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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是八月十五。
孙家老宅前厅里酒局已经连摆了十五天。这十多天来的风平浪静,几乎所有人的心都已放了下来,即使是华天雄和莫问天,也不象刚到长沙城时那般紧张。
中秋是中国的大节,不管是达官贵人豪门巨富,还是平民百姓穷苦农民,到了今天都会与家人团聚庆祝一番,那些背景离乡的旅人,更会相聚在一起,把酒赏月,喝上几杯以解乡愁。
不同家境的人家,庆祝的方式也有不同。赏月自是无论贫富都可以做的事,而富贵人家还另有不少度节的习俗,祭拜兔儿爷便是其中之一。
大明朝官府昏庸,近年来各境天灾不断,民不聊生,各路义军纷起,而关外大清铁骑多次犯境,大明朝廷及及可危,天下已成了一片纷乱之势,即便是有钱人家,在这乱世之中也难免心中惶恐,生怕什么时候便会失了身家财产,甚至丢掉性命。
因此,中秋节祭拜兔儿爷能保佑全家平安的传言从京城流传开来,各省各境的不少人都纷纷效法,立时就变成了度节的一种习俗。
兔儿爷,便是月宫里给嫦娥捣药的玉兔的化身。不管怎么说,多一个兔儿爷保佑,总好过没有。
“恶狗门”是江湖门派,虽与普通大户人家有所不同,但到了中秋节祭拜兔儿爷也是每年必行之举。
孙家老宅大堂正中的香案上,供奉的那尊兔儿爷的泥像,便是刚刚从城里请来的。这兔儿爷塑像有尺许高,长耳大口,峨冠高领,正襟踞坐,三瓣嘴唇微张,看上去并不太威严,反而有些滑稽可笑。
华不石也正襟踞坐在大厅正中的圆桌前,脸上的表情与那兔儿爷也有几分相近。杨绛衣坐在华不石身边的椅子上,一双美目盯着这位大少爷。
“你讲的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她说道。
华不石道:“是吗,那我另讲一个给姐姐听。”
“你已经讲了三个笑话,全都不好笑。”杨绛衣说着,眉头一皱,“不对,你定是心中有事,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对不对?”
华不石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今天是中秋佳节,我只想和姐姐在一起坐坐,随便聊聊天。”
杨绛衣道:“自从前日巧云姑娘走了,你就一直神不守舍,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华不石连忙摇手道:“我收巧云姑娘为徒,只是见她资质甚佳,实在没有别的原因,姐姐切勿误会。”
杨绛衣婉尔一笑,道:“我只是说你这两天神不守舍,又没有说你喜欢巧云姑娘,你慌什么?”
华不石“哦”了一声,呐呐道:“小弟言谈举止有时候不是十分得体,或许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也是有的。”
杨绛衣道:“是吗,我倒觉得你总是故意掩藏着心思,别人都猜不出你想的是什么。”
华不石道:“其实小弟的心思,姐姐大多数都知道,也没有想要掩藏甚么。”
杨绛衣望向华不石的脸,却见他目光低垂,一幅犹豫不决的模样,心中更觉得奇怪。
两人相处了这许多时日,杨绛衣对华不石已甚是了解,这位大少爷平日里神气活现,极有自信,处事更是十分果断,从来没有象今天这般畏畏缩缩,言语不得要领的情形出现。
而且,他往日和杨绛衣在一起时,嘴里滔滔不绝,说的总是在门派,武功,训练弟子等话题,象今天这样讲一些莫名其妙的笑话,好象刻意想哄杨绛衣开心,却笨嘴拙舌的不明所以,着实令人奇怪。
杨绛衣心中一动,道:“你想要对我说什么,直说就是,何必吞吞吐吐?”
华不石道:“小弟只是随便聊聊,姐姐要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杨绛衣道:“你适才话中之意,我已经听明白了。你说你的言谈举止,会引起别人的误会,又说你的心思,大多数我都知道,那么我就想听你说,那误会是什么,你的心思里少数我不知道的,又是什么?”
华不石沉默了半晌,似乎才终于下了决心,开口说道:“你我之间有过换命的约定,平素小弟不知检点,对姐姐太过亲近了一些,使得别人误会了你我有男女之情,这都是小弟的错。不过想来姐姐明白我的心思,定然不会有此误解。”
杨绛衣虽个性直率,却也冰雪聪明,立刻就听懂了他的话。
原来这就是华不石要说的话。这大少爷是想告诉她,他们之间只有换命的约定,而并无男女之情。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
他说得没有错,他的身份是武林世家的公子,有财有势,而杨绛衣只是在江湖上如浮萍一般飘泊的寻常女子,他们两人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更何况这大少爷已成了婚,是有妇之夫,她更不应该抱有幻想。
他们之间的关系,包括姐弟之称,都仅仅是建立在一桩交易之上。华不石帮她寻找仇人,以报师仇,而她听从这大少爷的命令,为他效力,这桩交易是两相情愿,其中没有包含任何一点感情的因素。
所以,他这么说,本是理所当然,她无法提出任何不满。
杨绛衣心中这般想着,却不知为何,好象忽然落入到一片漫无边际的汪洋之中,四周围全都是冰冷的海水,黑暗而沉重,充斥了整个空间,令她难以呼吸。她只感觉一阵委屈难过,鼻子发酸,眼泪就快要掉了下来。
不过,杨绛衣终于还是强自忍住了眼泪,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自己在这可恶的大少爷面前哭出来!那样的话,她就承认了自己对这大少爷有情,她就输了!
杨绛衣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而轻松,说道:“原来如此,绛衣知道了,以后我们保持一些距离就是,定然不会再让别人有这种误会。”
华不石低垂着眼睛,象是不敢看杨绛衣,说道:“其实,我们就象以前那般相处也是可以,小弟适才所言只是只是”
杨绛衣道:“你只是想对绛衣说清楚,公子和绛衣之间只有交易,并无私情,对么?”
他既已说出了这样绝情的话,还想象以前那般相处么,他也未免太过份了!
华不石又道:“小弟决非此意,我们两人数度同生共死,早就情同姐弟,岂能没有感情?小弟适才之言只是随便聊聊,请姐姐千万莫要见怪!”
“你说的情同姐弟,就是想提醒我,你我之间最多只能是姐弟,决不能逾越么!”
杨绛衣并没有说出这句话,她实在无法说得出口,她只觉得一直以来,都看错了面前的这个大少爷。他表面上看来温文有礼,人畜无害,其实却是一个冷酷无情,又自私又可恶的大坏蛋!
她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大坏蛋!
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姐弟,无情便是无情,又何必拿姐弟来做推辞?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战贴()
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姐弟,无情便是无情,又何必拿姐弟来做推辞?
“收起你的所谓姐弟之情,绛衣可无福消受!”
这句话杨绛衣仍是没有讲出来,她还是说不出口。她只能“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想再看见这恶少爷的脸。
华不石还想要解释,却也不知要如何启齿,张口结舌了半天,最后只好垂头不语。
两个人相对而坐,却都不言不语,目光交错,却谁也不看谁,一时之间大厅之内气氛尴尬,简直令人难以忍受。
幸好这时候,有五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才使得厅内几近结冰的空气缓和了一些,否则只怕连桌上供着的兔儿爷也无法忍受下去。
来的五个人,正是前来吃酒的“湘江五鱼”于家兄弟。他们进了大厅,纷纷给华不石作揖见礼。
“师侄们来晚了,请华师叔原谅!”说话的是于家老大。
华不石还礼道:“于兄不用客气,五哥呢,怎么没和你们一道来?”
马五花每天一大早都会带着五鱼跑来孙家老宅,直到天黑才走,这十多天以来天天如此,可是今日却只看见于家兄弟,而且来得比以往都晚,华不石不禁有些奇怪,才有此一问。
于老大道:“我们兄弟本来也想和师父一起来,却寻不见他,后来一问,才知道师父一大早就接到了一封贴子,便带着西日师兄出门去了,所以我们就只好自己来了。”
华不石闻言眉头一皱,道:“是什么贴子,是谁送来的,上面写的什么?”
于老大道:“不晓得,给师父的贴子,我们哪里敢看。”
华不石忽然站起身来,在厅内踱了两步,又问道:“那贴子现在何处?”
于老大道:“就在总坛里,师父的卧房里放着。”
华不石道:“五哥出门之时,是什么装束,骑马还是步行?”
于老大道:“我们找师父时,他老人家已经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骑马。”
站在他身后的于家老五却插口道:“回师叔的话,我听总坛的门子说了,师父和师兄是骑马出门的,那门子说西日师兄一身短衣打扮,出门时满身的杀气,好象要去找人打架似的,师父是什么装束倒是没说。”
华不石脸色一变,“啪”地一声,手掌拍在了桌上。他走到杨绛衣的面前,道:“姐姐,请你陪小弟到城里‘洞庭帮’总坛走一趟,好不好?”
经过刚才的事情,杨绛衣心中实在已经恨透了这可恶的家伙,根本就不想再面对着他,可是又想起了之前与他的约定,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只得木然应道:“好吧,我陪你去。”
华不石拱手道:“多谢姐姐。”
他立时高声吩咐门外的帮众备马。
于家老大小声问道:“师叔,难道师父会出什么事情么?”
华不石道:“我也只是猜测,五哥或许会有危险,现在不及多说,我们到了城里,看到那封贴子便知分晓,但愿是我多疑才好!”
马匹很快就准备好了,七个人跨上马背,直奔长沙城里而去。
华不石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他神色严峻,显然心事沉重,身边的杨绛衣更是紧崩着一张俏脸,一言不发,跟在他们后面的“湘江五鱼”见此情景,哪里还敢说话。
一路之上众人打马如飞,却没有交谈一句,很快就进了城,来到了“洞庭帮”的总坛。
作为长沙城中的第一大帮派,“洞庭帮”的总坛位于长沙城正中,也是一座有上百进院子的庄院,前宅大门高大雄伟,颇为气派,门额上的牌匾写着“天下洞庭”四个大字,笔架苍劲,显然是名家的墨宝。
华不石却没有余暇欣赏去这幅墨宝,他在门外跳下马来,把缰绳一扔,就朝着大门走了进去。站在大门外看守的帮众想要阻挡,身后的于家老大喊道:“这位是华师叔,你们快点让开!”
“洞庭帮”与“恶狗门”结盟长沙城里已是无人不知,这些帮众虽然没有见过华不石,却也知道马帮主和恶狗公子结拜的事,一听说这位年轻公子是“华师叔”,连忙闪到了一边,躬身施礼。
进了庄院,华不石也不停留,直奔大堂。刚到前厅门前,却见二爷“虎胆”孟青山已从厅内迎出,抱拳道:“华老弟大驾光临,实是难得,快请到厅中用茶。”说着,就要把华不石让进前厅。
华不石却拱手说道:“孟二哥,闲话不及述谈,听于家兄弟说五哥今早接到了一封拜贴,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