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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旅奇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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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不该如此戏弄自己。人急拼命,心头火起,全身渐暖,深呼吸两下,又似落回了地面,脚下踏踏实实,仍是驿道。

    潇璇见他惊愤交集,敢怒不敢言,不住好笑:“大清早的出门,你哪里去。”

    容辉心叹一声:“总不能连累家人,家是不能回了。”深吸一口气,堆上笑脸:“姐,我去看日出!”不待潇璇质疑,已先解释:“姐,我听说日出雾散,登山观雾,能看见云海仙境。我从没见过,趁着今天雾大,就想去瞧瞧。”说完转身走下驿道,直登高处。

    当地丘陵起伏,虽无险峻巍峨之势,但步步积高,也是钟灵毓秀。容辉混迹久了,对附近山势了然于心,径直登上一座山头,凭高远望,只见东方发白,流云浮动。似奔马,如飞龙,形态万千,气势恢宏。眼下雾气翻腾,如惊涛,如巨浪,茫茫接天,横无际涯。

    潇璇随后跟上,举目四顾,也欣然感叹:“是个好地方!”

    容辉没心思理她,解开包袱,拆开牛皮纸,抓起酱牛肉,张口就咬。从前知道镇上“胡记”食客,总差他去买。两钱银子一斤,食客还总嫌少。

    他每次跑腿,也只敢偷尝一小块。眼下大口吃来,虽觉足慰平生,却如骨鲠在喉,哪里咽得下去。一时间心如飞絮,早已飘回家中。他年年回家过年,家里年年都有变化:“父母见一次老一次,不知又添了几缕银丝。大嫂嫁进门已有六、七年,年年都没动静,脾气越来越大,不知现在怀上没有。妹妹风姿初成,容色越发动人,不知说了婆家没有,千万别嫁给大嫂娘家的表亲。”他浮想联翩,更觉酸楚阵阵,此起彼落。

    “吃个酱牛肉,看个日出而已,至于激动成这样吗?”潇璇见他抽抽噎噎,不住好笑:“你有酱牛肉不给我吃,我没说什么,你倒哭起来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人知将被杀死,岂能不怨?容辉囫囵吞枣,先吃饱了,却还剩小半包,不由轻哼一声,又抓起一块大的塞进嘴里,还剩小半包,就想扔下山去喂狗。转念又舍不得,干脆包起来揣进怀里,“看你有没有脸来抢!”

    他吃得肚皮溜圆,搓着手站起身来,见朝阳已经升起。光芒万丈,金云翻滚。雾气渐疏,依稀显出软山密林,村庄阡陌,当真是“人在山上走,如在画中行”。他整好衣襟,仰头长叹:“这里风水不错,动手吧!”

    “动手?”潇璇出入江湖,知道这两字所指,又见他满脸怅然,又好气又好笑。心念浮动,已知原委:“是自己让人由畏生惧,由惧蒙死。人生至此,竟让施恩者不共戴天,又是孰是孰非?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呛啷——”一声,金铁铿锵,长剑出鞘,朝阳下金光闪烁,熠熠生辉。她泪盈于睫,目光星闪,语声凝噎:“我这柄剑什么人都杀过,就是没杀过恩人。”

    容辉目不回首,仍遥望东方,怅然微笑:“万事开头难,习惯成自然!”

    潇璇摇了摇头,持剑上前,抬手拍下。“砰—”,一声闷响,如中败革。容辉只觉寒风袭颈,全身一麻,不由大叫一声:“啊——”如雄鹰将死,向太阳振翅厉鸣。声嘶力竭,眼前发黑,只觉三魂出窍,七魄离体,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六章 携手探亲() 
他迷迷糊糊,只见一片血红,下意识睁开眼睛,眼前一热,金光刺目,吓得他猛然侧头,瞳孔急缩下,又见潇璇正坐在身边。

    容辉心头一狞,吓得一跃而起,指着潇璇大骂:“臭婆娘,要杀要剐,悉随尊便。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龟儿子!”

    潇璇忍俊不禁:“我不过用剑脊在你肩上拍了一下,你就吓得晕过去了,果然没皱一下眉头。好汉,真是好汉!”她站起身来,双手扶住容辉的肩膀,柔声轻笑:“我是不会杀你的,安了!我为什么要和你约作姐弟?哪个弟弟没占过姐姐的‘便宜’,哪个姐姐又没教训过‘弟弟’,不是吗?”

    容辉满心错愕,惊得说不出话来。却见潇璇轻挥衣摆,向太阳跪下左膝。他满心愧疚,又惊又喜,跟着跪下,一起撮土为炉,插草为香。又掏出半包酱牛肉,先向天祭告,正式结作“金兰姐弟”。又席地坐下,分而食之。

    潇璇忽然问:“你现在知道我不杀你了,还回去吗?”

    容辉展臂伸了个懒腰,仰头躺下,才见日上三竿,只顺着时辰说:“现在赶路,黄昏能到。若就此折返,不免惹人怀疑,还是回去住两天吧!”

    “之后呢?”潇璇见他想事情从形势入手,和自己作风暗合,心中赞许,接着问:“还回酒楼打杂?”

    “家里和萧老约定,我明年就能开始领月钱。到时候人练机灵了,就是不想呆在镇上,也能进府城找家大酒楼,工钱高得多。”容辉娓娓道来,话锋又转:“人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我现在有二十两本钱,想进城坐点小买卖。”

    “小买卖,买卖什么?”潇璇追着不放:“你说说,没准我还能帮你。”

    “元宵的花灯,春天的风筝,夏天的扇子、冰片、莲子、绿豆,端午的艾草,重阳的菊花,冬季的干果。”容辉早有思量,眼下如竹筒倒豆:“花灯、风筝和扇面每年都有时兴的花样和诗文,必然供不应求。或许开始两年生意不好,可这些都是居家必备的,总没有进错行当,后来总会好的!”

    潇璇点头赞许,却正视容辉,柔声说:“跟我上山练武吧!”

    容辉见她目光如星,闪闪发光,也有些心动:“读书可以出仕做官,经商可以放本逐利,练武不过给人看门护院。那些江湖客持刀带剑,拉帮结派,恃强斗狠。一个个人五人六,说起来响当当振聋发聩,其实不过是一群在刀头舔血的亡命汉,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天没明天,还打肿脸充胖子,简直是自欺欺人。”

    潇璇见他神游物外,似不情愿,又劝他:“你不爱练武,也跟我上山吧!以你的聪明,也能帮我不少忙。”神情凝重,语声真挚,半似求恳。

    容辉知道拗不过她,又想和她并非亲生兄妹,纵然同心同言,也不过昙花一现。“她日后嫁为人妇,岂还容得下我?”于是暗暗发誓:“小天鹅,哥吃定你了!”心念急转,点头答应。

    潇璇见他神色古怪,目光狡黠,心中一跳,手随意动,粉拳轻挥。“啵—”,赏了他一个“脑崩儿”,瞪眼嗔怪:“想什么馊主意!”

    容辉脑门吃痛,抱住头“哎呦”一声,忙岔开话题:“听说‘太虚观’收徒严格,你带我就能上去?”

    “山上供‘紫微星’,每年十月二十七斋醮帝君,开山收徒。”潇璇郑重解释:“本观子孙相传,只从俗家弟子家眷中收徒,到时候自有一番考验。‘秋月酒楼’是我门下产业,萧老能推荐你上山,我再照着你,你的日子总比当伙计好过。”

    容辉自当酒保,就知道“太虚观“是镇上的“土朝廷”,眼下既然提起,索性道清问明:“道观里不是都兴供‘三清’吗,怎么‘太虚观’供‘紫微星’?”

    潇璇点头解释:“山上从前只供‘三清’,二十年前才建了‘紫薇殿’。”话锋暗藏,点到即止。

    容辉却联想到“二十年前,边境剿匪”,于是砸锅问底:“是战前,还是战后?”

    “聪明!”潇璇点头赞许:“战后。”又告诫他:“山上鱼龙混杂,该注意的,我自会提点你!”站起身来,抬腿就走。

    短短几句,字字珠玑。一问一答,已说出太多。容辉心思聪敏,想得更多,只盼覆巢之日,别牵连自己。心叹一声,拎起包袱,跟着起身,才觉秋风萧瑟。山下层林尽染,满目苍黄。落叶飘零,正当游子思归。一时间遇景生情,又叹一声,跟着下山。

    二人并肩徐行,也乐得在田间小路上说笑游玩。潇璇在江湖生长,熟知武林掌故。容辉吃住在酒楼,消息虽灵,但见闻有限,如今能听到“海底眼”,自然受用不尽,听到兴起时,更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二人一路说笑,还不时追逐顽闹一番。遇见林荫蔽日,清泉过石之处,或是奇丽秀美之所,则停下路程,歇够玩够再走。走走停停,玩玩闹闹,其乐无穷。

    容辉每年‘腊八’回家,‘元宵’才回酒楼。年年往返,驾轻就熟。两人紧赶慢赶,黄昏时才到一处村落。夕阳斜照,炊烟缭绕,鸡犬相闻,人声寥寥,更衬得山村幽僻。

    李家筑了座小院,院门朝南,北是上房,横阔三间,纵身五架,另佩一对耳房。东西一对厢房,均是三间三架。西北角堆着一垛柴草,旁边建着厨房。周周正正,已算体面人家。南墙下种着葱蒜瓜蔬,院中还辟了一亩药园。鸡鸣啾啾,篱笆环围,别具趣味。

    《内经》有云:“春为发陈,夏为蕃秀,秋为容平,冬为闭藏。”容辉家就按“发、蕃、容、闭”四字排辈,父亲李蕃宁,母亲许氏。长子李容光待二弟在镇上站稳了脚,采娶了邻村周家的女儿。

    平常人家取名,旨在寓意吉祥。如这样辈分分明的人家,祖上非富即贵。纵然后世没落,可家风还在,左邻右舍也不敢轻瞧。潇璇却在心里嘀咕:“这样的人家,怎么躲到这穷乡僻壤了……”

    容辉见到母亲和大嫂,一问方知,父亲带着一对儿女采药去了。母子相聚,均是千思万绪涌上心头。璇玉快步上前,一揖到地:“娘亲安好!”语声微颤,十分激动。

    周氏见“二叔”十月中旬就回了,只道他闯了祸事,不由蹙起眉梢。瞥眼又见院中还站着一人,就提醒婆婆:“娘,你只顾疼儿子,却不疼媳妇!”

    李母瞥眼嗔她:“去!我疼你的还不够么?”又拉着容辉上下打量。

    周氏微笑凑趣:“我自然记着您的好,二儿媳妇可就要埋怨您了!”说着走出厨房,牵过潇璇。

    李母这才瞧见容辉带了个丫头回来;正站在一旁,俏生生满脸尴尬。潇璇大吃一惊,红了脸摆手解释:“不是……我不是!”却见老夫人看向自己,一时羞恼交集,顿足额首,全没了往日风采。

    李母见她秀丽可人,心中喜欢,只想是姑娘家害羞,晚上定要单独问问。容辉忙岔开话茬:“你们别边看她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

    话没说完,潇璇已瞪眼嗔斥:“去!”抬手就打。容辉忙伸手按住,接着说:“她可比我大!”

    女大十八变,青春少女的年龄最易分辨。婆媳二人上看下看,仍觉潇璇不过十五、六岁。眉宇间稚气未脱,浑然和容辉的小妹一般,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奇怪。

    潇璇盈盈十八,只是自小勤炼玄门内功,幼功所积纯厚,看上去才只十五、六岁。

    四人闹到日薄西山,婆媳二人又回厨里张罗晚饭,容辉也帮着烧火添柴。潇璇有心帮忙,却什么也不会,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十分尴尬。

    李母见了好笑,亲手拉开她:“好姑娘,你只管四处瞧瞧,可别熏着!”容色慈祥,话语温和,似看待自家儿媳。

    潇璇讪讪地走到院中,迎面跑进一个姑娘。眉目灵动,蹦跳欢畅,正值烂漫年华,于是微笑示好。那姑娘见自家院中多了一人,心中狐疑,又见炊烟冉冉,就向厨屋呼喊:“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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