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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爬出两步,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华不石的衣袖,大声道:“你告诉我啊,他们为什么要杀宁宁?!”
华不石心中的痛苦并不比杨绛衣少,可是他却知道,在这个时候决计不能崩溃。他用衣袖抹去眼泪,又从怀中掏出一条丝巾递到杨绛衣面前,缓缓道:“这世上有一些残忍嗜杀的人,枉顾别人的性命,他们杀人,根本就没有理由!姐姐,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过于悲伤了,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杨绛衣推开华不石的手,悲泣道:“没有理由?他们为什么这般残忍,连一个小女孩也不能放过!宁宁已经死了,我们还有甚么事情可做,反正也救不活她了!”
华不石道:“姐姐忘记了么,我们早就决定了要做的事情,便是要平息这乱世中的杀戮,保护无辜者不受到伤害。虽然我们救不了宁宁,却还可以尽力去救护其他人,决不应当放弃。”
杨绛衣摇着头道:“我答应过宁宁要保护她的,可是却没做到,她还是被那些坏人杀了!我连宁宁都保护不了,还能做些什么,我真是没有用!”
她说着已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此时厉虎,西门瞳,楚依依等人也已走进了石屋。楚依依来到华不石的身边,道:“华公子,孟欢说这碧萝寨的粮仓有些蹊跷,请公子过去瞧看一下。”
华不石心知楚依依如此说,定是孟欢有不同寻常的发现,当即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依依夫人,替我安慰姐姐,莫要让她太过伤心。厉虎,我们一起去。”
粮仓就在前山的聚义堂外不远之处,与碧萝寨中大多数房屋皆是木制有所不同,却是一座用砖石砌成的大屋。此时屋顶和门窗已皆被烧毁,砖墙也倒塌了半边,尚存的半面断壁上,被烟火熏成一片乌黑的颜色。
孟欢就站在大屋的门洞前,见华不石和厉虎前来,抱拳道:“禀告华公子,孟欢搜查寨内,发觉这座粮仓有些奇怪。”
华不石来到近前,目光往四下里一扫,问道:“不知孟兄弟有何发现?”
孟欢道:“孟欢听依依夫人说,义军攻下了怀庆城后,李闯将就派兵士押送粮草运回碧萝寨,可有此事么?”
华不石道:“不错,李大哥确是如此对我说的。”
孟欢道:“义军攻下怀庆已有十日以上,从怀庆到碧萝山不过六七日路程,按理说粮草早该运到此地才是,可是这粮仓却是空的,岂非奇怪么?”
华不石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坍塌的门洞边,探头朝屋子里望去,见里面果然甚是空荡,仅只有在屋角处残留着少许的灰烬,依然在冒着黑烟。
孟欢道:“屋角被烧毁的粮草,最多不超过一百石,应当是近几日在后山的田里新打下来的谷子,绝非从怀庆城运过来的粮草。”
华不石只瞧了一眼,便知孟欢所言是实。
时值秋季,正是小麦的收割季节,在碧萝寨居住的流民们在山后开垦出了一些农田,能收获一些粮食。义军在怀庆城中得到的粮草有三十万石之多,分到李自成手中的也至少有数万石,若是运回了碧萝山来,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厉虎道:“这仓库里的粮食不多,会不会是被官兵劫走了?”
华不石却摇头道:“不会。要运送大批粮草,必要用到大车,这粮仓外的地上虽然有不少脚印,却并无车辙的痕迹,可见官军没有运走粮食,而这仓库中的百来石谷子,也是寨中的居民用人力担挑进来的。”
厉虎皱眉道:“这可就怪了,难不成李闯将的运粮队在路上出了事,那些粮食没能运到这里来么?可是我们这一路赶来,也没有瞧见啊!”
华不石面沉似水,低着头一言不发。
孟欢道:“我刚才到寨中各处查看了一圈,被杀死的大多都是住在这里的平民,义军兵士的尸体几乎没有瞧见。”
听了此言,厉虎心里咯噔一下,倒抽了一口冷气,道:“难道难道他们早就知道官军要来,所以先撤走了!”
厉虎并不是蠢人,但若要论心计反应,却还远不及华不石,他能想得到,这位大少爷当然更能够意识得到。
按照华不石先前的估计,碧萝山寨里本留了二百多义军,加上押送粮草回来的五六百人,至少有八百多名兵士,据墙而守,至少能坚持数日而不会有失,足以撑到大队人马回援的时候。然而现实却是他带领霹雳营如此日夜兼程地赶回来,碧萝山却早已经被攻破了。
按照时间来算,官军未花上半日的时间就攻下了山寨,而且还放起了这一把熊熊大火,这实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早先刘宗敏为何执意不肯出兵回援,亦是令得这位大少爷难以理解。不管那位总哨刘爷与他有怎样的个人恩怨,但碧萝山本是义军营建了多年的据点,刘宗敏本来决不应当只为了私怨而置之于不顾。
到了现在,这位大少爷人只想得到一个答案,能够解释这种种的疑问。
碧萝寨是被主动放弃的!
第六百五十一章 失魂()
到了现在,这位大少爷人能想得到一个答案,能够解释这种种的疑问。
碧萝寨是被主动放弃的!
攻下怀庆城以后,朝廷必会集中重兵围剿义军,高迎祥和李自成自是首当其冲,以现在他们兵力尚无法与官兵相抗,豫境已然无法再留,唯有放弃碧萝寨而转战他方。而寨中居住的万余流民,也与山寨一起全被弃而不顾!
连山寨都不再要了,粮草当然不会再运送回来,原来留守在此地的二百余义军,想必也已经接到命令撤走。正因为如此,官军才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山寨,而当刘宗敏得知左良玉率部奔袭碧萝寨时,也才会以消息不尽不实为由,坚决不肯出兵救援。
刘宗敏只是李自成的部将,放弃山寨这等重大的事情,刘宗敏即便是早已知晓,却不应该是他做出的决定,真正能够下此命令的,只有李自成本人!
可这竟会是李自成的决定么?在华不石心目中,李自成是很讲义气的结义兄长,也是天下闻名的大英雄,他怎会做出这等枉顾上万流民性命的决定?
华不石只感觉前胸好象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人也向后倒了下去。
厉虎大惊,一把扶住这位大少爷,将他抱住坐倒在地上,叫道:“石头老大!你怎么样,可莫要吓我!”
数息之后,华不石才舒缓过来,颤抖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木瓶,倒出了一粒丸药放入口中,用力吞咽了下去。以他的医术,自是知道刚才呕的一口血,实是这几日的过度劳顿,加上一时间的急怒攻心,引发了所患“乾元绝脉”之症的征象。这决计不是一个好的兆头,可是现在却也只能用药力强行压制,无论如何,在眼下的这个关头,他都决计不能倒下去!
“我没有大碍,你扶我站起吧。”过了好一会儿,华不石才吩咐道。
厉虎依言扶着他慢慢站起身来,望向这位“石头老大”的目光里充满了担忧,但眼见华不石的神情已然恢复了平静,刚才苍白如纸的脸色变得有了一丝血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吞服的那粒丸药的效用。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楚依依和西门瞳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公子,刚接到山下的探哨传信,左良玉引着官兵马队向碧萝山杀过来了,距离山脚只有不到二十里地了!”楚依依的语气甚是急切。
官军攻下碧萝寨,屠杀全寨的流民且放下一把大火之后,本来已经离开,此时去而复返,多半是因为那三百重骑兵的关系。虽然那队骑兵被霹雳营全部歼灭,没有走脱一人,但他们与官军主力间定有联络传信的方法,讯息一断左良玉自会知道出了事情,才引军杀奔而回。
二十里的距离,对于骑兵马队来说只不过是盏茶时间,就能够冲到山下。
厉虎用手掌重重一拍剑柄,大声道:“来得正好!石头老大,这些官军害了这许多人命,一个个都死有余辜,我们正好大开杀戒,做掉他们给全寨的死者抵命!”
楚依依却道:“华公子,左良玉的马队有两千余骑,我们只有两百人,敌众我寡,妾身以为还是先行撤退妥当些。”
厉虎喝道:“怕他个鸟!‘恶狗门’有孬种么?西门瞳,你训练的霹雳营里有孬种么?管他娘的左良玉有几千骑,咱们都杀他个片甲不留!”
他本就是胆大如斗的亡命之徒,对官军更是深恶痛绝,哪会有半点畏惧?
其实不仅是厉虎,西门瞳和一众霹雳营弟子均被碧萝寨中的上千无辜流民被屠杀激起了悲愤之心,所有人的眼眸中俱是燃烧着火焰。
华不石的心同样被复仇的火焰灼烧着,小宁宁的死已令他出离地愤怒,亦是恨不得立时就杀了左良玉,斩尽这些冷血的刽子手。然而他终究没有失去理智,十分清楚以两百疲军的力量,根本不能与左良玉的两千马队相抗,如果硬拼实是与自杀无异。
“我们撤退!”这位大少爷面如寒冰,从牙缝里迸出了这四个字。
天色已经全黑。
夜空中无星无月,一片混沌,仿佛苍天也在默默地哀悼无辜死去的亡灵。
长满了青草的山坡上,有一个小土包,小宁宁就被葬在这里,她是碧萝山寨里万余死者之中唯一入土为安的一个。
左良玉率领官军马队杀回,“恶狗门”的众人只得迅速撤离,一路上杨绛衣一直抱着小宁宁的尸体。直到下山奔行了数十里,已撤底摆脱了官军,华不石才下令就地扎营。杨绛衣找到了这个山坡,用巨剑挖了一个坑,将小宁宁葬下。
华不石亲手把小宁宁冰冷的尸身放到坑中,也眼看着那张可爱的苹果脸被泥土掩埋。
杨绛衣华不石一起埋葬小女孩,由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只因为心中悲伤,已令得他们全然说不出话来。
直到把一切都做完,二人站在小土包前良久,华不石才开口道:“宁宁最爱看风景,这个山坡上的景色不错,又能瞧得见远处的青山树林,想必她会喜欢。”
杨绛衣却摇头道:“人死就如灯灭,连鬼魂都不会有,她又怎么能瞧得见风景?”
华不石道:“这世上有没有鬼魂谁也不知道,既然流传有那么多关于鬼魂的故事,我们何妨相信,宁宁依然存有一缕魂魄,正与我们在一起。”
杨绛衣凝目望向华不石,说道:“我知道你从来不信鬼神,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慰我而已。其实你无须这般做,宁宁死了我很难过,却还可以承受得住,倒是我听厉虎说你在山寨里呕了一口血,可没有关系么?”
华不石道:“那不过是老毛病,已服了丹药压制,并无大碍,姐姐不用担心。”
杨绛衣柔声道:“你一定要保重自己,莫要急坏了身子。你先前说得很对,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应当气馁,虽然救不了宁宁,却还可以救助许多其他人。”
先前在碧萝寨中,眼见杨绛衣抱着小宁宁的尸体失魂落魄的模样,华不石十分担心她会因为过度悲伤而出事,此时见她似乎已恢复了过来,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心中不由得一宽。
杨绛衣又道:“这两日来你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