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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因不悦地看着这一幕——他还想再出会儿气。但他再怎么冷酷,也无法对一个长得像娘们的小子拳打脚踢,皮厚肉硬的龙也罢了,指指柜里的饼干盒,抛下欢呼的西尔,进浴室洗澡。
脱下沾满尘土与血迹的军服,洗了个战斗浴,换上符合身份的丝绸衣衫。淡蓝的底色绣着雅致的银白花纹,漆黑的及肩发丝垂落,在脸侧留下浅浅的阴影。他没有让侍女服侍的习惯,虽然她们总是趋之若骛。
出众的仪表、万人之上的地位、处事的稳重与凝练,使他成为全国少女的梦中情人。
他是天之骄子,下一任的国王,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只是一只笼里的金丝雀,一个用模子量身定做的君主。
当年作为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被带回宫,在神殿接受残酷得不近人情的教育,每天接触的只有书本和剑,按照日程表生活,全封闭的环境使他幼年的人格全部瓦解,感情也淡得几乎感觉不出。他只能判断什么是对家族有利,什么是不利。他被灌输了忠君爱国的观念,这信念牢不可破。
捧着未开刃的长剑,跪在华服的亲人面前宣誓,晶紫的眸沉静而怆然,是一种经过洗涤的漠然。
直到进入军队,认识了几个谈得来的部下和一只贪吃的龙,情况才稍稍改善,但他依然无法改变已然成型的性子。
临走前,他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微微皱起线条姣好的眉。
有时候,会觉得那个影象在嘲笑自己,冷冷的、嘲讽的笑容,难道我的表情这么古怪吗?
揉揉脸让线条恢复正常,他走出房间,没有看到镜中的倒影轻笑着合上眼,长指轻拨鬓发,从白皙的肌肤透出的是一种和冷静却欠缺人气的卡萨兰城主截然不同,鲜活的生命力,以及来自灵魂深处的自信傲然,优雅而性感。
第三部()
迎宾典礼在玛雅教院正门前的广场举行,因为费席安自始至终待在马车里,不是他耍大牌,莱安特鲁王国的规定就是王储只有在得到星冠承认后才能曝光真面目,所以费席安虽不耐,也只好乖乖当个深闺少爷。
另一头布置华丽的会客室里,也有一个人浮躁地走来走去。换上便服的芙兰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半晌,雷莉亚终于停下脚步,像想到什么似地转身问道:“圣女姐姐,紫色眼睛的人不多是吧?”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只看过蒙契尔公爵一个人的眼睛是紫色的。”雷莉亚的表情有着微量的困惑,“今天下午我在垃圾场撞见一个小孩,也是紫眸。”
芙兰娜沉默片刻,慢吞吞地道:“紫色眼睛的人是不多,不过还没有你的黑发罕见。”
“哎,是这样吗?”雷莉亚一呆,被转移了注意力。芙兰娜笑道:“嗯,至少我没看过第二个人有你这样的黑发。连海那边的托托库拉族,北方的游牧民族也没有。”
雷莉亚突然叹了口气:“圣女姐姐,我好羡慕你。”
“咦?”
“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可以去什么地方,不像我,整天只能待在这个老处女学校里,过着枯躁的禁欲生活。”雷莉亚跳坐在桌子上,摇摆双腿,翡翠色的眸子浮起光辉耀眼的神情,“等我攒够钱,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当个海员,环游世界,见识各式各样的人!”
美丽的圣女含笑不语,充满睿智的褐眸泛开温和的潋漪。这时,传来敲门声,她连忙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从侧门溜了出去。雷莉亚则理了理长头罩和裙摆,在门打开的前一刻跪下来,一边暗暗诅咒一边低下头。
两个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因为其中一个特别轻,雷莉亚猜测大概是陪伴王子的侍女,接着,她深吸一口气,用生平最柔和的语调道:“芙兰娜;库珀向殿下致敬。”
视野中映出一双套着黑皮靴的脚丫子,雷莉亚愣了愣:奇怪,这双脚比她还小耶!
“你就是圣女吗?”
似曾相识的清亮童音撞击着她的鼓膜,假扮圣女的侯补生脑袋一轰,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晶亮的淡色紫眸。
“你……”
“你……”
费席安;莱安特鲁踉跄后退,双目圆睁,嘴巴大张,站在他身后的侍卫长哈库伸手扶住,奇道:“殿下,您怎么了?”
“你是圣女!?”费席安大喊,满脸震惊不信。
“没错。”雷莉亚恢复镇定,站起来俯视这个还不到她肩膀高的小王子,吐出与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容完全相反的恭敬话语:“今天下午失礼了,殿下,不知是您,多有得罪。”
“殿下。”见主君久久不回音,哈库小声提醒。
“不,我也有不是。”费席安压抑住混乱的心情开口。雷莉亚细细观查,确定他的表情不是羞愤而是失望。看来不是个小气的王子。她思忖,同时努力挤出慈和之色,试图扭转留给对方的坏印象:“殿下赏脸光驾,请问有什么事吗?”
费席安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的态度和下午差很多嘛。”
“……请原谅。”雷莉亚垂下头,不让他看见她骂人的嘴形。费席安微一皱眉,虽然傍晚时还很气雷莉亚“染指”他的行为,但他终究是小孩心性,此刻已忘得差不多了,反而觉得雷莉亚低调的应对比下午的她没趣多了,就和宫里那些他看腻的那些贵妇小姐一样。收敛心神,他也换上王族的谈吐。
“嗯,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至于我的来意,相信仁明的圣女早有预料……”
这小鬼非得用这种社交辞令讲话吗?不怕咬到舌头?他早上的气势哪去了?雷莉亚坐到檀木椅上,斜睨费席安毫无破绽的高贵仪态。她已经推翻先前的臆测,一个**岁的小毛头怎么想也不可能觊觎王座,那他要星冠的目的是什么?还是他根本没有目的,只是被人家掇使的?
“圣女,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呃…啊,有啊。”雷莉亚慌忙端正坐姿,惨了惨了,差点就毁了圣女姐姐的形象,“抱歉,我刚才走神了,请您再讲一遍好吗?”
“……”费席安瞪着从母狮变成小绵羊的少女,一字一字重复道,“我说我想知道星冠的下落。”雷莉亚挑了挑眉,险些脱口问“你要星冠干嘛”,幸好及时忍住,转为旁敲侧击:“殿下,您应该明了,星冠乃国家至宝,就算您是下任国王,也不能说看就看。”
“我明白,所以我愿意接受考验。”
考验?雷莉亚一怔:什么考验?圣女姐姐没提过啊!
“殿下……”哈库浮起担忧之情,欲言又止。雷莉亚直到此刻,才注意到房里还有一个人。
费席安没有理会部下的呼唤,直视少女的双眼,坚定地道:“我既不辞远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是多么困难的考核,我都愿意接受,请圣女不用顾虑我的身份,尽管出题。同样的,如果我闯关成功,也请您信守诺言,将星冠交给我。”
雷莉亚再也压不住好奇心,冲口道:
“考验什么的容后再说,你究竟是为什么坚持在这个时候得到星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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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着黑天鹅绒的银盘上杂乱摆放着十几枚古币、玻璃珠、兽牙等物事,随着一只皱纹满布的手掌轻柔拨动,红光浮现,照亮了手的主人苍老的脸孔,低哑的嗓音自干裂的唇间逸出。
“占卜结果不太好。”
“是吗?”
“两人的命盘不太配。”
“……”
“其实光是年龄问题就很大。”老人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瞅着站在房间另一头,专注修剪玫瑰的少女,“芙兰娜小姐,你确定要把这两个头痛至极的人物扯作堆吗?”
芙兰娜淡然道:“莉亚是我见过最合适的人,若连她也不行,我就真的没办法了。何况,你是说不配,而非相冲,那就有希望。至少,她还有资格,我却连资格也丧失了。”
“首代圣女的怨念随着岁月的流逝越发强烈,这对人能否像上代圣女和陛下一样挣脱,难啊!”
“不止挣脱,也许还能破除。”
老人瞪着狮子大开口的现任圣女,脸上的表情明白写着“凭这么差的命盘?”。芙兰娜微微一笑,是和平日高贵圣洁的笑不同,仿佛水晶的澄净笑容。
“人心说脆弱其实很坚强,所以能破除业障的总是人类,人的情感更是莫大的力量,甚至能呼唤奇迹。”
“……你太乐观了,芙兰娜小姐。”
“我以为你会说我天真。”芙兰娜恢复无害的笑靥。老人眯眼:“历届圣女数你心机最深,芙兰娜;库珀。”芙兰娜毫不动摇地笑道:“右大臣谬赞了。”
“别甩嘴皮了。虽然那女孩在你的设计下和殿下会面了,但就算他们最后结合,你的罪也无法减轻的!星冠原就是圣女的所有物,那女孩根本没义务扛你的责任!”
“我明白。”芙兰娜满不在乎,“但我心里的人不是那个小王子,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
语毕,她转身离去。右大臣望着她的背影,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再度俯视银盘上的图案。
第四部()
“真的要从这里下去?”
“对啊!”回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报复意味。
费席安注视眼前通往地底的幽暗入口,感到湿冷的气息吹入颈后,熟悉的战栗感涌上心头。他咬牙,竭力压下惧意,用平静的语调道:“我知道了。”
“不可以!殿下!”哈库踏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袖,急得满头大汗。雷莉亚被他紧张的神情吓了大跳。
“怎么,你怕黑?”
“不怕!哈库,你留在这里,少废话!”费席安甩开侍卫的手,转向少女,一字一字道,“我会带着星冠回来。”
“……”看到他坚定的眼神,雷莉亚有点后悔骗他。只因她刚才问他为什么要拿到星冠时,费席安冷冷扔给她一句“不关你的事”,令她肝火大动,存心要让他吃个苦头。
目送费席安的背影消失在入口后头,雷莉亚安慰自己:算了,只是个小鬼,走不到一半路应该就会怕得逃回来了,不用担心。
“圣女。”哈库转过头,一脸焦急地看着她,“我知道试炼有试炼的规矩,但我恳求您,让我陪着殿下!”
那小鬼果然怕黑,刚刚还死要面子。雷莉亚心里已经答应了,表面却还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可是……”哈库更急了,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圣女小姐,殿下有幽闭恐惧症啊!”
“幽闭恐惧症?”
“嗯。”年轻侍卫的神情极为苦涩,“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王妃的死对外声称是病故,其实是被毒杀,殿下也被牵连在内。当侍女发现他们时,王妃和殿下都没有了呼吸,可是没想到下棺当晚,守墓人听到奇怪的声响,打开一看,发现殿下还活着。也许是王妃每天让他尝毒的功劳吧,他竟幸免于难,但那个经历对他还是太残酷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被关在冰冷黑暗的棺材里近半天。身边躺着最爱的母亲的尸体,没有当场发疯就是奇迹了!所以我求……圣女小姐?”他张着嘴看着少女一溜烟奔下楼梯。
老天!我做了什么事!
雷莉亚边跑边祈祷:千万要让我赶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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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地上却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