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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手虚掩着门,宽只露出两条缝隙,显是不愿她进来。
徐氏最擅长与男子打交道,苏七这点道行岂能奈何得了她,对他的冷淡全然不觉,腰肢一扭,肩膀一斜,那女性的风姿顿时便展露了出来,她媚眼一横,娇笑道:“老七,你今年多大了?”
“我每年生辰都去三嫂房里磕头,我多大你都不知道?”
徐氏两手掐腰,佯怒着嗔笑道:“你十五了三嫂当然知道,关键是你要知道,男子到了十五,正是对女人好奇的时候,好奇了怎么办呢?找个女人办了就是了!你屋里现成的坐着一个如花似玉,你就不动心?”
苏沐略知三嫂的性情,喜欢讲些让人耳目一新的话语,虽然微觉不好意思,倒也不甚在意,低声道:“我屋里坐的是楠妮儿,那是女人吗。但凡我对女人有点好奇心,一看见那张脸就全没了。”
徐氏一副个中老道摸样,神秘的笑道:“老七,这你就不懂了,不管你跟她多熟,那都是表面的,有没有兴趣非得深入了解了才知道。”
“怎么深入了解?”
徐氏神秘的笑道:“就是一种忘我的交流,风云交汇,直至升华。”
“三嫂,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徐氏急了,推他道:“直接上啊!”
饶是苏沐再迟钝,听了这话也是脸色一红,支支吾吾的道:“不……不好吧?”
那边大嫂梁氏担忧的道:“这个徐丫丫,让她给点暗示都不会,还是我去吧。”
二嫂张氏一把将她拉住,道;“所谓贻羞不与三人,嫂子再出现显得突兀,不就是洞个房吗,徐丫比咱通透,就让她看着办吧。”
梁氏素来听她劝,也就压住了性子,乖乖的蹲在原地不动了。
苏沐见三嫂没有离去的意思,便请进房中,倒了茶,低声道:“三嫂,我都说了,我对楠妮儿实在没有兴趣,既然已经娶进家门,权且就这么着吧,回头再让大嫂给我加个床。”
徐氏偷望一眼内房中安坐床上的新娘,呸了一声,道:“你真傻还是装傻,大嫂为什么给你娶媳妇?”
“楠妮儿家有钱,能帮咱们。”
“还有呢?”
“大嫂喜欢她,听说早年差点认了干亲戚呢。”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徐氏装腔作势的白他一眼:“给咱苏家生个白胖小子啊。”
“她还小呢,过两年再说吧。”
“小也能生啊,隔壁顺子家媳妇十三岁就怀了孩子,镇上像婉婻这么大生孩子的多得是。苏家最缺的不是钱,是人。是男人!听你这意思你以后也不打算碰她?”
苏沐阴着脸嗯了一声。
徐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拉着苏沐就是一顿打,不过下手极有分寸。粉拳都未落在实处,倒像是撒娇打自己情人一般。
“你个不醒事的臭小子!嫂子们都守了寡。而今你娶了媳妇还想让人守活寡吗!去把盖头掀了,快去。”
苏沐任由她打,死活站着不动。
“三嫂,你别逼他,他既然这么说,以后想碰我还不让他碰呢。”内房中传来阮婉婻愠怒的声音。
徐氏顿觉尴尬,她自觉将声音压得很低,没想到被她都听了去。
她勾着脖子干笑道:“阮妹子。咱们不太熟,但也不是外人,三嫂说句话你仔细听着,老七现在是苏家唯一的男人了,几百年来苏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可谁知到了这辈一下子就歇菜了,这不,他六个哥哥没一个有后,全家就指望他了。他现在是一时稚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哄哄他,一会儿你们就行房。”
阮婉婻老老实实坐着。在盖头下冷笑道:“嫂子可别那么说,若真为这种事哄他,不仅让我轻看了你,也是轻贱我自己。”
徐氏两眼一睁,立刻明白这个阮婉婻不简单,最起码口舌很有分量。这话往左说是奉劝,往中说是警告,往右说那就是骂人,狠就狠在连带着将自己也骂了进去。
只这一句话她就败下阵来。自问对付不了,这事得二嫂出马了。
她匆匆走了。片刻后房门被打开,大嫂梁氏带着五个妯娌一齐走进来。笑道:“老七,前面事情都忙完了,过来看看你们,不打扰吧?”
梁氏在苏沐心中等同于半个娘,对她从来都为怠慢过,一见到她就立刻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道:“大嫂,忙了一天了,先坐,我给你倒杯茶,嫂子们也都坐,我去厨房煮一壶热水。”
“七弟别忙了,都是喝了茶过来的,我们来就是看看你和婉婻相处的怎么样。”梁氏微笑的面容一敛,作色道:“看来你们相处的并不好,这是什么样子?新娘子的盖头为何还在?老七,当着婉婻的面,我来问你,这门婚事你满意吗?”
依着苏沐平时敢说敢做的性子,肯定要说不满意,可是他明白大嫂这么问的用意,他不敢说不。
“满意,只要是大嫂交代的事,苏七都欣然接受。”
梁氏正要开口,忽见二妹张氏淡淡一笑,知道她有话说,便住了嘴。张氏的口才在金凰镇是出了名的,上至镇长,下至浑蛋,没有她不能应对的。
她端起桌上一杯凉茶,放在嘴边浅酌了一口。
苏沐忙道:“二嫂,那是凉茶,我去给你倒杯热的。”
张氏轻叹一声,惆怅的道:“亡夫之妇,有杯凉茶喝就不错了。”
如果对大嫂是满心尊敬,事必躬亲,那么对二嫂张氏,苏沐则是又敬又怕,二嫂是玲珑剔透心,事事都逃不过她的法眼,说话总能一语中的,直击人的心底防线,用金凰镇镇长的对她的评价来说就是:“张妹子这辈子亏得是个女人,若生成男儿身,莫说给将军做说客,便是在帝王老子家也不逊色。”
苏老爷子在世时最偏爱的就是二嫂,别的嫂子有的她都有,别的嫂子没有的她也有。就连贴身丫鬟也比大嫂多了两个,后来苏老爷过世这个规矩依然不改。
凭着她那张嘴,她为苏家做过的贡献难以细数,早年夫妇俩跟随苏老爷去大西北采买茶叶来贩卖,一群男人谈了几天硬是没讨到一份便宜,张氏一出马,十马车的茶叶整整降了一成价,等于是白白赚了一辆马车的茶叶。此后家中生意的大采购张氏成了缺一无二的主事。
在生意上的才能令张氏在苏家地位大大攀升,除了苏老爷没有人敢对她说个不字。不过有得必有失,她常年跟随车队在外联络生意,荒了夫妻感情,丈夫每日偷偷摸摸在风月街厮混,染上花柳病身亡。也成了她心中恨事。未完待续
411 借人()
丈夫的不忠没有让他人对她生出一丝轻视,至少苏沐从来没有。
二嫂这句弦外之音铮鸣的话令他大冒冷汗,短短一句话就包含了多层含义,他仔细分析,越想越觉得牵连甚广,心中的不安瞬间蔓延全身,二嫂分明是在挑剔他令众嫂子失望,没有任何周转余地的宣示着自己的不满,以及带有包揽性质的将她们划分在他的对立位置。
一个女强人说强势的话绝对是有分量的,而一个女强人说示弱的话更是威力无穷。尤其还是自己尊敬的嫂子。
要不是阮婉婻在,他下跪的心都有了。
苏沐只能用最愚笨的方法应对,这一刻他不敢有丝毫的逞能之心,老老实实的道:“二嫂,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不然我只能下跪了。若对苏七有何意见,还请二嫂言明。”
张氏道:“有大嫂在,自然轮不到我教训你,不过老七你要记住,这个家只有你一个男人,我们都是弱女子,苏家现在内忧外患,岌岌可危,外患我们这些不中用的女人还可抵挡几日,可这内忧只有靠你了。嫂子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苏家的男人?”
苏沐坚定的道:“我是。”
他明白二嫂所说的内忧,就是给苏家生个小子。至于外患,他认为可以靠武力解决,可是他丹田硬不起来,做不了武师,也确如二嫂所说,目前他能帮家中的事只有生孩子了。
二嫂三言两语就将他挤兑的没有一丝缝隙,不过是生个孩子,在苏家目前这种状况来看,还算是个男人吗?而且是唯一的男人,就只能帮上这么点忙。
“你先出去吧,我们跟婉婻有话要说。”
二嫂看了看大嫂的眼色。得到大嫂的首肯,才对苏沐道。
苏沐慢吞吞走出房,在厨房烧上一壶水。向着后花园走去。
月色再美,湖水再清幽。他无心赏玩,平时他也绝不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与花园一墙之隔有片田地,本是租给了家中佃户,不知从哪年开始,祖上有人埋葬于此,一代代的也就在这里安下了灵柩。几百年下来坟墓有了规模,这片地便成了专门安葬家中逝者的墓园。苏大老爷三个兄弟以及六个儿子都埋在那里。
白天还不觉什么,到了晚上总有一股幽冥气息从墙的那边窜过来。让人头皮发麻。
这几年苏家日渐潦倒,苏沐暗中提着劲要为家中分忧解难,可总是插不上手。家中男人虽然快死光了,但是部分势力还在,一时也不愁外人欺负,现在最缺的还是钱,外面的几处生意因为银子周转不及时已经关了几家,另有几处被账房先生串通伙计骗走了,眼看已是四面楚歌,家中的开销又大。时日一久百足之虫也要僵了。
为了解救风中残烛的苏家,他甚至有过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挖祖墓!
不过只是个飘零的念头。连具体步骤都未成形。就算苏家穷到揭不开锅,就算墓中宝贝再多,也不能打先人的主意。
他年少的心中只有两个方法,要么做武师,要么做官。
武师是他梦寐以求的,奈何体质不行,早早夭折。
文官倒是有些希望,可是自从六哥被‘狐妖’拐走,大嫂便让他从学堂中辞学回家。专门照应家中事务。做官的梦便也崩塌了。
在这个男人做主的世界上,凡是需要抛头露面的事。苏七便跟着大嫂二嫂出门办理,像与租户们签合同。接待外来的客人,为学堂捐银子的仪式,去镇长家拜访,还有家中的祭祀事务,另外,苏家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开门礼,必须由家中男人来做,他不开门,任何人不能出门。
所以,除了生孩子,苏七在苏家的作用还是相当大的。
但是这些作用对苏沐来说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是他自卑的根源。嫂子们需要他只是因为他是个男人,而不是因为他独特的能力,比如口才极好,文采出众,武术慑人……都不是,只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不过话说回来,他根本也没有所谓的特殊能力。
迈着苦恼的步伐来到厨房,提着热水叩响了门。
开门的是六嫂李氏。众多嫂嫂里属她最文静,喜作画,善音律,尝吟诗,亦写作,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无疑,这四个爱好都是关乎一个人的事,所以她习惯了独处,喜欢独处,也直接造就了她寡言少语的性格。
她一直像个闲人一样坐在房中一言不发,听到有人敲门便第一个去开,嫂子们则无所知觉的继续在内房中与阮婉婻热情的交谈着。
“六嫂,你身子弱,夜深了,若疲累就先回去休息吧。”
苏沐见六嫂神色寡郁,便体贴的关心道。
“今天是苏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