糕。狗剩暗恼,心道老子难道会抢你的白糕吃嘛,把老子当贼防了不成!腹诽之后细细想了想徐庭月所说的话,沉默片刻,才道:“齐莱辰不过就是个典型的二世祖,我看他虽然难成大事,但也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至于揪着我不放嘛。。。。。。应该是姓陈的出的主意。嘿,姓陈的想要通过彭云成就庙堂大业,肯定要手段狠厉排除异己,我这个冤大头自然也就首当其冲了。至于打算嘛,暂时还没想好。陈轩华自瞒家门,我想他也不愿意为了我而大动干戈暴露身份,左右不过是利用齐莱辰跟我过不去而已。我大多时间并不在学宫内,他们短时间内也无计可施,彭云不日应该便要被调回京都或者取道直奔渭城,到时候吴国百官闻风而动,我就不信陈轩华还能继续在这跟我耗日子!反正就是一个拖呗,拖到他滚蛋,万事大吉!”
徐庭月呸了一声,骂道:“还真是够无赖的!”
狗剩嘿嘿发笑,伸了个懒腰道:“这叫以不变应万变,徐大公子好生学着点。”
徐庭月扭头瞪了他一眼。玉白糕已经吃完,徐庭月拿勺子刮了刮四壁,送入口中,一副怡然自得万分满足的模样,恨的狗剩忍不住想下回要在竹筒里塞满屎尿。彻底吃完了白糕,徐庭月将竹筒还给了狗剩,嬉笑道:“人间美味莫此为甚,下回带着我去给做这糕点的老师傅道个谢去!”
狗剩心中一提,含糊应道:“有机会,有机会。。。。。。”
徐庭月却并没有听出狗剩话里的敷衍味道,他拍手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有玉白糕果腹,何用书本乎?”说完轻轻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疲惫。狗剩戏谑道:“听说学宫里有自带婢女的,徐老弟莫非是腰力不胜?”
徐庭月愣了一下,并没有听明白狗剩话中的意思,然而下一刻便了然此间龌龊,脸刹那就红了半边,啐了狗剩一口连告别的话也不说了,扭头就走。狗剩看的有趣,不禁哈哈大笑。
徐庭月走后,狗剩又坐了下来看了两册书,才分别是睢国的《破军》和燕国的《羌笛三千里》,然后才携着灯笼回到后厨。
只是路过二楼理书教习的门口时,看到了教习老先生展颜一笑,意示嘉许。
这让狗剩很是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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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胡不满的心事重重()
第八十四章胡不满的心事重重
八月初十,天气晴朗,清晨露水浸透佳鸣谷山林枝叶,尽管是中秋节气,也依然青翠欲滴满目爽朗。狗剩清晨起床,熬了些小米清粥,自食了两碗,其余的留给尚未起床的小可可,便自行携带刀斧前往西山砍柴。入西山,先路过郭家庄,庄子内鸡犬相闻平静祥和,狗剩稍加留意,果然看见不少妙龄少女隐在树木或土墙之后,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神态羞赧。狗剩对此报之苦笑,不过心中还是略微有些得意的。在燕国的时候自己常常蓬头垢面邋遢不堪,行走在大街小巷上非但没有翩翩少女暗送秋波,反而会遭到白眼无数,如今骤然得女子青睐,狗剩心中不禁腾起一股怡然自得的难言情绪。想来这也是所有男子的通病,当下朝着那些女孩子递过去一个灿烂的微笑,待看到她们害羞的扭转头去才快步走开,低声嘿嘿暗笑。
相比郭家庄,余家村的娘子们就显得拘谨矜持多了,并没有多少人争相观看,不过若是碰见那些年纪稍大的妇女,也还是免不得被评头论足。那些早已嫁做人妇的女人比起待字闺中的小娘子,显得格外泼辣,偶尔还会对狗剩喊道“好俊的后生”“可婚配否”之类的话。狗剩来往西山也有了不短时间,抵抗力水涨船高日渐加深,早就学会对这种调笑不动声色。时常还会感慨书中的写的真不错,果然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在面对郭家庄的美艳小娘子和余家村的半老徐娘时有如此大的弯转。
飞鼠林一如往日,寂静非常。如同往日,先是打了一半的柴,才去的地洞见那位老前辈。这位不见天光的爷很是欣赏狗剩的绿蚁酒,酒水并不是雪水酿造,可显然也是上了年头的。品上一口之后对狗剩免不了又是一阵赞叹,让狗剩忍不住就翻起了白眼,没好气的道:“您别老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啊,好歹给点好处!”
老爷子嘿嘿一笑,道:“爷的好处你现在还无福消受,等着吧。”一句话将满腹牢骚的狗剩给顶了回去,让狗剩无语半天。
“老爷子,您交代的灯笼已经弄好了,这可是费了小子不少功夫,您可说过,不会让咱白出力气!”狗剩记性格外的好,马上便开始邀功请赏,脸皮之厚让老爷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天的老爷子气色不错,一边微微眯着眼让绿蚁酒的味道在唇舌之间密密匝匝的化开,一边轻声道:“答应你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只是爷我也说过,给你的好处你现在可无福消受,等着就是了。”
狗剩嘿了一声,往潮湿的地洞里一坐,两条腿伸在老头身前,毫不客气的道:“今儿算是见着比我不要脸的了!”
老头眯起眼。
狗剩很知趣的嘿嘿干笑数声,盘起了腿,口中道:“喝酒喝酒!”
老头瞥了他一眼,道:“别装腔作势了,那么讨好爷,肯定是在学宫里惹了麻烦了吧?”
狗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老爷子果然厉害,咱最近确实有点小麻烦,不过咱想,老爷子是何等样人,徒手都能宰了紫电蟒,就算是随手教小子三招两式,小子也受用不尽了不是!”
老头叹了口气,目光盯着狗剩,然后摇头道:“你小子不要诳爷,你又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用得着爷教你?”停顿了一下,老爷子又道:“林家枪法冠绝江湖,你既然学过一段时间,就要多加琢磨。哪怕是稍通一二,就足以自保!”
一句话说的狗剩脸色大变,身子也不由得僵硬起来,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老头呵呵冷笑:“真以为爷藏在地底下那么多年就是聋子哑巴了?你小子身赋林家盈亏枪气息,一闻便知!”
狗剩强自压下震撼惊惧,对这个老头的身份更加好奇,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老人家。您认识林家枪传人?”
老头眯起眼哼了一声,道:“需要跟你说多少遍,不要打听老头的事儿,你脑子坏掉了?”
狗剩唯唯,不敢再说什么,他发现今天老头的脾气似乎不怎么好,于是尽量保持了沉默,不去触这个霉头。却听到老头紧接着便说道:“今天懒得和你小子废话,把酒留下,滚蛋吧,等中秋节过了再来。”
狗剩不敢废话,赶忙往外退,此时老头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看了看狗剩,脸上露出一丝颇堪琢磨的奇怪笑容,对狗剩颌首叮嘱道:“你小子。。。。。。记得要好好读书!”
狗剩茫然,立马想问问老头是什么意思,而老头却根本没有想解释的想法,微微侧了侧身子,倒头便睡。狗剩愕然,心中暗骂老头非人哉,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真他娘的是高手臭脾气。好在这句话纯属腹诽,老头没有听见,否则的话狗剩恐怕就不是爬出去而是飞出去了。
上了洞口,在飞鼠林里打完了柴,便径直回了学宫。小可可已经起床,早饭也已用过,正在写字读书,这是董老先生吩咐的每日必修课程,她可不敢耽误。从窗口往里望,小可可屏息凝视,看书看的极为认真,狗剩稍稍探头想望望小可可看的什么书,却被小可可极为敏锐的将书往里拉了拉。狗剩无奈,耸了耸肩便走开了。
回到自己屋子,狗剩歇了会儿,心中对那位不见天日的爷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