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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前两日,夏秋潋的气色丝毫好了许多,师叔的还魂丹果然是续命的神药。
燕挽亭轻柔的抚着夏秋潋的面容,心中的欣喜很快就消散了。
半月而已。
就算是吃下了师祖的灵药,也不过是给夏秋潋续了半月的命。
半月之后呢,夏秋潋当如何,她又当如何。
到了如今这一刻,燕挽亭仍是在逃避着那最坏的想法,她无法去想象夏秋潋真的会离开。
她们错过了一世,重生之后相遇却又一直互相猜忌怨憎,如今她们好不容互道了心意,才多久,夏秋潋就要离她而去,她怎么能允许。
燕挽亭紧握着夏秋潋的手,一字一句的说着。
“说好一切了解之后,我带你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你若是敢失约,我便会恨你一辈子。”
这是这般不甘的威胁说起来她自己都那么的无力。
当初若不是她猜忌夏秋潋,在秋猎时下令凤游射中夏秋潋,至她元气大伤,也不至她之后会这般虚弱。
兜兜转转,伤夏秋潋的人是她,当初恨不得杀了夏秋潋的人是她。
如今后悔,想让夏秋潋活下去的人还是她。
那时就连凤游和师叔都能看出她的心意,一直劝她三思后行,她却一直自欺欺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绝不会后悔。
如今这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自己脸上,再怎么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了辞身上,或许这半月,了辞能找出法子治好夏秋潋。
只是那希望有多渺茫,她也不知道。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夏秋潋的手微微动了动,那微弱的颤抖像是一记惊雷,劈在了燕挽亭的头上,她身子一抖,欣喜的低头看去。
夏秋潋平躺在床榻上,原本舒展的眉头如今微微皱起了,似乎是感觉到了痛苦,她咬着唇轻轻的低喃了一声。
燕挽亭有些束手无措的轻轻的按住她的肩膀,侧头俯身下去,贴在她唇边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她颤抖着声音压抑不住的欣喜,她轻柔的一遍一遍的说道。
“秋潋,潋儿,我在这。”
夏秋潋没有意识的低喃,并没有醒来,只是依旧轻轻的低喃着。
这次燕挽亭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好痛。”
这是夏秋潋这几日躺在床榻上,第一次说出的话。
却是这般委屈压抑着痛苦的呼痛,燕挽亭心一痛,像是被人拿着刀一下一下剜着心口,她双眸微闭,心疼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夏秋潋的额头落下一吻。
“我在这,没事的潋儿,我在这。很快就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我真该死,我说好了一定会护住你的,是我食言了。”
燕挽亭巴不得夏秋潋受的痛都落在她身上,百倍千倍都行,只要能缓解夏秋潋的痛苦。
从下巴上滑落的泪水,滴在了夏秋潋的唇间,燕挽亭不知何时面上布满了泪痕,她无助的抱着夏秋潋,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除了默默流泪除了说着那些也许夏秋潋根本听不到的苍白的安慰,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恨过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就算是燕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金枝玉叶的公主,她也丝毫没有办法能帮到夏秋潋,甚至不能减轻她哪怕一丝丝痛苦。
燕挽亭此时宁愿让夏秋潋不要醒来,宁愿她没有知觉的躺在床榻上,也不想她醒来生生的受那病痛的折磨。
只是由不得她情愿,被她抱在怀中的夏秋潋还是缓缓的睁开了眼,因为压抑隐忍着痛苦,她紧紧的咬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只是睁开了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除了身上那轻柔温暖熟悉的怀抱和味道。
苍白颤抖的手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抚上了燕挽亭的背脊。
原本哽咽着的燕挽亭瞬间僵住了身子。
夏秋潋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那声音微弱的几乎要听不到。
“挽亭,是你吗。”
瞬间的寂静,让夏秋潋更加努力的眨眼,她想看清抱着她的人,可是就算她如何闭眼再睁开,眼前都是一如既往的漆黑。
短暂的惊慌之后,夏秋潋并没有告诉燕挽亭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只是轻柔的抚摸着燕挽亭的背脊,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紧被角。
就算额角因为隐忍痛苦已经渗出了冷汗,她也咬着唇忍着快到唇边的痛吟,心中的委屈担忧,此时也只化作一些埋怨一丝心疼,她轻声在燕挽亭耳边说。
“你没事就好了。”
夏秋潋那虚弱却带着一丝心安的声音,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燕挽亭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她哽咽出声,紧紧的抱着夏秋潋不肯松开。
身体上几乎每一处地方都在痛,那沁入骨骼的痛让夏秋潋越来越紧的抓住了燕挽亭背上的衣襟,她强忍着不想呼痛,紧紧的咬着唇。
洁白的贝齿咬开了唇上的皮肉,猩红的血从她的间撕扯开的皮肉溢出,缓缓的从雪白的肌肤上滑下。
夏秋潋倔强的不肯发出哪怕一丝声响,生怕会惊扰了燕挽亭怕她会担心,她默默的忍受着痛苦,抱紧燕挽亭。
尽管身上每一处都痛的要命,但心底却似淌过一丝暖流,她终于安下心了。
再没有醒来的几个日夜里,她都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中,像是被人关在了一个空荡冰冷漆黑一片的房间,无论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怎么摸索都找不到出口。
短短的一个时辰就像是过了一年。
可她心中仍是挂记着被劫匪围困住的燕挽亭,她想出去,想醒过来想看看燕挽亭是否安然无恙。
以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没有陷入沉睡,她保持着清醒,就算再疲倦再累也不肯闭上眼,她努力的想醒过来,想看到燕挽亭。
而那些痛苦和疲惫,仿佛什么都不算。
如今她真的醒了,燕挽亭也无恙,她终于稍稍放下了心,只是很快她又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挣扎着伸手在燕挽亭身上胡乱的摸索着。
焦急的问道。
“那些匪徒可伤了你?”
第152章 陪伴!()
入春雪融;天气也渐渐转暖。
院子里的柳树仿佛一夜间就冒出了一树的嫩芽;嫩绿的枝叶上滚动着晨露;压弯了腰。
树枝上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鸟儿正在互相梳理羽毛;小脑袋一动一动的发现了树下行来的两个人影;被惊动了的喳喳的叫了两声之后;飞到了另一棵树落脚。
面色苍白的夏秋潋一袭白衣;身上还披着一件厚厚的狐裘,裹住单薄的身子;瞧她穿的那么暖和,哪里像是入春了,让人还以为是冬日最冷的时候。
在床榻上躺了好几日;身子都软了,一大早醒来后夏秋潋便要去院子里走走。
燕挽亭依了她,师叔和福安也说别总让她躺着,起身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让气血流通对她更好一些。
知府的宅院有个小后院,不算大,但是景色还不错也算清净,假山拂柳花香鸟鸣。
燕挽亭亦步亦趋的跟在夏秋潋身旁;像个老嬷嬷似的皱着眉头,偶尔摸摸夏秋潋的手;再摸摸她身上的衣裳,她怎么瞧都觉得夏秋潋穿的太少了。
“我摸你手还有些冷,不如咱们回房再添一件衣裳?”
夏秋潋面上轻笑有些无奈;燕挽亭可是问了一路要不要添衣裳,没有十句也有八句,她也好似没脾气似的轻声道。
“你无须担忧我,我不冷。”
燕挽亭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温柔小心的替她理了理衣襟,然后牵住夏秋潋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陪着她慢慢在院子里散步。
夏秋潋并不知自己吃了还魂丹的事,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或许只剩下半月的命。
没人与她说过,燕挽亭也不许别人提。
可夏秋潋是聪慧的人,她能感觉出燕挽亭自她醒来后对她愈发温柔小心翼翼,眼神总是闪躲着忧伤悲痛,夜里时不时被噩梦惊醒,来来回回喊的都是她的名字,哭着喊着让她别离开。
夏秋潋醒来后,她便一步不离的跟着夏秋潋,只要夏秋潋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她便会变得有些狂躁不安。
甚至连平日吃的药也越来越多了。
夏秋潋察觉到了异样,而自醒来后她的身子到底有多虚弱,她更是清楚明白,她隐隐的明白了什么,不过她并没有问过,只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同于燕挽亭的不安和惊恐,预感到了什么的夏秋潋依旧温柔平和,她想起了玥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再见那黏她的可爱小姑娘一面。
她偏头看着燕挽亭,轻声问道。
“你何时送玥儿回宫。”
当初准备回宫时,夏秋潋便想把玥儿带着,将她带进宫去,养在身旁。
可燕挽亭却有些犹豫,一句话不说就带个孩子回宫,怎么都有些不妥。
于是她便决定她和夏秋潋回宫之后,而后安排人将玥儿送进宫,让她有个新入宫的小宫女的身份,再安排到夏秋潋身旁。
所以这次回宫玥儿并未带在身边,而是留在了青州。
想起玥儿,夏秋潋的神情便更是柔和一些,她轻叹一口气停住了步子,仰头看着假山上那一朵长在细微缝隙间的野花,怔怔道。
“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玥儿一面。”
夏秋潋的话,让燕挽亭心一抖,接着便是有些讶然,她看着夏秋潋温柔略带遗憾的面容,心口涌上阵阵酸涩。
她抓着夏秋潋的双肩,转过她的身子让她与自己对视,深邃的双眸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见得到,一定见得到,我不是还与你说过吗,咱们可是要一起看着玥儿长大的。”
我怕是没时间了,这话夏秋潋并未说出口,她何尝不知道这几日燕挽亭一直避着她与了辞前辈和福安商议着什么。
好几次青鸳和绿阮都告诉她,燕挽亭在了辞福安面前摔了杯子,出来时一脸的怒气冲冲,进夏秋潋房门时,却又能迅速的整理好情绪,就是怕夏秋潋会察觉到什么。
燕挽亭看着若有所思的夏秋潋,道她是想玥儿了,便思忖了片刻道,试探道。
“你若是想见玥儿,我过两日就叫人把她接来,随咱们一同入宫。”
夏秋潋点点头,只是听出了燕挽亭话中透露的另一个消息。
“我们还要过几日再回宫?”
燕挽亭一直握着夏秋潋的手,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手也被吹凉了,还是夏秋潋更冷了,她察觉到夏秋潋的手似乎更加冰凉了,燕挽亭便干脆站在她面前,微微低下头,将她的手轻抬揣进了自己的衣裳领口。
微凉的手手掌贴合在锁骨下那一片温热柔软的肌肤上,那暖意瞬间从指尖蔓延到掌心。
夏秋潋愣了愣,她看着燕挽亭微微皱着眉头用自己的身子给她当暖炉,一边还絮絮叨叨的说着。
“你现在身子不好,再静养几日吧,咱们不急着回宫。”
夏秋潋怕自己的手冰到燕挽亭,想抽出手,可是动了动,燕挽亭却皱着眉头有些凶巴巴瞪着她。
“别动,等手暖和了一点再拿走。”
夏秋潋软下身子没再挣扎了,只是轻声道。
“太子妃已有身孕,太子殿下和陛下可是写了好几封信,叫你这快当姑姑的人早些回宫去。不过是再赶两日的路,我身子再怎么虚弱,也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