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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梦心实在有些猜不透。再加上如今天色已晚,这雅座里头又添了炭盆,越发烤的她脑袋都有些发热,此刻这两人不知在想什么,又一点动静都无,让她越来越困,直恨不能站着就睡过去才好。
“哈哈哈!”羽扬忽然大笑三声打破中屋内的沉默,也顺带着将梦心的瞌睡虫打了个灰飞烟灭,却见他微扶了额,站起身来,一口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二爷所言不差,不过我这个人呢,你也是知道的。有些东西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若是硬要强求,最终难免不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二爷别看我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其实呢,我是最怕死不过的了,家里的如花美眷还等着我呢……”
他说着,忽然一笑,把二皇子都弄得怔住。这个南宫羽扬,也难怪被人赞为京城第一美男。这样的笑容,连他这个男人都不免心动,只可惜……
他眯着眸还在细想,羽扬却也学着他软趴趴地趴在了桌子上,额前垂下的一丝长发,在此刻更为添平添了几分邪魅之气,竟与二皇子来了个眼对眼:“再说了,我的夫人还年轻,可不想这么早做寡妇。”
话音刚落,二皇子身后那侍卫却忽然冷了脸开口喝道:“放肆!南宫羽扬,别给脸不要脸!我们主子如此低声下气的来找你,是给你面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伴随着这一声爆喝,梦心只来得及听到“哐”一声轻响,再回过神时,那侍卫竟已拔剑直扑羽扬,眼中的杀意更是毫无保留的泄露出来!
“啊……”梦心吓得一身惊叫,那剑的光芒被灯火照耀,直闪入她的眼。电光火石之间,那剑竟已直逼至大少爷的跟前。眼看着剑尖就要没入他的身体!梦心脑中一激,身子几乎是本能就要往前去挡。
但眼睛的余光忽然往身边一瞥,她生生扼住了自己的冲动。不行!她不能乱动!大少爷的功夫她虽然不甚了解,但能够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之人,不可能会没有最基本的反应。但他没有动,就说明不会有事。
现下她若是动了,根本帮不上忙,反而成了负累。这般一想,梦心生生一咬下唇,差点咬出血来,硬是把眼中的坚定瞬间换成了恐惧。
二皇子不动声色的坐着,满脸无所谓,只挑眉朝梦心看了一眼,忽而冷笑,竟是一点要劝解的意思都没有。而大少爷则是依旧保持那个姿势趴着,好像根本没听见方才那侍卫的呵斥,更一点都没感觉到那剑若是再往前一分,他可能立马就会有性命之忧。
梦心有些发愣,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忽然间就变成这副模样,风起云涌都不足形容这样的巨变。刚刚两人不是还看似称兄道弟的吗?怎么才一言不合,便立时动了杀招了?
她的手心里已经攥出了一手冷汗,在家中许久,虽说不常出门,但这世家大族间的争斗,可一点儿不轻松,她自然也见过不少场面,但那毕竟都是兵不血刃的阴谋,从来不可能说着说着就突然动刀动枪了啊!
腿脚有些发虚,就这一瞬间的工夫,梦心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那人真的动手,她就推开大少爷,哪怕帮他挡这一剑,也一定要保他周全。
德荣站在后头也有些傻眼,但他毕竟比梦心知道的多些,平日里大少爷出门也都是他跟着,自然也见过这样的场面。一看就知道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因此只微一停顿,他便大着胆子,上前讪笑道:“福爷这又是何必呢?这动刀动枪的,可不是好习惯哪!”
那被称为福爷的侍卫没吭声,剑也不动,依旧直指南宫羽扬,眼睛则朝德荣一扫,并不开口。
二皇子毫不避讳的和大少爷对视许久,两人皆不知在想什么,就在时间仿若都要停止的那一刻,却忽然同时仰天长笑。二皇子微一摆手,便让那侍卫收剑退了回去:“行了,退下吧。南宫将军武艺超群,就算是十个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怎么,还想献丑不成?”
他说着,便提起桌上的酒壶,又替羽扬把酒斟满:“果然,果然!将军还是如从前一样,这种不羁的性格,我实在是喜欢的很哪!”他忽然又收了笑,“可惜你方才费尽心思想要讨好的美人儿,在这等紧要关头,居然一点儿想为你挡剑的念头都没有。你说……可不可惜?”
见羽扬不说话,他又压低了声音冷笑起来:“南宫羽扬,你知不知道,就凭你方才的话,我可以让你立刻死无葬身之地,也可以让你瞬间成为孤家寡人?哈哈哈哈!”
话刚说罢,他又开始仰天长笑,倒是羽扬,这一回只是勾唇坐着,将身子微微斜靠到椅子的一边,整个人立时又多了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我当然知道。可我更加知道,二爷不会冒这个险,不是吗?”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接话。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越发明显,让一旁的梦心觉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不错!不错!”二皇子忽然大笑,那压力便跟着消失无形,他似乎很是满意,“南宫羽扬,只有你……才能懂我,也只有你,才配真正为我所用!你放心,在没有真正得到你的支持之前,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他说罢,眼睛又滑向了梦心,不过那股子的鄙夷之色却更加明显起来:“刚刚敢拒绝我送的东西,爷还真以为总有女人是不一样的。如今看来,为名为利,不过如此。看来这辈子,我是没法子理解南宫将军为何要留恋脂粉堆了!话说回来,厨子……你真不要?”
羽扬微微摇头,二皇子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不过大少爷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次露出了笑容:“自然不要。二爷是聪明人,那就肯定知道我那府上究竟是什么状况。若是把厨子给了我,那才是真正变成毫无价值的东西了,不是吗?”
好!”又是一连三个好字,二皇子接着便是一阵大笑,却听羽扬又道:“今日吃饱喝足,羽扬谢过二爷的招待。厨子我虽不要,不过二爷若是想见我了,只管来府上一聚。岂不是妙?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二爷,您也早些回去吧?”
羽扬说着,便站起身来,一把拉过梦心,直直往外走去。他的手上加了三分力道,梦心被他一拉,差点直接摔个大马趴。倒是德荣,一脸谄媚的微笑,朝那二皇子躬身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又拎起方才那一堆东西,跟着过来了。
二皇子没有再留人,但梦心已经下了楼,却还能听到他一阵又一阵的朗笑声。这人,真可怕!原来朝堂之争,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成?稍有不慎,可就如大少爷方才所说,要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遇上了这事儿,梦心越发神不守舍,自然一点再逛下去的**都没了。又被羽扬胡乱拉着随意走了一小段路,梦心便以困了为借口,让羽扬带着回去了。
一路无话,直至他们回到听雨楼,羽扬都僵着身子,没再开口。
南宫府的后花园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甚至有人开始放起炮仗来。看来这会儿她们才玩到高兴处,还没到要休息的时候。可梦心却实在不想再动,就今日这一天的工夫,简直让她精疲力竭。
冬雪和晚晴都不在这里,羽扬又不肯放她回去,梦心只得撑着,和德荣一起服侍他稍微梳洗了一番,自己也随意擦了擦,才浑身瘫软地躺上床去。太多的疑问在她的脑海中盘旋,需要她细细思考慢慢去想,太乱了,太乱了!
眼睛忽然瞥见桌上那个玉佩,这个二皇子,到最后也没能还回去,梦心盯着看了半天,感觉到身旁羽扬也一直在翻动身子,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说,他为什么要送我玉佩?如今收下来了,又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收下,就是麻烦,但已经如此,又该如何自处?她从前并不了解此人,唯一知道的那些消息,还是听家中奴才们偶尔提及才知晓。可如今真见着本人,竟是这等喜怒无常,若是因她今日之事,而使大少爷遭罪,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她胡思乱想着,可身边的人却半天没有回答。
梦心叹了口气。罢了,他既不愿说,她又何必多问?这是他与那些皇子之间的秘密,朝堂之争,生死攸关,如何能随意说出口?这么晚了,也累了,还是睡吧。
她忽然有些失落。他还是不相信她。也对,他的身边已经有太多不能相信的人,她何德何能,又可以得到他全部的信任呢?从前她没看见,也不懂,还可能会有抱怨,但如今她已经看出了他处境的危险,难道还要再逼他吗?她不愿意。
与其如此,她宁愿等。她对他一心一意,自会等到那一天。
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梦心定了心神,那睡意便跟着一点一点袭来,就在她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的那一刻,忽然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温暖而强有力的怀抱中,羽扬的身子有些发颤,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的颤抖:“梦心,梦心……梦心……”
他一声又一声叫她的名字,让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燃烧起来。她忽然有种错觉,这个男人,竟是在害怕!
他怕什么?他方才根本是胆大包天,对着二皇子那样喜怒不定的人,都能言笑晏晏,虽然后来拉她出来时,他的眼神有些掩饰不住的慌乱,但那时已经背对着二皇子,并没有露出太多破绽,甚至还陪着她又在街上逛了一段路。为什么现在却……
“梦心,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她感觉到他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喃喃的声音有种叫人慌乱的错觉,“往后你不可以再这么做了,知不知道?”他忽然抬了头,“不管这些东西能不能收,你都不要拒绝,剩下的,只交给我就好了……好不好?”
声音竟带上了一丝恳求。为什么?梦心想不明白。
羽扬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像刚刚那样怕过!对待这些皇子,他一向毫不畏惧,他有足够的把握能掌控他们的一切,但多了梦心在身边,他也多了牵挂。幸好今日二皇子没有过分追究,否则对待他,自然会极宽容,但对待梦心,却可能杀之而后快!
从来没有人敢拒绝二皇子送出的东西,是他太大意了,没有事先提醒她。而她也是个傻瓜,定是早已想到这东西收了便是给他招来麻烦,所以竟想都不想就拒绝。她恐怕不知道,拒绝过二皇子的人,这世上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其他的早就全部消失了。
当阿福拔剑出鞘的那一刻,他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真怕那个莽汉会对着梦心下手,那样他可能就不会再做任何等待,而会立刻救人走脱。那样的话,他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恐怕就真的要彻底破裂了。
更何况若果真如此,便更是将梦心陷入险境。凭二皇子的聪明才智,自然会立刻猜到梦心的重要,若是往后他以此为要挟,那他就会立时处于被动,就更加危险了。
幸好阿福毕竟只是个粗人,幸好动手的不是二皇子本人,幸好梦心沉得住气没有立刻动弹,否则一切真的不堪设想!他信任她,因为很多时候,她和他根本是一样的人,越是在紧要关头,就越能沉得住气。这一次,他没有猜错。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若不是因为他,她怎么可能会被陷入那样危险的处境!
羽扬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