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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从吉州回来之后，顾汐语一边表示理解，一边又有些心寒的原因。她淡淡地道：“舅舅，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误会与不误会的，也不要紧。舅舅的一片情，汐语还是很感谢的，但我在京城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吉州呢？”
董翰宇不自觉地手中加了几分力道，急迫地道：“汐语，你要去，你一定要去，你非去不可。有人想见你！”
“谁想见我？”顾汐语笑了一声，她在吉州可不认识什么人，谁会想见她？这个舅舅撒谎一点也不高明，更没有什么说服力。
董翰宇却闭紧了嘴巴。
顾汐语笑道：“既然有人想见我，舅舅为什么不说是谁？”
董翰宇道：“总之，是有人想见你，她已经等了你很久很久了，你随我去见她！你一定要随我去见她！”
顾汐语淡淡地道：“我对见谁并不感兴趣，而且我不认为这世上有哪个是我必须要见的人。舅舅说的对，我是一个没有娘的孤女，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虽然没有全看透，却也知道了不少。舅舅却说那个人是我非见不可的人，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第517章 及笄大礼（）
董翰宇怒道：“汐语，你怎么能这样？难道舅舅还会骗你？”
顾汐语笑了一声，有那个便宜爹在前，便宜舅舅就一定可信么？她不过是求他一点小事，他也不肯，现在，却来打亲情牌？
见顾汐语神色淡淡，似乎并不准备答应，董翰宇又气又急又无奈，心情也十分复杂。
他的确无法解释，为什么十几年不闻不问，现在却又来接她去吉州住。
难道说，以前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你凶名在外，恶名远扬，臭名昭著，不学无术，愚笨草包，丑不堪言，我们对你失望已极，更怕你吓着别人，便权当世上没有你这个人，所以，才对你不闻不问？
在内心之中，他当然也更希望顾汐语是个聪明的懂事的孩子，就像现在的她这样。
可是，这孩子一聪明起来，就太精明了，连接她去吉州，她竟然也拿来做交易。
离吉时已经很近了，董翰宇不想再继续拖延时间，那样什么也办不成。他咬了咬牙，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你娘过继一个儿子，如果你的理由能说服我，我同意与你的交易！”
说出这句话时，董翰宇觉得自己很憋屈，和一个晚辈说话，竟然用到交易两个字。
而且，这个晚辈实在不好糊弄。
接她去吉州小住，竟要先答应帮她的忙才行。这怎么看都是他腆着脸求她去吉州小住啊。可是，董翰宇这次来，就是来接她去吉州的，不要说只是交易，就算是再苛刻的条件，只怕他也会考虑一下。
顾汐语其实也急切地需要和董翰宇达成共识，她要在今天把顾桓过继的事情给搞定，既然董翰宇已经让步，她便道：“舅舅，我大概能理解你十几年对我不闻不问的原因，那是因为，我名声太烂，你们对我失望，所以我的存在于你们来说，不如从来不曾存在！”
董翰宇默然，这个外甥女是不是太聪明了一点，为什么他们的心思她竟一想就透？他无法否认，这些年来他们的确是这样的想法，因此只能沉默。
顾汐语唇角掠过一丝自嘲，道：“可是舅舅你想过没有，我从小娘就去世了，只有一个爹爹，一堆后娘，还有一堆后娘生的兄弟姐妹。我这个嫡女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种惹事的根源，如果我不是又丑又笨又蠢又惹人嫌，舅舅觉得我能活到现在？”
好吧，虽然之前的顾汐语是本性如此，被孙芳玥给养成这样的，而且她本人并没有意识这是一种保护，可现在顾汐语接管了这具身体，重新换了一个灵魂，便当是为了保命，从小隐忍吧。
这几句话顾汐语说得并不大声，甚至声音也很平淡，可董翰宇却瞬间如遭雷击，他无比震动地看着顾汐语，眼神之中掠过一丝深切的痛惜与惭愧，歉疚与后悔。
他哑声道：“对不起，汐语，舅舅只听信传言，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舅舅白活了一世，竟然不如你一个孩子这么通透机敏。舅舅全没想到，你一个孩子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的艰难，更没有想过你承受了多少委屈和害怕，在你最无助的时候，舅舅竟然以为你是个不值得看重的纨绔贵女，舅舅错了，舅舅对不起你！”
他声音怆然，神色痛悔，眼神中更是深深的怜惜，这绝对是真情流露。
顾汐语道：“这么些年来，唯一在这个家里给过我温暖的，只有三姨娘的儿子顾桓。我若让他为我娘的继子，以后我的艰难日子可以得到缓解，而他成为嫡子，也能让他以后有个好的前程！前提是，他能活着。”
她这话说得通透又明白，董翰宇既历官场，又历生意场，又怎么会不明白？之前想不到顾汐语的处境，不明白为什么传言和看到的会这么不同，那也是因为，他是家主，是男子，又从小顺遂，永远不可能想到顾汐语的处境。
顾汐语这番话，也算是解了这么些天来他心中的疑惑。他心中既惭愧，又欣慰，当即爽快地道：“行，舅舅答应你了！”
顾汐语淡然一笑，道：“那我也答应你，只要我爹同意了，我便去吉州拜望二舅舅和所有的亲人。”
董翰宇苦笑一声，她终究把这当成了一桩交易。
交易就交易吧，只要她愿意去吉州小住就好。
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声音恭敬地道：“舅老爷，大小姐，吉时就要到了，侯爷要小人代问，两位可以去大堂了么？”
董翰宇开了门，道：“这便走吧！”
三人一道往大堂而去，这时，宾客均已就位，本来笄礼的主赞者要由孙芳玥或者赵琴心，王秋月一位出任的，不过现在董夫人来了，便由董夫人出任了。
正台，顾汐语向东而坐，董夫人净了手，用罗帕擦干，接过发笄，颂道：“今时吉日，加笄元服。幼志高束，德行兼修。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为顾汐语正笄。
然后，董夫人扶着顾汐语起身，接受宾客们的祝贺。
之后，顾汐语向顾柏杨与董静萍的灵位长跪下拜，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
起身后，赵琴心孙芳玥扶着顾汐语到后堂里换了一身衣服，仍是珠光宝气的礼服，但更繁复一些。
出来后，顾汐语仍是向东而坐，董夫人为顾汐语发髻上插上珠饰，发钗，珠冠之物。董夫人颂祝：“今时吉日，冠盖加服。容仪威雅，淑德兼顾。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顾汐语站起，对宾客躬身下拜，这次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加笄礼两次，又经过一些繁琐的细节，终于礼成，顾汐语对所有参笄礼的来宾们行揖礼表示感谢，众人微笑示意。
这时，董夫人和一众司礼众人都退了下去，顾柏杨走上前来，他脸带微笑，高声道：“小女汐语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客宾前来观礼。”
顾汐语却忽然脆生生地道：“爹爹，今日是汐语及笄的大日子，汐语有一事恳求爹爹同意！”
第518章 遗愿（）
顾柏杨皱皱眉，道：“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吧，何必急在一时？”
顾汐语道：“难得今天爹爹在，舅舅也在，还有这满堂宾客都在，汐语也就图个方便，现在便说了，省得以后再麻烦大家！”
孙芳玥隐隐猜到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忙笑容满面地道：“小语，这是你的及笄大礼，咱们的家事，以后再说好了。”
顾汐语淡然一笑，道：“孙姨娘，你是怕我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么？你放心吧，我虽然以前是够胡闹的，但现在已经长大了，连及笄礼都办过了，还能没有分寸吗？”
顾柏杨十分不情愿，本想阻止，但董翰宇却在一边淡然道：“汐语今天及笄，她最大，怎么连一个小小的请求，竟然也不让说出来。难道汐语在顾家，竟然连说话的余地也没有吗？”
顾柏杨心中很恼怒，这话当着所有的人面前说出来，他既无法辩解，也无法自证，这口闷气非得自己吃下不可了，他不悦地看了顾汐语一眼，淡淡地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顾汐语却走到董静萍的灵位前再次拜下，起身之时，一脸的肃穆，却又透着孤寂与楚楚可怜，她自怜地道：“爹爹，汐语在三岁时娘便去世了，这么些年来，我不知道多少次做梦梦见她。前些天我做梦又梦见娘了，她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能为您生个儿子，使您没有嫡子，只我一个不成器的嫡女。”
顾柏杨听她提到董静萍，心中其实不喜，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却不能表现出来，要知道，他对董静萍的复杂感情，中间涉及了太多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也是他不欲为人所知的。他道：“你说这些干什么？”
董翰宇却是苦笑，这孩子，自己想要给娘亲过继一个儿子，直说就是了，何必说什么托梦？难道有舅舅在这里，还能不帮你么？
顾汐语对着顾柏杨跪了下去，道：“爹爹，这是我娘的遗憾。我已经长大了，所以我想为我娘消除这份遗憾！”
孙芳玥脸色苍白，心想这死草包，果然在这里提出来了。
她当即就要上前，突然身边一个人略略侧了侧身子，将她挡了一挡，却在她耳边轻轻地道：“孙夫人，您就不好奇那位寻找十八年前恋人的人叫什么名字吗？他叫杨、一、诚！”
杨一诚三个字如同一记惊喜，把孙芳玥震得几乎摔倒在地，她猛地回头，死死地盯住紫竹，如果眼光可以杀人，这时候紫竹必然已经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了。
但是目光伤不到人，所以，紫竹笑意微微地站在那里，十分从容淡定，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孙芳玥。
这时候，孙芳玥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剧震起来，哪里来听得到外界的声音，哪里还顾得上顾汐语说了些什么？
顾柏杨不耐烦地道：“尽说胡话，你能做什么？”
顾汐语微微一笑道：“爹爹，我娘想要的，是一个儿子。所以今天，我想爹爹同意，把您的儿子过继一个在我娘的名下！二哥顾桓，对汐语一直照顾有加，便让他过继了可好？”
顾柏杨万没料到她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要知道虽然顾汐语早有此意，赵琴心心知肚明，连王秋月也隐隐猜到一二，孙芳玥更是曾暗中下力阻止，但是，谁也没有把这件事对顾柏杨说，顾柏杨更是想也没有想过。
他第一反应就是板着脸，道：“胡闹！”
顾汐语抬起头来看着他，不紧不慢地道：“爹爹，您和娘毕竟是结发夫妻，听说您与娘也曾伉俪情深，我娘的遗愿，您便不能帮她满足么？”
顾柏杨哼道：“你娘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情，哪里能容你一个小孩子在这里胡言乱语。当着满堂宾客，你出言无状，岂不引人耻笑？成何体统？”
欧阳宇凌悠悠地笑道：“顾侯不必在意，咱们这些宾客在这里，原本也就是恭贺顾大小姐及笄之喜而来。顾大小姐一片挚诚孝心，我们只会欣赏赞叹，怎么会耻笑呢？”
太子也笑道：“顾侯，我觉得大小姐说的很有道理啊，她说的是从你的儿子之中过继一个为嫡子，那不管他是嫡子也好，是庶子也好，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