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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陀尔汉道:“做一件事?这可在我们先前谈好的交易条件当中么?”
施青竹摇头道:“不在。先前的条件,只有三十万两银票换取布防图而已,只不过这件事情对本座来说十分重要,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找到你这黑牲坊,与你来做这笔交易。”
卓陀尔汉的脸沉了下来,道:“既然不在已谈好的条件中,施姑娘临时提出此事,可是想要违返原本的约定么?”
这位黑风旗主是胡蛮城里最大的牛马坊市主人,对于做交易当然精明得很,自不会轻易让步,再答应别的条件。
施青竹一双美目望向卓陀尔汉,忽然格格一笑,说道:“按照原本的约定,你们女真人须得用特别的方式与我们联络,在双方都出示了信物以后,才能进行交易,现在的这个情形,若要说违约也是你们违约在先。”
卓陀尔汉道:“信物和联系方法只有完颜雷知晓,他已被杀了你又不是不知。如今你既已找到了本旗,又何须再去讲求那些琐碎的细节?”
施青竹道:“话虽是这般说,可是完颜雷既然是死了,你大可以报到盛京,让纳穆泰另派使者前来胡蛮寨,本座并不在乎多等上一些时日再完成交易。这其中的得失差别,只在于卓陀旗主你了!”
如果把完颜雷的死讯报告上去,且不说元帅纳穆泰追不追究侄亲被杀之事,便是盛京再次派人前来交易,施青竹晚几天拿到三十万银两自无所谓,卓陀尔汉眼看就能到手的一件大功却是铁定泡汤了。
卓陀尔汉吸了一口长气,道:“好罢,你且说要我去做甚么事,如若本旗力所能及,自会去办。”
施青竹笑道:“这就对了,此事对卓陀旗主本也并不困难。本座要你动用‘黑风旗’所有的力量,搜寻三个人的下落,其中有一人定要活捉,另外两人生死各便。”
卓陀尔汉道:“那三个是甚么人?本旗属下的人马只能在胡蛮城一带活动,你可确知他们已来了这里?”
施青竹道:“他们是谁你不必问,我会把他们的相貌特征都详告于你,好叫你的手下帮众依据搜寻。他们三日前出了北京城向东而行,本座相信现在多半已经到了胡蛮城的地域。”
卓陀尔汉的手指拔弄着算盘,过了片刻才道:“好,只要他们进了此城,本旗可以保证定能把他们找到捉来。”
朱徽婵在德源客栈已住了三日。
这位公主千岁觉得在这世上活了十六年,好象从来没有象这三日一般如此快活。凡人对于自己一直难以得到之物总是最觉珍贵,而朱徽婵自出生起就锦衣玉食,别人所追求的荣华富贵,尊宠地位她从不缺少,唯一未能得到过的,就是自由。
当然除了自由,她的好心情也多少与厉虎陪在身边有些关系。
这三天以来,朱徽婵已几乎走遍了胡蛮城里的各大街市,也逛过了许多坊市。这也是因为胡蛮城里并没有其它的名胜可以游玩,各种坊市是唯一能逛的所在。
既然逛坊市,当然免不了要买东西,这两日朱徽婵买的东西实在不少,从衣服首饰,到兽皮毛毯,各种器物,在一家胡人开设的武器坊里,还买来了二十多件兵器,有西域回纥人的弯刀,蒙古人的弓箭,也有中土江湖中人惯用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等,不一而足。
对于挑兵器,朱徽婵可以说全无经验,所选中的皆是一些模样好看,品质却不甚佳的货品。胡人的冶铁之术本就不如中土,在这些坊市中本也不会有甚么真正的上品兵器售卖,而朱徽婵既不知道,自然也不在乎。
仅这许多兵器就重达好几百斤,加上朱徽婵所买来的其它物品,只凭着厉虎一个人是无法搬动的,是以不得不雇了一辆大车,才把所有的东西都运回德源客栈。
太子朱慈烺这三日一直跟在姐姐的身边,如今他对厉虎已不再惧怕,虽不象朱徽婵那般整天兴高采烈,却也玩得颇为开心。
与他们同样高兴的,还有客栈的掌柜和小二。
德源客栈的条件虽不能算差,但一直都客人稀少,极是冷清,厉虎一行三人是现下客栈里仅有的一批房客。这是因为德源客栈的房钱比城里的其它客店贵上一倍,掌柜段五的模样又凶,态度也差,实在没有多少冤大头会住进来。
可如今客栈里的房间却都已满住,确切地说,是都摆满了朱徽婵从城里买来的各种东西。如今后院的三层木楼,上房、中房、统铺,二十余间大小套房,全都成了这位公主千岁存放东西的地方。
原本德源客栈的地下有着面积不小的仓库,租下来存放货品,房钱可以省下不少,然而朱徽婵却不愿意。这些东西,都是她好不容易才买回来的宝贝,岂能随便放到又湿又脏的地底下去,必须要放在客房里!至于花钱,又怎会在她头脑中考虑的问题之列?
这几天逛坊市买东西连带交店钱,厉虎已花掉了八千多银两,幸好他带的银票够多,而且先前从朱徽婵、朱慈烺身上搜来的珠宝首饰也极是值钱,抵当了不少银子,所以还能支撑得下去。
第八百零七章 夜袭客栈()
这几天逛坊市买东西连带交店钱,厉虎已花掉了八千多银两,幸好他带的银票够多,而且先前从朱徽婵、朱慈烺身上搜来的珠宝首饰也颇为值钱,抵当了不少银子,所以还能支撑得下去。
在客栈里住下了之后,朱徽婵和店里的掌柜、小二很快就混得熟了,那个身材精瘦,处事说话却极是伶俐的店小二,名叫候小川,朱徽婵直呼他为“猴子”,而掌柜段五,嗓门既大模样又凶,则被这位小公主起了个绰号叫做“段蛮子”。
这段五虽然看上去蛮横,却是一个性格耿直实在之人,只要按时交齐了房钱,倒也并不难相处。
白天在胡蛮城里游玩闲街购物,晚上回到客栈里还可以颐气指使,叫猴子蛮子做这做那,朱徽婵过得很是顺心,简直比起在皇宫里当公主还强得不少。
如若再多住些时日,以朱徽婵采买货品的速度,想必整个德源客栈都不够地方存放,而这位公主千岁却从没有想过日后要回了京城,这些东西该当如何处置。
到了第三天的夜里,二更敲过,厉虎三人在街上逛了一个白天,吃过了晚饭之后便早早各自回房去睡了。
前堂之中,候小川整理擦抹着桌椅板凳,段五则坐在柜台后会帐,眼见着太色已晚,想要关门上板时,门外却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一大群人走了进来。
在胡蛮城里,大家都知道德源客栈贵得离谱,极少有客人上门,今天晚上居然来了这许多人,实在颇为少见。
这伙人足有二十好几,均是回纥人的装束,虽然未带兵器,但一个个身材都颇是彪壮,有两人手里抬着一只大包袱,也不知其中装的是甚么,看起来倒是有些象是路过的客商。
候小川连忙迎了上去,开口招呼道:“各位客官辛苦啦!不知是想住店还是吃饭呢?小店今晚上不太凑巧,房间全都租完了。”
“没有房间?那就吃饭吧,给我们摆三桌上等的酒席!”为首的胡人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
“好咧!客官们先请到桌边就坐,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下菜。”候小川唱诺道。
小二下走了,为首的胡人走到桌前正要坐下,忽听得一声大喝:“喂!那伙吃饭的,先看好本店的标价,上等酒席三百两一桌,别到了会帐的时候没有银子,再跟俺啰里八嗦!”
这喊喝声犹若铜锣震响,正是掌柜段五所叫。他对待客人倒是一如既往地凶恶,先叫人家看价格,胆小之人猛然听到这一嗓子吼叫,吓昏过去都不奇怪。
那胡人头目也吓得一个哆嗦,但迅即平静了下来,喝道:“三百两就三百两,大爷们是作大生意的,你当我付不起么!弟兄们,都坐下吧!”
以往来店里的客人,十个中有九个听到价格就得跑路,这帮胡人却似毫不在乎,莫非这几天财神照命,来的都是些大财主?
客人对价钱没异议,段五也就不再管他们,坐在柜台后面继续算帐。
二十多个胡人纷纷坐下,没过多久,小二便把酒菜端上,一大伙人围在桌前大吃大喝了起来。
常年出门在外的行旅之人,喝酒吃饭之时大多都会高声叫闹,划拳赌酒取乐,可是这一群胡人却吃得甚是安静,只是埋头吃喝,连说话的人也很少。
没过多久,三桌酒菜就都吃了个底朝天。为首的胡人一拍桌子,叫道:“掌柜,结帐!”
段五从柜台后走出,来到了近前,说道:“三桌酒席,一共九百两银子,给钱吧!”
那胡人头目伸手入怀,似乎是要掏银付帐,却在这时,一旁的四名胡人猛然间一齐扑上,各自抱住了段五手脚,而那名首领从怀里拿出来的并不是银票,而是一柄明晃晃短刀!
段五眼见着情形不对,喝道:“你们干甚么!”一面用力挣动,只听“嘭”地一声,抱住他右边胳膊的胡人被甩了出去,跌在了酒桌上,顿时砸了个碗碟碎裂,汤水四溅!
这些胡人个个长得彪壮,段五抬手便把一个二百来斤重的大汉扔了出去,手上的力道实是不小。
他右手空出,抡起拳头向抱着他右腿之人打了下去,那胡人的后背被油锤一般的拳头砸中,“哎哟”一声痛号,顿时趴倒在了地上。
然而也在此时,“哗楞楞”地一响,白光横过,竟是一条粗大的铁链卷至,把段五套了了当中。原来那些胡人带来的那只大包袱里,装的便是这根铁链,如今链子的两端各被五六名壮汉抓住,一起全力拉拽,顿时就把段五缠在了当中,使得他无法动弹。
此时短刀的刀刃已搭在了段五的脖颈上,那胡人头目喝道:“不准动!老实给我待着,大爷们办完了事就放了你,否则赔上性命可别怪我!”
段五果然不敢再动,嘴里却叫道:“你们这些贼子胆子不小,敢到德源客栈来捣乱,你可知道俺家店的老板是谁!”
胡人头目却冷笑一声,道:“老子当然知道,钟百隆就算在胡蛮城里是**人物,把我们惹急了也是一样!别让那个小二跑了,把他抓过来!”
胡人头目所指的小子,正是候小川。这店小二一直缩在墙边,本想趁着众人不注意溜出门去,却被胡人头目发现,立时就有一名胡人冲了过去,抓住他的后领拎了过来,扔在地上。
候小川却不象段五那般嘴硬,不住地作揖告饶,道:“大爷们手下留情啊!小的只是在这店里帮着做做临工的,家里头上有老下有小,您想要打劫就只管把银子拿去,千万饶过小的性命!”
段五听到耳中,“呸”地张嘴啐了一口,喝道:“臭小子真没出息,莫不是王八投胎,见了事就缩脖儿!几个小贼就把你吓成了这般模样,他们若敢伤人,钟老板定会为咱们报仇,有甚么好怕的!”
这口唾沫吐出,不偏不倚正啐在了候小川的脸上,候小川伸手一抹,道:“你这段蛮子真是不知好歹,没瞧见人家拿着刀么?你自己作死就罢了,还骂我王八,我和你没完!”一边骂着,便要向段五直扑上去。
客栈的前堂里如此热闹,后院也一点不冷清。
德源客栈共有三进跨院,最前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