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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嬷嬷比刚才更尴尬了，也更难以启齿了，她拿着请帖的手好像有千金重，一副想递又递不出的样子。
孙芳玥奇怪地道：“周嬷嬷，你怎么了？”
周嬷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嗫嚅地，吞吞吐吐地道：“也不是给二小姐的！”
“那是给谁的？”孙芳玥和顾汐语都大奇，既然是窦夫人寿辰，自然是请的内院的夫人小姐，但既不是给她的，又不是给妙儿的，还能是给谁的？
周嬷嬷无奈地，尴尬地道：“夫人，二小姐，这帖子是给大小姐的！”
第276章 咽不下也得咽（）
“什么？”
孙芳玥猛地站起来，顾妙珠也惊得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嬷嬷哭丧着脸，道：“窦家来人把这帖子送来，的确是送给大小姐的。”
“就只给大小姐？”顾妙珠问了一声。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之前的贵女圈里的那些嫡女们举办宴会的时候，也都是发帖子给顾汐语，但是后面会更加正式地写上顾妙珠的名字，同时邀请她们两个，其实本意是邀请顾妙珠。
但是，周嬷嬷一脸为难地道：“是，是的！上面只有大小姐的名字！”
孙芳玥脸色变了，顾妙珠更是气得脸色通红，一把抢过周嬷嬷手中的帖子就要撕，口中怒气冲冲地道：“居然只请那个草包不请我。混蛋，混蛋，我就撕了，谁也去不成！”
“住手！”孙芳玥冷着脸喝止了她。
顾妙珠跺脚道：“娘，为什么？那个窦樰椽居然请那草包不请我，也没有请娘，这不明摆着没把我和娘放在眼里吗？这口气我咽不下！”
孙芳玥沉声道：“咽不下也得咽下，那窦樰椽是眼高于顶，没把咱们娘俩放在眼里，但是，她是嫡女，她看不起的，是咱们的身份。这是事实，咱们倒也无话可说。若是你撕了这份请帖，那草包固然是去不成，但是，这么一来，岂不是太着了痕迹？”
“娘，你还真叫她去啊？”
“现在她还是顾家的嫡小姐，既然帖子发来了，她不去参加，不是她失礼，是我们威远侯府失礼。对方是左丞相亲眷，威远侯府能失这个礼吗？”孙芳玥对顾妙珠的沉不住气轻轻摇头。
顾妙珠气极了，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她走过来抱住孙芳玥的胳膊摇着，半撒娇半发狠地道：“娘，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忍受不了了。你也忍受不了了的对不对？你快点儿吧！”
母女两人都知道这个快点儿是什么意思，孙芳玥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
顾妙珠心里很是不甘，可是也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快就办成，坐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孙芳玥笑了笑，对周嬷嬷道：“派个人把帖子送去给大小姐！”
周嬷嬷答应着去了。
孙芳玥走到顾妙珠身边，一只手按在她肩上，柔声道：“妙儿，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些沉不住气的鲁莽之辈，能成什么事？你要学不会这点，哪怕你再聪明，再有心计，最后不免还是要被人算计！”
顾妙珠仰头道：“娘，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孙芳玥看向后院方向，缓缓地，咬着牙道：“咽不下学会慢慢咽吧，以后，你要学会咽下去的东西很多。当年，我也和你一样，我也咽不下一些东西，但是现在，我已经学会把什么东西都咽下，慢慢消化。这样，我才能笑到最后。”
顾妙珠似懂非懂地道：“娘，你在说什么？妙儿听不懂。”
孙芳玥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温柔而慈爱地，却又冷酷而郑重地道：“以后你会慢慢懂的。妙儿，后院于女人来说，就是一个战场。没有哪个男人只爱一个女人，这世上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
“哪怕你做了正室，也会有别的女人来和你争宠，你必须时刻打起精神，学会隐忍，学会算计，学会咽下那些咽不下的东西。如果你咽不下，你的心会更痛，更伤，更恨，更想流泪，可你要是流泪，别人就会笑了。是不是？”
顾妙珠终于是懂了，她点了点头，道：“是，妙儿记住了。妙儿会记住娘的话，做笑到最后的那个。”
孙芳玥点了点头，道：“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顾妙珠想起孙芳玥说的那些话，不禁打了个寒战。
孙芳玥是个细心又精明的人，立刻看出女儿对未来的生活生出的一丝怯意，她轻轻一笑，道：“妙儿，男人的心你不会猜得透，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见到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子，便会忘了之前的那些美好。娘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吓你，是为了告诉你，别为男人付出全部的心。女人啊，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留七分心来爱自己，男人么？用三分的心思就够了！”
顾妙珠用力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娘。想起之前我对欧阳锐奇，那样的真心，可是，他回报我的是什么？妙儿懂了，真的懂了。以后，我会学着咽下那些咽不下的东西的。我也会留七分心来爱自己的，你放心。”
孙芳玥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道：“那你还绷着一张脸干什么？”
傍晚，静院。
孙芳玥坐在镜前，仔细地描着她的眉，描着描着，她的手就停了下来，盯着眼角那细细的皱纹，有些发呆。
她已经三十七岁了，不再年轻了，可是沁芳园那儿，还住着一个才二十多岁的王秋月。
岁月无痕，时光无情，孙芳玥不怕后院勾心斗角，她自认为以她的聪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可是，她怕的是自己年老色衰，而威远侯身边，却会有的是年轻美貌的小妾。
所以，她必须要趁着自己还有几分姿色，而侯爷对她还有几分宠爱的时候，一举奠定自己正室的地位。她有筹码，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便是她的筹码。
她成了正室，顾卓阳成了嫡长子，还有一个嫡子顾岳，又有一个京城才女的女儿，相信顾卓阳很快就能成为侯府世子。
如果不是顾柏杨要去镇守南疆，而且一去三年，要不然，顾卓阳这个侯府世子身份早就该定下来了。
她侧过头，道：“侯爷回来了吗？”
周嬷嬷在一边答道：“刚才前院下人来报，侯爷已经回宇清院了，回来之后就令人备水沐浴更衣，不多一会儿，应该就会来了。”
孙芳玥轻轻点了点头，道：“嗯！”然后，她仔细用脂粉把那细微的皱纹给掩盖，其实，一直养尊处优的孙芳玥并不显老，相反，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她对镜中的自己很满意，今夜，她定要让侯爷给她一个准话。
第277章 我是不是老了（）
周嬷嬷见她已经上好妆了，对旁边一使眼色，翠烟立刻把已经放得半温的茶端来，孙芳玥喝了一口，随口问道：“后院那边什么情况？”
周嬷嬷应道：“没有什么情况！”她问道：“今晚宵夜吃莲子玉露羹可好？”
孙芳玥放下茶杯，道：“你安排吧！”
这时，绿袖进来报道：“夫人，侯爷出了宇清院，向，向后院去了！”
“后院？”孙芳玥与周嬷嬷对望了一眼，都不禁奇怪。
绿袖眼神有些瑟缩，看着孙芳玥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是，是去了四夫人的院子！”
孙芳玥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周嬷嬷挥手道：“你下去吧！”
等绿袖走了，周嬷嬷便走近了孙芳玥，轻轻地道：“夫人，侯爷一定是去感谢四夫人，你不用担心！”
“感谢？”孙芳玥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为那个草包感谢她吗？”
周嬷嬷笑道：“可不是，夫人你想，沁芳园那位和侯爷一直若即若离的，侯府特意把大小姐送到她的院子里去，以老婆子看，不过是为了修复一下这种关系。但是，以我看，沁芳园那位似乎并不卖账。夫人何必在意？”
孙芳玥冷冷一笑，道：“我从来没有担心过，我只不过担心侯爷的安全！”
周嬷嬷一怔，道：“夫人的意思是？”
孙芳玥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没什么！”
对于这种只说一半的话，周嬷嬷知道这是夫人不愿意相告，她也不追问，只是在一边说着宽慰的话：“夫人，三公子近来可越发懂事了，听说三少爷这次很听先生的话，天天练够二十张大字呢！”
孙芳玥淡淡一笑，提起她的儿女，她都会心情大好，道：“看来这个先生倒是请得对了！”
周嬷嬷试探地道：“这先生够严厉，都不准三少爷出书房的门，除了吃饭睡觉，这么下去，会不会有问题？”
孙芳玥道：“能有什么问题？严师才能出高徒。世子的位置，岳儿本来就不可能得到，若是从了科举，能考个进士，以侯爷的影响力，混个一官半职，平安富贵一生，那也尽够了！”
周嬷嬷笑道：“三少爷聪明，长大后一定能考个状元，那咱们侯府可就文武双全了。”
孙芳玥侧头看她，笑道：“周嬷嬷，你这话真是越说越得我心了。”
周嬷嬷笑道：“老婆子这可是真心话。”
孙芳玥笑着摆摆手，站了起来，道：“侯爷去沁芳园，总归是会坐一会儿的，一时半会来不了，陪我去院中走走！”
周嬷嬷扶了孙芳玥，向院中走去。
院子里栽着一溜儿的万年青，万年青下却是一排紫菊，这两天紫菊也渐渐开了，花瓣细腻，层层叠叠，十分漂亮。
孙芳玥看着那溜儿菊花，道：“花倒是漂亮，不过颜色太单调了。”
周嬷嬷笑道：“明日我叫花房的下人再送些别的品种过来。”
孙芳玥道：“我最喜欢规矩整齐，这些花儿虽然单调，一起开着倒也热闹。侯爷喜欢整齐有序，要换，就须得全换！”
周嬷嬷眼光动了动，笑道：“那明儿个就让他们换别的颜色来，一天一个颜色，总能换个四五天不重样儿的！”
孙芳玥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去办吧！”
这时，绿袖快步从院外进来，走到孙芳玥身前，道：“夫人，侯爷来了。”
孙芳玥笑了笑，心中有些得意，看这样子，在沁芳园大概是又讨了个老大没趣，连坐也没坐就过来了。侯爷心中这时候定然有几分不爽，到她这儿来，不就是奔着她的善解人意和体贴来的？
她转头吩咐周嬷嬷：“叫厨下炒两个小菜，备上好酒送到我房里来！”
周嬷嬷答应着去厨房了，孙芳玥让绿袖和红衣退了下去，整个院中顿时显得有些清静下来，孙芳玥站在一丛菊花前，侧对着院门，盈盈含笑，似乎在赏花。
院中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孙芳玥却不抬头，反倒伸手轻轻抚着花朵，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个声音朗声笑道：“芳玥，好好儿的叹什么气？”
孙芳玥侧过脸，惊讶地道：“侯爷来了！”
顾柏杨穿着一件家常袍服，他身形魁梧，显得虎背熊腰，脸上三绺长须，使他英武之中透着几分清朗之气，倒不像粗莽的武夫形象。
他笑道：“怎么，芳玥，你不欢迎我来？”
孙芳玥笑道：“侯爷你说哪里话？侍候侯爷是我的本身，侯爷来到我怎么会不欢迎？只是不知道侯爷来得这样快，我才令周嬷嬷去厨房吩咐备些小酒菜，等侯爷来了喝上一杯呢。”
顾柏杨听了很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