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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皓一抿了抿嘴唇，最终缄口不言。
纪光与寒代相互对视，也默然无言。
一袭白衣的方成，脸庞超然淡漠，屹立永恒虚空当中。他眼眸有着耀银与纯白，轮转更替，永无止境。
宛若生生灭灭的轮回，深邃莫测，浩瀚难名。
时值此刻。
方成也具备了高居虚空，掌控一切的巅峰威严。仿佛是一位端坐九天之上、俯瞰花开花落的存在，永恒不坠，最强最高。
“咳咳。”
许贤皱了皱眉，摇头道：“方成，第二个东冥是什么意思？”
其他三位无上，可能会害怕方成，但他却是不怕的。他是谁？他可是方成的师尊。仿佛一个宽厚长辈与年轻晚辈，晚辈再怎么冷漠，也不可能亲自弑杀长辈。
“师尊。”方成轻声道：“东冥登临无上的关键，正是因为狱族给了他一道永恒虚空本源之气。我并非刻意针对谁，而是担心……是否会有其他无上，也是凭借紫气，方能登临无上。”
什么？
永恒虚空本源之气？紫气？能铸造出一位无上？
许贤他们顿时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向方成询问详细情况。
试想。
倘若紫气能多一些，哪怕再有一两道，人族就能多出一两位无上！
……
须臾后。
许贤理了理自己的湛蓝袍子，叹息道：“原来如此。狱族来自永恒虚空之外。它们能知晓结晶紫气的真正来源与奇效，想必也是理所当然。毕竟——”
“它们来自于更广阔的世界！”
许贤并非震骇，而是慨叹。
他早已心生怀疑，狱族并不属于永恒虚空，今日终于验证了这一真相答案。面对更广阔的世界，他有些悠然神往，但也担忧不已。
“诸位。”
“我们所在的永恒虚空，相对于广阔外界而言，想必是非常羸弱的层次。否则那些狱族冥神的言语之间，也不可能满是鄙夷不屑。”
许贤沉声道。
纪光轻轻颔首，开口道：“永恒虚空之外，可称其为广阔世界。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许贤连道：“纪光无上请说。”
纪光道：“永恒虚空与广阔世界，是否等若……宇宙星空之于永恒虚空？亦或者是生灵秘境之于永恒虚空？换而言之，我们所在的永恒虚空，要么是一方秘境，要么是崭新的隐秘虚空。”
“所以才有狱族降临，企图占领永恒虚空。”
纪光有条不紊地详尽分析。
他们皆是无上，虽然得知永恒虚空不是唯一的世界，也不会生出无意义的震骇茫然，转而冷静客观地推测。
许贤眯着眼睛：“我更倾向于前者。永恒虚空好比一座宇宙，我们生活在虚空内部，虚空外界则是恐怖的乱流区域。”
寒代暗忖片刻，也皱眉道：“我认为后者更有可能。永恒虚空乃是一方秘境，不然狱族为何非要毁灭我们，占据永恒虚空？”
四位无上，相互沟通交流。
眨眼之间，便是亿万次的猜测与猜想。
“呃。”
方成驻足观望，一边心生无语震撼，一边盯着除去师尊许贤的三位无上的神情。
须知。
他刚刚传出的讯息画面，并无声音，只有画面。因为巅峰级的战斗厮杀，仅能存留画面。声音等讯息皆是传音状态，难以昭显。
但眼前的场面，却超出了方成的预料。
永恒虚空并非唯一，仍存更广阔的外部世界！他本以为四位无上应该会与他一样，生出震撼情绪，且有些茫然四顾的迷惘。但目前，四位无上却是争论的热火朝天。
甚至罗列出了两种可能。
其一、永恒虚空的宇宙论。
其二、永恒虚空乃是秘境。
“若是前者，狱族却是与仙者类似。当初我在达特宇宙，正有仙者入侵宇宙星空，企图吞掠生灵，吞噬宇宙本源，以此修炼仙道。”方成暗暗点头，默默道：“难道狱族与仙者一样？但若是这样，那也意味着在‘广阔世界’，有着与永恒虚空相同的其他虚空！”
不可思议。
难以置信。
但方成很清楚，越是荒唐离奇的猜想，便越有可能是真相。
四位无上争论不息。
方成则是旁观不语，暗暗揣测着无上们的神情与举止，但思绪电转之间，他却自嘲一笑。
这么观察，能得出什么结果？
不可能的！
历经无穷岁月、领略千奇百怪的无上们，哪怕真的背弃虚空，表面上也一如既往，不可能露出任何破绽，绝非他能察觉的！
“唔。”
方成眨了眨眼睛，转移思绪：“我的主宰本质，可以范围性、短暂性地统治永恒虚空。好比席卷东冥恒域的虚空律动，哪怕我收回施加虚空的牵动力，虚空律动也能持续千百年。”
“换而言之。”
“我可以庇护无数座恒域，只需每隔千百年，重新施加一下虚空律动！”
咚。
方成捏了捏右掌，心间呢喃：“诸位，我自当一一前往你们的恒域内。假如你们也如东冥一样，身具紫气，那可莫怪我痛下杀手！”
瞬息后。
纪光摇了摇头，制止了鼎沸不息的争议，轻声道：“诸位，我们目前亟待商议的，是到底该不该宣扬方主宰的诞生？”
寒代与宫皓一相互对视，微微发怔。
方成登临巅峰级，独自创出第四例巅峰境界——主宰境！而且击杀了同属巅峰级的无上！
这一讯息，是否要通告永恒虚空的修行者们？
他们也有些举棋不定。
“方主宰。”纪光斟酌了一下，看向方成：“你怎么想？”
以前他们是因为方成的潜质，与方成平等交流，但始终仍有一丝隔阂。而如今则是因为方成的战力。
如今。
方成乃是独自斩杀无上的主宰！
“不必。”
方成眼眸闪过一丝莫名神色，轻声道：“暂且不要向外透露，因为我有一个非同寻常的计划。若能功成，或可一举灭尽狱族！”
第一章 语重心长的许贤（）
披永恒虚空、空涅恒域、许湛殿内。
唰啦。
披着湛蓝袍子的许贤，端坐主座，神情恍惚不定，有着非常剧烈的情绪波动。
“东冥已陨落，东冥是叛徒。”
“狱族，来自永恒虚空以外。”
“永恒虚空，并非唯一世界。”
这一个个真相，仿佛沉重无比的巨山，全数压在许贤的心头。任他乃是无上，也寒意贯体、毛骨悚然。但这些情绪，他不愿在方成面前暴露。
也许是因为……身为师尊的最后尊严。
许贤默默摇首，心间轻叹：“方成啊方成，这就登临了巅峰级？说好的百万年呢？这才区区十年啊！我到底是收了一个什么徒弟，竟然丧心病狂到了此等地步？简直恐怖如斯。”
主殿之内，凭空衍生重重叠叠的空间。
空间之内，颠倒翻转，好比天翻地覆。
下一刻。
“师尊。”
双目湛耀恒星与飓风的宇神职，走进主厅，面带疑惑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您的情绪波动，我都能察觉到了。”
这极其不正常。
师尊许贤，乃是一位经历无穷岁月的无上！令师尊产生剧烈心绪波动？能是什么事？难道方师弟创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壮举？
宇神职暗暗疑惑。
许贤瞥了眼宇神职，轻叹一声。
这些真相，他着实不吐不快。他的第一真传弟子与他齐齐震惊，总好过他自己独自品味这些繁杂情绪！
况且。
宇神职的战力，属于人族顶级战力。宇神职的本心性质，更决定了他不可能背弃人族。因此，方成登临巅峰级主宰以及全数真相，通通告知宇神职，也实属无妨。
许贤暗暗微笑。
神职啊神职，我的大弟子……师尊绝非恶趣味，而是非常看重你。所以幸福喜悦以及这些震撼，必须得跟你同同分享！这才是最好的师尊。
叮。
许贤轻弹指尖，演化一道讯息流，传给宇神职。
“师尊，这是什么？”宇神职一脸懵懂，只是有些疑惑，仿佛是一个尚且不知自己将要面对何等讯息的单纯生灵。
“你且看吧。”
许贤沉声开口，装作风轻云淡，紧紧瞄着宇神职，脸庞显得有些肃穆。但实际上，许贤的真正心理是……
震撼吧！目瞪口呆吧！
呆滞吧！脑袋发麻吧！
下一刻——
咯嗒！
宇神职的眼睛，瞪得溜溜圆。他的一双眼眸——仿佛一道恒星骤然转为即将燃烧聚变的超巨型恒星、宛若一道咆哮飓风猛然化作撕裂苍穹的恐怖风暴！
噗嗤！
恒星定格！飓风凝固！
嘀嗒。
嘀嗒。
宇神职仰首流泪，情绪亿万，既是惊喜激动到了无以复加，也是震骇惊悚到了极致烈度！简直不能自抑。
哪怕活了亿亿万岁月，他也不曾听闻如此震撼心灵的讯息。
即使有着无穷的阅历，他也首次得知这般恐怖绝伦的真相。
“方师弟。”
宇神职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
“哈哈！”
许贤见状，不由摇了摇头。其实……他内心万分欣慰！终于！他终能心理平衡了！但外表上、许贤却满是淳淳教诲的神情。
啪嗒。
啪嗒。
伴随着宇神职的晶莹泪珠，砸落宫殿地面，许贤也自主座上站了起来，迈步走向大弟子宇神职，痛心疾首地教诲：“神职，你自己仔细想一想，为师曾经是怎么嘱咐你的？”
“遇事，万万不要乱心，务必冷静镇定。”
“可是。”
“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这都成了什么？真是辜负了为师对你的百般告诫！冷静，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冷静！”许贤语重心长，一点点赘述着，倒也不嫌麻烦。
……
许湛殿外，有湛蓝河流神异，潺潺旋转。
许湛殿内，六道通往修行空间的门户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主殿之内、许贤悉心叮嘱宇神职。
孜孜不倦的许贤，仿佛压抑了许久，厚积薄发。
满脸震骇的宇神职，终于勉强回神，苦笑不止。
咕咚。
宇神职勉强咽了口唾沫。他满脸通红：“师尊，不是弟子心乱。实在是这些讯息，实在太——”
“太什么？”许贤一口打断了宇神职的辩解，义正言辞道：“你是大弟子，为师对你寄予厚望，怎能找借口理由？心乱了，就是错了。毋庸置疑。你知道为师得知这些，是什么样子？”
“是风轻云淡，不喜不怒！”
“是冷静分析，细致推敲！”
许贤最后总结道：“总而言之，有为师作为参照，你理应磨砺出虚空崩塌亦不惊的心性。你必须时刻谨记，心性与修为战力无关。”
宇神职急忙点了点头。
他本是有些不认同的，心有不情不愿，他活的再久，总归依旧是智慧生灵，有些主观清晰，实属正常。但通过师尊许贤这一场尽心竭力的教诲——
仿佛醍醐灌顶，源自灵魂的悔悟。
宛若通彻洗涤，发自内心的惭愧。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