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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延胧胧小心的将所有花朵都摘下来,然后从怀中取下一只锦囊,把花朵尽数放入,转眼间就做了一个小巧的香囊。
“带上它。”绵延胧胧语气毫不容拒绝。看的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的狗剩茫然接过来,纳闷问道:“这什么啊?”
绵延胧胧笑道:“樱花香,给你提个醒,别忘了来东瀛。”
狗剩慎重点头,将香囊系在腰间。忽然便想起了不知在哪本书里看到的“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一句,彼时去问夫子这八个字的意思,还被老夫子当堂打了手心骂道不学无术整天看的都是什么淫词浪曲。此时此刻有香囊在身,却不知道罗带轻分又是何风光。狗剩一时间心思转过千山万水,表露在脸上的却是实实在在诚恳真切的微笑和坚定。绵延胧胧扭过头,重新看着碧海蓝天,轻轻唱起歌来。
那是东瀛话,狗剩根本听不懂,然而他只觉得有趣,平仄起伏间很有韵律,听了会儿,望着绵延胧胧的背影,狗剩小声道:“等我。”
话音方落,狗剩已经转身跳上桅杆,灵活的攀上了顶端,纵身一跃,和唐山叔重归一处。唐山皱着眉头看了看下方那素白色衣服的女子,长叹一声,挟着狗剩如长虹般掠向梅州城。
世间总是情使人痴呀。。。。。。
。。。。。
。。。。。
吴国京都,兵部内堂,明烛高照,有人影穿梭脚步急促慌张,地上散落着无人拾检的公文信笺,一侧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地图,令一侧墙壁上写了“如臂指挥,如柱中流”八个大字,在明烛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反射的光芒落在奔走忙碌的众人脸上,却写满了疲惫和焦灼。兵部如今并无尚书,堂官不在,只能右侍郎总领事宜,向内阁负责。领兵部事宜的是内阁方琦老学士,如今恐怕也在宫里军机处和首辅大人一起熬着夜,整个兵部,倒是乱成了一锅粥。
不多时,有一个人影穿过院子走进内堂,有心的官员们伸头瞄了一眼,因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但也毫不在意,能让护卫放进来的人物,起码也是衙门里的自己人,要么就是别的衙门里的郎官,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此时此刻兵部乱成了这般模样,倒是有些丢人。大家手上都忙着活计,也没谁招呼,没谁看茶,更没人上前与他寒暄客套。好在这人也不在意,只是随意打量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躬下身子捡起一封信笺,上面已经被人踩了泥印子,眼见得受了污是不能用了,可他还是将这信笺捏在手里,轻轻抖了抖,有些遗憾的自言自语喃喃道:“兵部什么时候成了上宫塔,也忙的鸡飞狗跳。。。。。。”
这声音不大,但却让正忙碌着的人都吓了一大跳。上宫塔是何等地方?好听点是朝廷豢养修行者的供奉堂,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归属帝王君心的秘密机构。作为正儿八经的朝廷下设衙门,对那不三不四的机构什么自然毫不感冒,且略带鄙夷,总体则是又惧又恨。听得有人将兵部衙门和上宫塔相提并论,官员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兵部右侍郎韶成仁尴尬的扫了来人一眼,愠道:“大人是哪个衙门里的。。。。。。”话还没有说完,韶成仁便浑身一个激灵,好似怕眼睛里长了毒疮一般将眼睛再往前瞅了瞅,浑身忽然一抖,赶紧向前走了两步,弯身下跪颤着声音说道:“下官。。。。。。下官恭迎上官将军!”
一片哗然!
上。。。。。。上官将军?那个戎马半生曾有卫国功劳紫衫重甲的缔造者上官将军?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是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如同秋风扫枯草,屋子里无论是谁,无论品级如何,都呼啦啦跪了一地,口中称道:“恭迎上官将军!”
上官铎皱了皱眉头,虚抬双手,韶成仁见状领先站起,屋里众人也分别站了起来,脸上既有惊讶也有茫然,上官将军不在将军府待着,不在上宫塔待着,跑到兵部来干什么?韶成仁心中更是纳闷,他作为曾经上官将军的老部下,非常明白以将军的性子,自从被调回京都后,十几年来不曾一次踏入过兵部,怎么今天铁树开花?
骤然间,韶成仁想到了一个早就流于京都的传言,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您,您要回兵部了?”
上官铎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的信笺轻轻放在桌上,眯起眼感受了片刻兵部内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气息,良久才缓缓道:“是啊。。。。。。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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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第三十九章江山代有才人出
上官将军重新执掌兵部的消息如同带了刀子的北风在极短的一昼夜内传遍了整个京都。彼时谷老大人正在内阁和徐中明大人商讨派遣户部专员归拢宋家各处生意的事情,乍然听到了方琦老学士从外面进来时阴沉沉说出的这件事情,一时间沉默了好久。老先生沟壑纵横的脸上比起开春时节消瘦了很多,然而精神却似乎更为矍铄了些,沉默许久之后竟是开朗一笑,对方琦老学士笑道:“怎么?你不是一直很看好上官的吗。如今他名正言顺入主兵部,岂不正遂了你意,为何还摆出这个臭脸。”
方琦老学士往椅子上一坐,唉声叹气:“谷老,你是明白人,看的清楚,这次任职哪里是名正言顺,分明就是陛下越过内阁的中旨。一部堂官,拔擢降免,内阁完全没有任何消息。谷老乃我吴国三朝砥柱,您倒是说说看,自开国自今,有过几次先例?”
谷平夏平静道:“前朝开放海禁,便是一例。”
方琦学士一愣,无奈摇头道:“那不一样。。。。。。宋家崛起是时事所造,怎么与如今相提并论。”谷平夏笑道:“上官手揽兵部,怎么就知道不是时事所致?”
军机处内一时沉默,方琦学士哀叹一声,苦笑道:“老了呀。。。。。。”
徐中明和谷老相伴时间较长,随之也蕴养出了一份得天独厚的沉稳,倒了杯茶给这位被陛下赞誉“直臣”的学士,轻声道:“山高水长,顺心顺意。”
方琦深吸一口气,脸上表情缓缓平复。这八个字说来浅薄,但却极为深奥。所谓山高水长,所谓顺心顺意,其实不过四个字而已:此乃上意。既然此乃上意,我等做臣子的,又好说些什么。当今陛下的心思,难道你方琦还猜不透吗。
谷平夏将手中蓝笔笔尖的一点细毫揪下,缓缓道:“三日前梅州的事已经刊在了邸报上,如今京官只怕已是人手一份,你们倒是去六部巷看看,兵部都忙成了什么样。就说鸿胪寺,如今也快像那火烧屁股的猴子了,个个蹦上窜下,堂堂鸿胪寺少卿已经是第六次递牌子请见陛下,今天下午还遛到了军机处门口两次,跑到内阁三次,但看那眉眼中的眼屎,便知道吃睡不安。”
徐中明大人接口道:“梅州满城被屠,数万户百姓冤死城内,咱们自己朝廷里的人还好说,难保周边邻居不会借此大发舆论。那前来国子监的应天学宫弟子早就把六部巷围了个水泄不通,鸿胪寺也被扔满了臭鸡蛋烂菜叶。六部堂官办公之时都是捏着鼻子挨着骂写的公文,奈何这些学子们大多还都有功名在身,打不得骂不得,动不动便是天子门生,尊贵气派,户部的几位侍郎都跑我府里哭诉两三回了。然而这还只是其一,咱们这些好邻居的动作,才是真的让人头疼,昨日东海威宁湾有加急奏报,言道睢国平白无故派遣了十余支巨舰阵列在威宁湾外,不出海界,只是遥望,来者不善。巧的是此时东海水师并不在威宁湾,咱们这个东面的邻居想要干什么,着实令人费解。”
方琦皱紧眉头,叹道:“不曾想,竟然出了这么大乱子。”
徐老大人摇头苦笑道:“若不是出了这么大乱子,我和谷老何苦待在军机处呢,说好听点是经国治政,其实则是避避风头。”
方琦笑起来,也随着摇头,不过转眼间就担忧道:“陛下这几日既未小朝,也没来过军机处和内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谷平夏停顿了片刻,然后将手中狼毫轻轻架在一方幽蓝色瓷砚上,想了想,才道:“陛下的意思很明显,让上官在这个时候执掌兵部,便是要仪正视听,平稳舆论。”
徐中明嗯了一声,道:“上官多年来一直被朝廷闲置,只是手握上宫塔,行事低调不说为人也甘于寂寞平庸,当年的卫国战功早已让他在朝野上下有了不少美誉,如今让他上台,对纷杂的官场而言,也是一阵和风。”
“不止如此。”方琦摇头道:“陛下的想法不仅仅如此,如今宋家式微,早晚是朝廷口中之食,此刻让上官上位,更多的想来还是为北伐做准备。”方琦抬起头看了看谷阁老,沉声道:“陛下只怕快要沉不住气了。”
谷老笑了起来,他虽然年迈,但中气依然很足,带着爽朗的味道捋了捋胡须,“小看陛下了,当今天下,能与陛下争锋者,为数不多哟。。。。。。”
方琦拧起眉头沉默不语,半晌叹了口气,脸色明显隐忧沉重,但却不知该如何言说,犹豫再犹豫,却只是抬头看看谷老,然后再无声叹气。谷老斜斜瞅了他一眼,轻声笑道:“要说什么便说吧,莫要吞吞吐吐。”方琦答应一声,正要开口,却听到窗外有人惊呼道:“鸿雁传书,千里加急。。。。。。鸿雁传书,千里加急!”
徐中明脸色一变,忍不住喝道:“进来!”
立时有人推门而入,将一卷被滴蜡密封好的密信放在案头,躬身退下。谷平夏毫不犹豫,从身侧取出一方小引,盖在密蜡之上,然后才将其掰开取出不过五寸长的密卷。只大略看了一遍,这位谷老的脸色就开始微微起变。徐中明接过密卷扫视一眼,眉头蹙起,沉声道:“什么叫走了?不见了?”
方琦性子有些着急,问道:“所述何事?”
徐中明将密信递给方琦,叹了口气。
这是一封加盖了梅州太守印,樊城都尉印的联名密信,信中言道原本被困梅州的两千玄衣轻骑在郭舍带人奔赴梅州后意外失踪,梅州四处八方道路都设有朝廷关卡,可一路询问过去,却无一人知晓玄衣轻骑哪里去了。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此事事关重大,郭舍不敢耽搁,立刻便联名了梅州太守发了密信递往京都,同时又将此消息快速递给九阳坡徐国茂并定州紫衫重甲部。。。。。。不折不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在开阳皇帝和上官铎的谋划中,这边郭舍和那七千倭寇以及东海水师一举吃掉玄衣轻骑后,那边九阳坡徐国茂的一万步卒以及驻扎定州的一千紫衫重甲就会开拔渭城,兵剿宋家,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那梅州的两千玄衣轻骑竟然意外失踪。。。。。。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开了帝王和将相一个天大的玩笑。已经从御书房里知道了开阳帝和上官将军谋划宋家内幕的谷阁老沉默下去,抬手将门外候着的章京叫进来,问道:“此信共多少份。”
那章京一颤,似乎很少听过首辅大人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当下颤声答道:“备案中显示共四份,分别递往九阳坡、定州、兵部以及内阁。小的还在疑惑,这奏报怎的没有复件,日后存档未免麻烦了些。。。。。。”他话还没有说完,方琦已不耐烦的挥手将其赶出房内。
谷平夏有片刻失神,但只是一瞬,他便轻笑道:“上官拉的屎,且看他自己如何擦这个屁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