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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璇不由腹诽:“到底是谁下作不堪!”可一门心思全在书上,只好坐下来问:“那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头说起吧!”容辉娓娓道来:“话说天地间有那么一种东西,叫作‘灵气’。人沾上能延年益寿,化为己用则能康泰长生。”说着抬手轻挥,似在找那‘灵气’。
他粲然一笑,接着说:“传说……不是传说,是真的。咱们住的这片天下很大很大,大得人都不知道有多大。光是有人的这片‘旮旯’里,就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真的,恰好咱们住的那个山头,就是七十二福地中排名靠前的灵山。当时神仙们整天在那山头上飞来飞去,不过是一千年前的老黄历了!”
潇璇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所以然来,忙摇容辉的胳膊,追着问:“后来呢,快说呀!”
“话说一千年前,咱们那山头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是一整座山。听那不入流的神仙说,有上万丈高呢!”容辉身形并茂,连比带划:“据他猜测,是比他更厉害的神仙斗法。噗—,一拳,把那上万丈的山峰砸塌了。咱们现在住的那个山谷,就是那砸塌了的坑。当时那个场面,真是土石四溅,遮天蔽日……咱们附近不是还有七十二座小山头吗?从前可都秀美绝伦的山峰!现在这样,都是让那些塌下来的土石填的。你想想,想想……得多高的山,才能塌出这么多石土来!”
潇璇心头一凛,一股危势直冲胸臆,追着问:“那山上的人呢?”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容辉似亲眼见过,感慨片刻,才接着说:“山都塌了,人自然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不过有可能留下点只言片纸,像你先前交我的那一段功法,就是只言片纸之一。内院那帮灰孙子来得早,所以被他们占了先。不过现在好了,咱们有更好的!”说着接过《五气朝元》,边翻边说:“这可是一整本基础功法,你教我的,只是‘木灵力’中的第一段。”
潇璇连忙接过书卷,找到地方,果不其然,忙不迭问:“还有呢?你接着说。”
“话说这个修真炼道,分作五大境界,太极、太素、太始、太初和太易。”容辉把听到的话装模作样地重复了一遍:“太极者,阴阳也……”
潇璇想起山上那五重门,觉得应该是那么回事,索性直接问:“那你碰到的那位,是什么境界。”
“这个……”容辉摇头苦笑:“和我差不多吧,要不怎么能被我打趴下,所以我也觉得不太靠谱!”
潇璇蹙眉抚额:“那他还说了什么。”
“那就多了,先说这部《五气朝元》。”容辉接过书翻到中间,恰是“木”篇,又问潇璇:“咱们都说‘金木水火土’,可这书的经文却是按‘金火木水土’排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潇璇摇了摇头,老实说:“不知道。”
“话说阳主动,阴主静,木主生发,又为分阴阳,好比茶花喜阴,向阳花喜阳,所以属‘阳明’和‘厥阴’,最容易上手,适合资质平庸的修炼。”容辉接着指给潇璇看“火”和“水”:“‘火’主‘升’,因为火往上窜。‘水’主‘沉’,因为水往下流。这两路功法,适合资质中等的人修炼。接下来是‘金’和‘土’,适合天资绝顶的人修炼。估计那位不入流的神仙资质比较平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姐天资绝顶,姐就要修炼土灵力。”潇璇一面腹诽,又听容辉说:“其实这修炼‘灵力’,和咱们修炼‘太虚真气’差不多。不过这个是要以灵力打通周身‘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最后那也不叫‘先天境界’,听说外面的人都管那叫‘筑基’。”
潇璇忽然问:“什么里面外面!”
“哦,就是一层结界!”容辉立刻回想起那套说辞:“那砸塌山峰的大神仙在这里抢了什么宝贝,怕被更大的神仙发现行踪,就把灵山万里内封印了起来,外人不得进入。不过近几十年来,封印有了松动,只能阻挡身怀灵力的。那不入流的神仙也是跋山涉水进来后,才修炼的灵力,就不知道还出不出的去。”
容辉忽然兴奋起来:“你知不知道,那神仙说外面的金价是多少,五十兑一。不行,我得让石万鑫把金价提起来,有多少黄金收多少黄金。要是有一天那结界不灵了,咱们还能发笔横财。”
“不会吧!”潇璇难以置信:“怎么会呢,能十五兑一就顶天了!”
“你是没出去过,不知道!”容辉侃侃而谈:“外面也有钱庄,不过是以金为本位,咱们这个‘汇丰钱庄’往人家面前一搁,简直不能看。虽然我也没见过,可这种话绝不是一般人能编的。”
“以金为本位?”潇璇立刻抓住关键,追着容辉问:“什么东西,能卖这么贵?”
“法宝啊!”容辉也没见过,只能展开想象,自编自画:“什么能装一池水的酒壶,能喷火的葫芦,能遮天的大幡……就这些吧!”想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太不靠谱,才问潇璇:“你怎么来了!”
“家里乱呗!”潇璇摇头讪讪:“恰好收到线报,那几个老江湖要来堵你,我就找了个由头来了。”
“乱?”容辉皱起眉问:“这话怎么说!”
“今年夏汛来得猛,陈国为保都城,在灵州东岸炸堤分洪。几十万灾民都跑到我们那里讨田种!”潇璇不动声色,悠悠叙说:“在就是你爹把杜莎收了房,杜莎又怀上了!”看见容辉愣在当场,接着打趣:“你娘一时想不开,搬到山下你大哥那里去了!”说着裣衽道贺:“恭喜相公,又多了三个弟妹!”
容辉气极而笑:“嘿,老爷子宝刀不老啊!”讪讪地舒出口气:“不是三个,是四个!”
潇璇一愣:“怎么又多出一个?”
“是我赢回来的!”容辉据实相告:“我在进山路上,碰到了个大寨子,顺便和他们大当家谈妥了以后的买路钱,那位大当家就派了位懂行的夫人,带我进金州淘金。我们到了府城,看见有人盘一座临街带店铺的大院,就买了下来。一打听才知道,就是那位不入流的神仙,开了金州最大的钱庄,专收各地黑矿头手里的黄金。价钱也压得低,才一兑八。那钱庄藏在个大赌场后面,我们第二天去得早,钱庄还没开门,赌场也就一个俏丫鬟招呼散客……”
潇璇蹙眉反问:“所以你连人也赢了过来?”
“不是我!”容辉老实交代:“那丫鬟盘口开得大,一千两一注。老板还扬言,赢了的可以连人一起带走。容雪看着有戏,一不小心就赢了三十万两,这才引出了背后那不入流的神仙。”
“三十万两!”潇璇吃了一惊:“怎么赌的!”
“就是赌喝酒!”容辉兴奋起来:“当时她们两个各在身前放一只十斤的酒坛,再用酒吊给一百只小瓷杯倒酒。酒满八分,谁倒得多我就先喝谁的。最后比喝谁的多,一杯就是一千两。这玩法还有个名目,叫‘对饮成三人’……”
“呸,谁想听你的龌龊名字!”潇璇蹙眉轻嗔:“接着说!”
“我使了个损招!”容辉洋洋得意:“我和妹妹用桌子贯通真气,她用内劲在坛子上戳了个小孔,我就把喝下肚的酒再逼回她的酒坛。本来一坛酒只能倒一百杯,结果我一共喝了三百杯。”
“呵,行啊!”潇璇忍俊不禁:“照你的性子,该金屋藏娇啊,怎么结成金兰了呢?”
容辉伸手揽了潇璇问:“你能答应吗?”两个人相视一笑,过起早来。待回到七驿镇上,已是六月中旬。
第六十章 五气朝元()
时值盛夏,暑气炎炎。容辉路过七驿镇时,顺便接母亲回山避暑。李母见儿子和媳妇平安回来,自然高兴。于是借坡下驴,回灵山后,接了杜莎的茶。
潇璇见杜莎落得如此归宿,觉得算对师父有了交代,心中分外满意。见她一人吃,两人补,怕她吃不了素,于是当场安排人服侍她下山养胎。四岁的瑟瑟和三岁的僩哥在李母身边转了大半年,从前喊“婆婆”,眼下改口作“母亲”,只觉得更加亲切。
容辉和潇璇回到“无量阁”刚洗完澡,潇月和潇娟就分别来找二人报账。潇月说了“六月六”对的账目:“各地赚了一成利,下半年正是收益的时候,应该还有两成利。最后留下一成打本,我们能分两成红利,至少二十万两……山下两个田庄要摘棉花了,虽然虫多,品相也不好,还是有二十万斤,问晒干了放在哪里……山下的田地全部划出去了,陆管事正领着人钉界碑。好在都是带着存粮、耕牛、种子、农具来的,只请免今明两年的租子,以后该怎么交,就怎么交。”……
潇娟则说了这个月山上的收支:“今年的茶账收回来了,一共一万一千三百两。‘社前’十斤,卖了三百两。上品‘明前’一千斤,卖了四千两。中品两千斤,也卖了四千两。‘雨前’五千斤,卖了五千两。……松油一共入库五万斤,照现在的行情,可以卖两万七千两……针线房开始做秋裳,请给定个样式……”一桩桩,一件件,忙得两人头都大了。
翌日认亲,容光带着周氏和歆姐儿上山观礼。紫薇阁中,李蕃宁亲自提笔,将“僩哥儿”改名为“容耀”,将“瑟瑟”改名为“容雰”,还振振有词:“愿他能虚心容耀,戒骄戒躁,更上一层!”
话虽如此,容耀只是收养进家族的幼子,连庶子都不如。虽不指望他光耀门楣,却能让他依附家族,清贵一生。真真揪心的是周氏:“照这样下去,若二叔接受朝廷招安,至少能封个侯爵。我们是长房嫡支,为了让家族开枝散叶,是要分出去单过的。丈夫若不能趁着基业发展,出人头地,这一支迟早败落。”
容辉却没想许多,笑着抱起容耀:“耀哥儿,你要是喊我一声二哥,我就给你个金项圈!”
容耀见都是熟人,大起胆子,连喊了三声“二哥”,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容辉除了拿出潇璇准备的赤金项圈,还摘了腰牌和玉佩给他缀上。
周氏看着那一斤多重的赤金项圈,眼睛随着一亮。容耀欢喜不胜,在厅中走来走去。玉器相击,“叮叮当当”,清脆悦耳。
容雰见弟弟得了,也拉容辉的衣袖喊:“二哥、二哥、二哥,我也要!”潇璇也拿出一顶赤金项圈,也加了两件首饰给她戴上。容光一家也分别给过见面礼,算是认完了亲。
大太阳下,回程途中,潇璇商量容辉:“我们要不要好好定个章程。”
两人从回来起,就被一堆庶务绊住,现在才说上正经话。容辉牵起潇璇的手说:“我瞧山上多了好些人,你不是早有安排吗。山上归你管,我听你的。”毋庸置疑。
“那是各地送上山学武的弟子!”潇璇觉得很有必要先说清楚:“先说身边服侍的,‘紫薇阁’定三十六两月例:一个大管事,四个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十个小丫鬟。像我们这边和大房那边,就定二十四两月例:一个二等管事,三个大丫鬟,六个二等丫鬟,四个小丫鬟。没成亲没长大的,就定十二两月例:一个三等管事,两个大丫鬟,三个二等丫鬟。杜莎和燕玲那边,就比照没出阁没长大的。”大有将灵山变成自家后院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