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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遍山遍野,向外蔓延开来,越过一片片草原,仿佛要带着人漫步云端,吮吸一抹云雾的气息,灵逸飘渺。
齐御风听得奇怪:“什么人在此处吹这骨笛?”
抬眼看去,却只见气势汹汹的牛群慢慢停了下来。黑压压一片。为首那头强壮的白牦牛,虽然被笛声所迷惑,渐渐松弛了下来,却依旧警戒似的站在前面,仰头翘尾,四蹄有力踏击着地面,仿佛在向他发出警告。
齐御风看着那野牛,摆着手笑道:“好吧,我知道你不好惹,行了吧?”
那野牛戒备似的盯着他半天,韩羽娘等人也警惕的盯着野牛群,令人窒息的局面足足僵持了一刻钟,终于那野牛发现齐御风似乎并没有向他挑衅的意思,随着头牛转身离开,慢慢后退,众多野牛也风流云散,各自散开,渐渐消失在草原之中。
韩羽娘与众兵卒都松了一口气,齐御风掸掸灰尘,嗅着一股腥膻的气味,开口道:“多谢相助,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那边草丛之中,登时有一个男人沉声问道:“来者可是武威王阁下?”
齐御风心道这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己这臭名昭彰的王号,不过三四天,就连这山野之人都知道了。
当即他回答道:“不错,正是在下……呃,本王。”
那边无声无息,只是草丛晃动,不一会儿走出一名二十多岁的僧人,身材高瘦,脸型狭长,但看上去却显然身负武功,十分干练。
齐御风见到这人头戴红色莲花状僧冠,身上穿着红色袈裟,心道:“这人却是萨迦派的僧人,不知道他寻我究竟有什么事?”
只见那僧人走到近前,双手合十道:“武威王,白塔寺与贵军一向并无干戈,今日此来,所为何事?”
齐御风笑道:“这白塔寺也在凉州境内,咱们出行打猎,无意中经过此地,并无叨扰的意思,大师不要误会。”
那人抬头看了看齐御风,目光精芒闪烁,齐御风冷眼观瞧,只觉得这人虽然身上穿着袈裟,却也掩饰不住精壮的身体,虬结有力的臂膀,犹如一头随时能暴起杀人的豹子一般,当即不由得心道,谁说这萨迦派眼下已经不会武功,这人武功,却也只比我稍逊三分,就算放在中原江湖之中,也是一流好手了。
那僧人道:”既然尊驾光临幻化寺,即是有缘法之人,何不入寺与法王一会,眼下我师萨迦法王已经备好了茶点,专待大王到来。”这白塔寺自创立日起,原先是叫做幻化寺,说是蒙古王子沟通了巫师,一夜之间幻化而来,直到了元朝末叶,因为寺庙中白塔众多,才被人成为白塔寺。
齐御风听得又是惊奇,又是纳闷,心道我等此番前来,不过是一时兴起,怎么这萨迦法王却知道我的行踪。
当即他心念陡转,想到刚才那突然集结而来,随即星散的牦牛群,沉思半晌,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
韩羽娘惊讶道:“我听说萨迦法王的法术十分灵验,我跟着去行不行。”
那僧人道:“韩姑娘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客人,法王说但凡姑娘要来,幻化寺自然扫榻以待。”
韩羽娘听到这萨迦法王居然连自己都算了进去,居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便有些不服气道:“那我要牵着这头牦牛去呢?”
那僧人微微一笑:“自然无所不可。”
韩羽娘点点头,学着齐御风的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说着擎出一条小绳,牵住了那头牦牛,那白牦牛十分乖巧,尽管被她牵住,也丝毫不挣扎,任凭她在自己头上摸来摸去。
那僧人回头一摆手,指向白塔寺的方向,做个”请“字的姿势,让过了齐御风与韩羽娘两人,随即却挡住了身后的亲卫。
齐御风回头一看,不由得笑道:“也好,你们暂且带着猎物回城,就说我到白塔寺与萨迦法王一会,不日便归。”
众兵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寂然无声,当即默然而归。(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无因何故敢乱常()
两人牵着马匹,跟着那僧人从荒野中一路行走,渐渐走上一条路途,齐御风看那僧人甚为年轻,光着一双脚走在冻土之上,却健步如飞,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心道西藏密宗之中,却有许多神奇的武学,一向不为外人知晓。
三人一直行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白塔寺中,那白塔寺由寺院、塔院、塔林组成,分为三阁、七楼、九殿、百厦,构筑精丽,占地千亩,规模宏大壮观,金碧辉煌,是元代时凉州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号称“凉州佛城”,就算是中原佛门要地,其气派也稍有能与之相比者,只是地处西凉偏远之地,又筑成了不过百年,是以其名不彰。
三人在寺庙之中走了半天,齐御风看见寺庙之中,一如往常,一位老妇人背着孙子,摇摆着一步一叩头,手中转着一个转经筒;一群僧人坐在大殿之中做着晚课,梵音阵阵,四下里壁画精美,山水景观、花卉瑞兽、装饰图案无所不包,更兼有各种佛经、教义、神话传说、历史故事,也都是场面宏大,内容丰富,山水、祥云、佛陀、菩萨、侍女等图像无不栩栩如生。
他二人直看花了眼睛,跟着那年轻人僧人走过几道回廊,突然前方有一间大屋,却全以木板搭成,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质朴,和一路行来金碧辉煌的殿堂全不相同。
那僧人走到那间大屋前面,双手合十道:“啊弥陀佛,师尊,我已将武威王等二人请到。”
屋中之人道:“你暂且退下,二位远道而来,请进。”
齐御风听见这声音苍老,但却不带一丝内气,当即缓缓推门,走了进去。他进门一门,见这室内一如这屋外结构,空空荡荡,只有几个蒲团,面前放着三张案几,每张案几之上,都沏着一杯热茶。看上去热气袅袅上升,应该是刚刚沏成。
齐御风抬头一见,那房中的坐着一位老僧,容色枯槁,身形瘦小,但额头甚亮。湛然有光,他见到两人进屋,立即起身缓缓道:“恭迎武威王驾临,老僧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齐御风拱手道:“有劳大师。”
那老僧躬身起来,突然见到齐御风持在手中的长白剑,突然“咦”一声。面色有所惊诧,却还是一摆手道:“两位请坐。”
齐御风与韩羽娘分别落在蒲团之上,齐御风细细打量这位萨迦法王,见他一不如朱巴嘉措那般武功高强,威风凛凛,也不如东巴那样莫测高深,倒仿佛随处可见的一个糟老头子,不光脸上略现憔悴之色。而且鬓角之处,隐隐露出些白丝,显然是久久未曾刮头,就连白发也露了出来。
齐御风行了一路,也有些口渴,当即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笑道:“好茶。”
萨迦法王摇摇头,略有些惭愧的说道:“中原之地,人杰地灵,藏边萧索闭塞。又能有什么好茶,却叫武威王见笑了。”
齐御风道:“我眼下执掌西凉一地,咱们都是邻居,也不是什么外人,我眼下,也喝不上什么好茶叶,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也笑话不了谁。”
他起初眼见这萨迦法王似乎有些轻慢,但见到他长剑之后,分明十分惊讶,就算他强行压抑,但眼角眉梢,那种震惊的模样,却是作伪不得,当即他也放开心神,心道你今日找我,必定是有求于人,只要我跟你胡说八扯,你终究要提到正题上来。
那萨迦法王顿了一顿,点头道:“不过我听说武威城中,却有一支可用良马换取茶叶的商人,但不知真否?”
齐御风猛然听他提起这条,陡然心中一动,心说这茶马的政策,乃是由阿盖与曹三多提出来并实施,眼下也不过堪堪提出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连大多官员也不知道,而且第一批茶叶尚未从江南运来,这老和尚怎么就未卜先知了呢?
当即他装作镇定的样子,点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心道,这老头大动干戈的将我找来,难道就是想蹭点茶叶?
萨迦法王听闻当即眼前一亮,问道:“我有良马千匹,不知可换得多少茶叶?”
齐御风手中茶杯一抖,几乎要跳将起来,心道眼下武威城内正缺马匹,饶是五散人,段思邪等高人,也得天天出城抓野马驯养,却也所得甚微,而且野马性子猛烈,驯化不易,一个人倘若要骑一匹野马上阵,那是千难万难,已经不知有多少匹野马因为性子太烈,已经变成了马肉火锅了。
这倘若上来便是一千匹马的大买卖,其后必定源源不断而来,如果能有吐蕃提供良马,则何愁天下不成?
他假装沉吟片刻,微微收敛了激动的心情,却见韩羽娘脸色淡漠,一如往常,虽然和她亲近良久,能从她眼中看出那丝惊喜的神色,可她神态端庄,却是比自己装得更为娴熟。
当即他轻咳一声道:“这桩事我倒是偶然之间,也略有听闻,说是上等马匹一匹可换茶叶一百二十斤;中等马匹可换八十斤;至于下等马,则只能换六十斤茶叶。”
萨迦法王点头道:“这价钱倒也十分公道,齐居士,咱们就换上一换,你意下如何?”
齐御风点头微笑道:“但能为法王开方便之门,在下自然乐意之至。”
萨迦法王听到这话,眼神中的光彩微微一收敛,垂着眼帘道:“齐居士,你这柄长剑,我曾经见过。”
齐御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心中砰砰直跳,却淡淡问道:“哦,什么时候?”
萨迦法王摇头道:“我老朽不堪,生平又未曾学过武艺,那能记忆那许多,只记得当年我还记叫做昆。贡却杰布,在这雪山之下,听闻大轮明王鸠摩智讲经,大彻大悟,终得造化,重入轮回。偶然见到一名武林高手,在极东之地的长白山上,手持这柄神剑,乘自然光明道气,飞升紫微,布气三界……”
齐御风一口茶叶几乎喷了出来,大声道:“鸠摩智?我算算……那岂不是二三百年前。你今年多大岁数?”
萨迦法王微笑道:“老僧今年七十有三。”
一边韩羽娘皱眉道:“那你怎么会记得几百年前的事情,莫非……?”
她与齐御风对视一眼,目中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齐御风尽管觉得这人可能是诓骗自己,但自己这柄神剑却是出自于长白山,却是半点不假。
齐御风神色疑惑道:“那昆。贡却杰布。是你转生之前的名字?”
萨迦法王点头道:“不错,我原本跟随鸠摩智大师,修习新派密宗,以“道果教法”为主,后来创建萨迦一派,自任寺主,以“道果教法”为宗旨。政教合一,创立了萨迦派,世袭相传,到现在已有整整三百年了。”
齐御风听得奇怪,但看他神色,却也不似瞎吹,当即问道:“那你此后转生,却又是谁。你都就记得么?”
萨迦法王道:“自然记得,我转生之后,名为洛哲坚赞,尊号叫做八思巴,称大宝法王,一统天下释门,使领总制院事。统辖吐蕃事务,不过我门下弟子,相互争夺我死去财产,也因我口舌辩论之利。指责《老子化胡经》为谬论,害了无数僧道中人;继而再轮回时,便成为大乘法王,自降一级,以恕罪孽,轮到今朝,我只是萨迦法王,远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