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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等着皇轩烬一落地就将他『插』成刺猬。
结果等了许久也不见皇轩烬落地,他们抬起头看着上方。
皇轩烬正被挂在宫厅正中央巨大的枝型水晶吊灯上,还一晃一晃的。
他有些无奈地抚着脸,“伊莎贝尔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把吊灯安在这种地方啊……”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好好打一架了。逃避是没有用的。”他笑了笑,抽出腰间的乌『色』匕首,然后直接甩向身后。
那把匕首名为承影,以东煌名剑重铸而成,削铁如泥,砍断吊灯自然也不在话下。
少年和吊灯一起落在大殿的正中央,巨大而华美的蔷薇水银灯在他身后破碎,如同九天的星河倾落,而那把匕首也被他『插』回到了腰间。
他缓缓站了起来,捡起被砍断的吊灯铜管,灯被点亮的时候,巨渊之银就顺着铜管中空的部分流入灯芯中开始燃烧。
红『色』军装的守卫将皇轩烬围在正中央,而那些贵族们都惊慌躲避着。
铜管上沾着红『色』的酒『液』,像是鲜血一样。
窗外的雨突然开始下的很急,像是骤行而来的白马。
如同多年前的那场雨夜,被捆绑着的黑发少年独自跪在大雨的中央。狰狞诡异的火焰纹章从周围所有黑袍人的额心一个个缓缓浮现,他们手上提着的马灯光线昏黄,黑袍人在雨中缓缓行走着,像是没有灵魂的野鬼。
——“你有罪!”
——“你——有罪。”
穿过胸膛的银枪,染红冰川的鲜血,枯萎的巨大树木,永恒无尽的黑暗,仿佛连时间都停滞的深渊。
少年咬着自己苍白的嘴唇。
我若有罪,我背负的是什么罪。
我若有罪,我背负的是谁的罪。
皇轩烬缓缓扫视了那一圈戒备而紧张的守卫,随手转着手上的铜管,半长的黑发用红绳扎起了一半束在脑后。
“我只是想喝瓶酒而已啊!”少年垂着头低声说着,“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和我过不去啊!”
他向前走了一步,守卫赶紧围上,皇轩烬挥落手上的铜管,直砍那几个守卫的膝弯,动作凌厉而迅速却又带着几分醉意。
他跳上桌子,在人群中厮杀着。
黑袍人的声音如同黑夜的风吹过萧瑟的树木,那些人从袍子底下窥探着黑发的少年,像是夜狼窥探着待死的羊。
“你将死去,而我们的王将从你的身躯中醒来。”
老人割破少年的右臂,鲜血染红少年的衣袖,黑发的少年仍旧只是咬着嘴唇。
“你的鲜血将染红我们的王归来的圣路。”
众人惊慌躲避着,红『色』的酒水洒落在地,像是蜿蜒的河流,不知是谁碰倒了燃烧的壁灯,于是火焰在血一样的红酒上燃烧。
贵族的女孩提着长裙奔逃着。
皇轩烬看着突然而起的火焰,忍不住笑了笑。
倒不是在笑谁,他只是觉得很好玩。
突然,他在纷『乱』的人群和火焰中看到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冰冷的近乎透明的眼睛。在这灭世的业火中却依旧冰冷的蓝『色』。掺着翡翠一样清冽的绿『色』。
皇轩烬就这样愣愣地看着身后的人。
那个人的发『色』如银掺着一点点的淡金,在火焰中被映成玫瑰金一样的颜『色』。
那个人不知道已经就这样看了他多久。
夜雨如幕,皇轩烬感觉自己像是醉的更厉害了,那些酒在他的血脉里流动着。他看见那个人向他缓缓举杯;剔透的杯中红酒摇晃。
皇轩烬低着头顺手拿过身边的一杯红酒,身体像是醉酒一样轻微摇晃着,也冲着那个人举杯。
你相邀的酒,我怎能不陪。
喝完那杯酒,他将酒杯摔在地上。
酒杯在蜿蜒燃烧的火中破碎。
守卫看着他拎着手上的铜管向着坐在角落里的维希佩尔殿下走过去。他们想要阻止那个少年,却被皇轩烬直接用铜管砍倒在地。
他『舔』了『舔』嘴角,眼神醉醺醺地却又如同嗜血的野兽。
“保护殿下!!!”
那些守卫大喊着,想要冲过去保护维希佩尔。可皇轩烬却像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样,将所有阻拦在他面前的人一一砍倒。
他的胸口被红酒染红,像是浴血而来一样。
最后,他缓缓站在维希佩尔面前。
男人看着他,那双眼睛倒影着宫廷中燃烧的火焰和浴血而来的少年。
皇轩烬对着他笑了笑,歪着头对他说:
“喂,可以把你的胸针给我吗?”
04
……
“便是有罪,也轮不到你们来审判。”
清冷的声音甚至比无止无休的夜雨还要冰冷。
被刀锋抵着的少年猛然抬头。他看见浓密的雨幕缓缓分开,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停滞了一样。
披着黑袍的老人近乎惊恐地躲开,死死地盯着来人。
那个人骑着一匹白马缓缓而来,身上穿着银白『色』的铠甲,手上执着锋利的银枪。在他身后无数的黑鸦在雨夜之中盘旋而飞,黑『色』的鸟羽落在雨中。
雨水敲在他银白的盔甲上形成了一层仿若圣光的光晕。
一羽黑鸦落在了银白铠甲的男人肩上,黑亮的眼睛如同细小的黑曜石。
厮杀的声音在男人的身后响起,男人麾下皆着银『色』甲胄的帝国骑士将那些嘶吼如野兽般的黑袍者在雨夜里斩杀。
男人的背后像是无尽的战场,而他却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被束缚着的黑发少年。
少年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银发的男人如同神祇一样降临。
那个男人有着一双蓝『色』如同冬季冰封的湖水一样的眼睛。
“要跟着我吗?”男人说,他声音有些冰冷。而他肩膀上的黑鸦轻轻晃着小小的脑袋,黑亮的眼睛中映着跪在男人面前的少年。看了一会狼狈瘦弱的少年,黑鸦转过头整理着自己的翅膀,男人的肩上扑棱棱地落下黑『色』的羽『毛』。
——要跟着我吗?
此日而微()
chapter02此日而微
神离御座,众生尘嚣。
01
天启历990年。
很温暖。
不再是那个寒冷的雨夜。黑发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身边是一个烤着火的糟老头,鼻头红红的,灰白的『毛』发结成一团,正往嘴里倒着酒。
“嗨,小子!你带回来的流浪猫醒了。”看到少年睁开了眼睛,老头直接喊了起来,面前的火焰都被老头的声音震的抖了几抖。
老头转过身后把酒递给了少年,嘴角挂着点笑,“要来点吗?暖暖身子,你昨天被那个家伙抱回来的时候可吓坏我了。”
黑发的少年摇了摇头没有接,随后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昨晚那个出现在雨夜中的男人。男人换下了银『色』的盔甲,身上是一身白『色』的军装制服,胸口别着银质的圣树徽章,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禁欲和冷漠。
那双眼睛,仍然是那么的漂亮,以及,冰冷。少年愣愣地看着男人。
男人把两盘煎鸡蛋放在了桌子上,摆好刀叉,示意少年过来。
少年缓缓走了过去,有点不知所措的拿起了刀叉。
“哦,凭什么流浪猫都有早餐可以吃,老头子我就只能喝着冰冷的朗姆酒守着冰冷的塔呢?”老头心痛地用手捂住了胸口。
“你的那份早被你自己吃完了。”男人头都没有抬地说。
“还不是你,那么早就煎好了,我当然忍不到等他醒来再吃。”
男人没有说话,老头扁了扁嘴知道男人不会继续理他了,于是就转向男人带回来的那只流浪猫。“嗨,小流浪猫,知道吗。你面前的这家伙可是大名鼎鼎的维希佩尔殿下。恩,很了不起吧。”
少年只是愣愣地看着男人,不太明白维希佩尔殿下的名号代表了什么。
“而我!可就更了不起了,我是整片海域的看守者!我守了这片广大的海域,恩,得有,十年,两百年,五百年……恩,几千年了。”
男人淡淡地看了一眼正用朗姆酒把自己灌醉的老头。
“好吧,好吧。我是这座灯塔的看守者,别瞧不起这个灯塔,这个灯塔在奥尔海域至少矗立了几千年了,一直为那些在风暴中『迷』失了方向的可怜小船儿们提供前行的方向,就像神一样伟大的存在啊。”守塔老人说,“想想我都要为自己感动了,维希佩尔你一定是怕我的名号抢了你的风头,所以不让我说。”
“小家伙,等有时间趁维希佩尔这个家伙不在,我就告诉你我的厉害。”守塔老人打了个酒嗝。
维希佩尔看着面前有些局促的拿着刀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少年,“你是东煌人?”
“恩。”少年把头低的很低。
“你叫什么?”维希佩尔低头切着面前的煎鸡蛋,切鸡蛋的动作漂亮而优雅,银质的刀叉从煎好的鸡蛋上划过,每一个切脚都是正统的十字花切法。
“子尘。”少年低着头说。
“你是什么人?”
“……江南游侠。”
听到子尘的回答,老人喝酒的动作都停滞了一下,“游侠?那是什么?东煌的特产吗?”
“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维希佩尔倒是没有细问子尘的身份。
“我不知道。有很多奇怪的人到了东煌,他们杀了很多人,我被绑到了船上,我感觉很害怕,趁他们不注意跑了下来……接下来就什么都记不住了,醒来之后就被很多黑影围住……。”
“算了,殿下你也不要问了,一看这只可怜的流浪猫就已经被吓坏了。”守塔老人喝了一口酒,醉醺醺的抿了两下。
子尘依旧低着头,好像还没有从恐慌中逃离。
“没关系,不会问你什么的了,安心吃饭就好。”
子尘连忙低下头,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刀叉对付面前的煎鸡蛋,只能完全无措地愣愣地拿着刀叉。
面前的煎鸡蛋突然被拿走,子尘抬起头,看到维希佩尔将已经切好的煎鸡蛋放到了他面前。
他愣愣地看着维希佩尔。
“简单的叉起来总会了吧。”维希佩尔继续切着面前刚刚子尘的那盘煎鸡蛋,金『色』的睫『毛』轻轻垂落。
子尘连忙低下头,叉起煎鸡蛋开始吃。
吃到一半,子尘仍旧低着头问,“昨天晚上……”
“那些人是戒灵,事情很复杂。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子尘点了点头,突然感到自己的头发被『揉』了『揉』,抬起眼发现维希佩尔已经看向了窗外,银『色』的眼睫在黎明的暗光中像是一场初雪。
塔外黎明前的天空如同渗进玻璃中的黑『色』。
“再等等吧,一会天亮了。殿下的船也就该到了。”老人望着窗外仍旧是暗『色』的海线说。
巨大的鸣笛声划破了海上暗『色』的『迷』雾。群鸦惊飞。
一艘巨大的船于天际边缘缓缓驶来。近乎瑰丽的颜『色』铺陈出世上最为宏大的开幕,黑『色』鸦群如同迅速移动的暗夜穿梭在这日升的极冷而又极温暖的光线中,将这光线不停的切割。巨大的船行驶的极为缓慢,如同一个仪式,一个宣告命运开始的仪式。
维希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