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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前头的箱笼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的方盒出来,监正捧着那个沉甸甸的檀木盒子,朝前跨了一步,便有随行的宫女过来,拿着托盘接过了檀木盒子,送上给丞相过目。
走到丞相面前时,打开。
金灿灿的光芒,仿佛能够照亮这个屋子。当然,前提条件下是,在夜中的情况下。
分量十足的金锭展现在相爷面前,监正适时报出吉祥话:“凌三小姐独一无二,皇家礼聘!”
凌辰立又看了眼那盒子,听着吉祥话,嘴角翘起了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微微点了下头,那宫女就退了下去。
监正挥了挥手,两名强壮些的太监走上前,抬着刚才打开了的第一个箱子走了过去,同样是搁在了相爷面前,“喜饼一担,请相爷过目。预祝恪王、王妃生活和美。”
站在相爷身边的老管家,露出一抹慈爱的目光,忙跟上前看过箱子中的东西,并示意身边执笔的小厮记下点算。
接着,监正打开了第二个箱子,一股淡淡的鲜味顿时传来。监正抿唇一笑,继续报出吉祥话:“发菜发财讨彩头,海味八式各十全。”
偏屋中,凌姿涵那帕子捂住了鼻子,微微皱眉示意身边的流云去开窗,捧着个用绢布遮住的托盘的静好,则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小姐,这过礼干嘛要送海味啊,又不是没人吃过!”他们并非寻常人家,自然不缺这种东西。
凌姿涵吸了几口没了鱼腥味的空气,缓过劲来,脸却稍稍有些发热。说是在的,她再怎么不羁,也有点不好意思回答静好这个问题。但看着她求知欲十足的眼神,还是咬了下嘴唇,小声吐出两字“生猛”。
“咳”
堂屋中,身为高手的轩辕煌听力本就高于普通人,更何况两个屋子就隔了一扇门,他又如何能听不见呢?
不明所以的凌相,还以为轩辕煌是杯茶水呛着了,连忙转脸询问,脸上全然写满了“担忧”。却不知是担忧他是否被呛着,还是担忧会因此而被怪罪。
轩辕煌摆手表示没事,示意站在原地,看着他等待指示的监正,继续过礼。
接着,又打开几口不小的箱子,还想刚才一样,都由太监抬过去,给相爷阅览,并高喊依次报出名称及其数目,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恭维的吉祥话。
“三牲利市,鸡鸭丰硕,有鱼成双,年年有鱼”
轩辕煌并不在意监正再说什么,他倒是更在意屋里的凌姿涵,分心听着她和静好流云的对话,有些忍俊不禁。
“过礼又不是过年,什么年年有余,还有头有尾呢!”
“猪牛羊就利市了?那我明儿去弄几头,养院里,我是不是就大发特发了?愚昧”
这些歪理全是从那丫头嘴里蹦跶出来的,轩辕煌听的直乐呵。心道,果然,这丫头真是他看重的人,也和他一样,并不在乎这些俗礼。只不过,他是因为俗礼麻烦,而她却是不赞同这些俗礼所代表的意义,与完全是保守派的流云展开了激烈辩论,并说服了静好,与她连成一气。
似乎,他们刚分开没多久吧,可他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想她了。
“王爷?”钦天监的声音传来,唤回轩辕煌的思绪。
抬头,轩辕煌朝他的方向看了眼,微微挑眉。
只见监正已经打开了不知第几个箱子,却愣在那儿,面露难色。轩辕煌猜是出了什么问题,就问道:“怎么了?”
“王爷,这这椰子”钦天监的头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悄悄地朝面色丝毫没有异样的凌相看了眼,干咳了声,还是鼓足了底气道:“王爷,这椰子不该成对的。”
寓意有爷有子的椰子,在长辈双全的情况下,才要送一对,但轩辕煌这时候准备了一对,还真让监正伤脑筋。
轩辕煌是严修远问了媒婆去办的,并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反问:“此话怎说?”
上座的凌相脸色微变,眼神却是一沉。但转瞬就恢复如常,不等监正解释,就对身边的老管家道:“叫个人把梦弦请来,好歹也是当家主母,嫡女亲事,也该同受的。”
“不必了。”清脆的嗓音隔着门传了出来。
轩辕煌心下一怔,转眸看了眼屏风的方向,还是不明白凌姿涵此刻出声的意思。直到推门声传出,静好捧着一方托盘过来,他才算明白过来。
托盘上的绸缎早已取下,上头放着的是一卷国夫人的画像,以及牌位。
“相爷,小姐说了,一双椰子受的起的,只有国夫人。”说着她也不问凌相的意见,就将托盘摆在了正堂正对门的案桌上,紧挨着的凌相放茶杯的地方。转身又向钦天监福了福身道:“监正大人,这样可以继续了吧!”
“可以。”监正拱手还礼。
静好瞥了眼紧捏着茶盏,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凌相,嘴角勾起一股解气的笑意,转即走到了轩辕煌的身边,福身一礼,就低头靠近他说了句,“王爷,我家小姐也有一句话要送我转告王爷。其实,就准备一个椰子也是可以的!”
说完,她再次用余光扫了眼上座眸色沉得仿佛浓雾般的相爷,偷偷抿嘴笑了笑,就起身离开了堂屋,绕过屏风,回了偏屋里向凌姿涵汇报。
不过也真亏得凌相这老狐狸能装得下去,还面色镇定自若的笑着朝监正示意继续,并抱拳对轩辕煌说:“教女无方,望王爷海涵。”
凌姿涵在屋里头听见了这话,并没什么讶异,只是把玩着茶盏,邪恶的眸光落在茶盖上转了圈,低声自言自语,“真不愧是绿毛的忍者神龟。”
这边话音未落,就听堂屋中传来轩辕煌那独特的,醇厚性感嗓音,“本王倒不觉得有错,丞相本就没教养过她,何来教女无方一说?不过,本王倒觉得,她越是这样天然质朴,就越是招人爱。”
轩辕煌直白的话,比静好带来的那句更有杀伤力。若不是相爷风风雨雨几十年,吃的盐躲过他们吃的米,估计早就撑不住,要吐血而亡了。
不过一个当爹的,当到这份上也够丢人的。女儿让人带话,暗说只有个仙游的国夫人受得起理,却不认同他这个当爹的,明里暗里暗示众人,她没爹。而轩辕煌的话,不外乎是肯定了凌姿涵的,说丞相空挂了个名头,根本没有教养过凌姿涵,而这样的她反倒更让他喜欢。这不等于暗示别人说,若是丞相教导下长大的,在他眼里就是一文不值了吗!
女儿但他死了,女婿身份高过他不说,还根本不待见他。而凌相此刻却还要配尽笑脸,真叫一个“辛苦”啊!
脸色微青的丞相接着喝茶的时间缓和心情,立在身后的老管家,忙打了个圆场,好让监正继续过礼。
“西域葡萄美酒九坛,夜光杯四对,祝王爷王妃感情如酒醇厚,事事如意。”
“吉祥京果子孙兴旺,生果八封多子多福”
开箱、清点、过目。
再开箱、再清点、再过目,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凌姿涵听着那些几乎不重样的吉祥话至少听了又一个时辰了。但这总算从和美的“生育阶段”,总算是过滤到了两人的生活上。
堂屋里的监正还在不知疲倦的报着各种糖的名称,令在座的所有人,无不怀疑,轩辕煌是不是把糖铺子给搬来了,少说也有二三十种了。
“白糖、杏花饼、冬瓜糖、金茦,甜密白头。各类茶叶喜盒六盒,芝麻两斤,顺风顺水,节节高升”
凌姿涵听得有些倦了,一不小心打了个顿儿,脑袋“咚”的一下撞在了桌子上,吓得静好连忙上前。
“小姐,你没事怎么吧!”撩开凌姿涵额前的刘海,检查者她的头,有没有被撞伤什么的。
凌姿涵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有点困。”
说着,她揉了揉眼睛。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静好说:“这到底要过多久啊!静好,你这段日子可都是呆在王府的,他到底准备了多少份礼啊!”
“呃这个”静好与凌姿涵对视了会儿,垂眸掰着手指头在哪儿数,数着数着就一脸委屈的看向凌姿涵,憋着嘴道:“小姐,我记不清了。”
见凌姿涵挑眉,她忙连着又补了一句,“大概,也就四五十箱子吧!”
四五十箱?!
那是个什么概念!
凌姿涵觉得自己无法理解古代的婚礼,撂下句,“你们听着,我想睡会儿”,就爬上了一旁的横榻,眯起了眼睛。
凌姿涵休息了至少有半个时辰,堂屋里的监正还在孜孜不倦的清点着丰厚的有些吓人的礼品
“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椰等双喜贴盒各两对,芝麻、红豆、绿豆、红枣、核桃干、龙眼干双喜金盒各两份,预祝王爷王妃,连生贵子,百年好合。礼香、礼炮,龙凤花烛陪衬双”
眼看着还剩最后一个箱子了,相爷也稍稍放松了些,换了个坐姿,挺直了腰板,看着最后一个箱子被太监抬了过来,打开。
这个箱子最为特别,里头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十层抽屉装的首饰盒子,盒子下垫着的是厚厚一层困紧的各色布匹,却大多以红色为主,俨然是给新娘子做嫁衣新衣用的。但现在再让她做衣服,肯定是来不及的了,不过是为了图个彩头罢了。
“相爷,请亲自开箱,览聘妆。”
在监正的示意下,太监捧出那个沉香木打造的妆匮盒子,送到凌相面前。
凌相一层层的打开抽屉,原本微微锁着的眉头,再看见如此丰厚的聘妆后,锁的更紧了。一丝犹豫后,他舒展开眉头,听见身边的老管家朗声念着,“收红头绳、长命锁,六对凤钗,十二支石榴簪,翡翠耳环,珍珠手串,龙凤金银镯,瀚海夜明珠两对”
看到最后一层,里头摆着一副对联,露出一角的名章上看的出是圣上的玺印。
老管家的目光在玺印上稍稍一顿,随即帮凌相将妆匮逐层合上,交还给太监,就往钦天监监正身边走去。
观察了老管家不短时间的监正,心里头不禁打鼓,这管家不愧是跟在凌相身边的,喜怒不行于色,就连着满箱罕见的珠宝,也只是看一眼作清点,之后就再也没看过,好似根本不屑一顾。
按礼,他将礼帖又对了一遍,与身边守着的嬷嬷耳语几句,转即又重新打开那个首饰妆匮,查了一遍问:“这礼书中的对戒,怎么不在其中?”
别说对戒了,别样东西都是有各种重复的,可独独这戒指,却没有,这恪王是打了什么主意?两人是赐婚,没有交换信物也就罢了,这历朝历代,作为定情只用的戒指本就应该是男方给与的,也是必须之物,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忘了可以解释的吧
老管家百思不得其解,心中诧异,却在为凌姿涵着急,就连凌相听了,都露出了一丝在意的表情,出声询问监正。
可这彩礼根本不是钦天监准备的,全是轩辕煌做的主,他只负责来送,哪里会想到,他们着位爷,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没了啊!
要知道,彩礼中的对戒里饱含着对女子婚后行为的要求,是标榜妇女言行的。要束缚女子言行,寓意相夫教子,不得存有疑心。
这可怎么办!
正着急时,还在品茶的轩辕煌终于放下了茶盏,说了句话,稳住了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