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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
她穿衣穿地急,外衣将垂下的发拢住了一缕,虞淮靠坐在床头,伸手替她挑出那一缕乌丝,绕在指尖:“是要抓紧。”他低低笑着,眸光清润,“咱们家还没有女儿呢”
声音近在耳畔,沧笙被他轻轻这么一撩,腿都有些发软,赶忙捂住耳朵,小声:“别闹,着急去抢儿媳妇呢!”
虞淮无可奈何,依言起了身洗漱。
沧笙在旁边翻乾坤袋,找找合适的礼物。一面翻一面嘱咐虞淮,“一会儿见到了戚玄,帝君可千万要收起凉薄气场啊,咱们要亲切一点。万一要是成了,人家往后是要将女儿托付给我们的,婆家嘛,不和善可不好。”她特意嘱咐,是因为不管虞淮在她面前怎样的好说话,出了门,对着旁人仍是漠不关心的作壁上观。不说是摆架子,他就是没将人放在心里。
虞淮一面净手,一面顺从应了个好。
他这个好应得干脆,沧笙抱着几个挑选出来的珍稀异石,悄咪咪瞥他一眼,又悄咪咪挪过去,趁其不备,踮起脚在他脸上啄了一下,乐呵呵道:“恩,真乖。”
虞淮:“”
通知过玄帝,走空间阵可以省去一大段赶路的时间。
到了青丘秘境,往来宾客络绎不绝,沧笙一手牵着虞淮,加紧脚步往主殿赶去。
及至门口,从人头攒动的热闹中朝高位一望,狐帝手里抱着娃,笑容要咧到后耳根,一一同道谢的人回礼。礼遇是礼遇了,但绝不肯低头,襁褓里的娃一根头发丝都不给人看。沧笙心中稳稳一定,朝虞淮使了个眼色,肯定道:“是姑娘。”
虞淮挑眉,格外配合她:“怎么说?”
沧笙低声道:“要是个男孩护那么紧做什么?”正巧狐帝眼风扫过来,看见沧笙,眸中一闪而过的戒备。
沧笙嘿嘿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宝贝儿媳啊,你婆婆我来了。”
虞淮:“”
宾客一波一波的来,除却正常走人情的,同样有不少与沧笙一般,意图攀亲的。
戚玄气色很好,仙界的姑娘生娃远不及凡人的痛楚,几乎是没什么风险的。只不过娃儿落地,更令人在意的是其资质的问题。
就算是大帝家也有资质平庸的后代,譬如白灵瑾,最后落得被族亲嫌弃,外送旁人的下场。
娃儿落地后百日才摸骨,定下资质。所以有些宾客虽然有意攀亲,却也还没心急到那个份上。
最热切的莫过于沧笙了,她不在意娃儿的资质,只要与沧筠合得来,就算资质有瑕疵,她还有诸多的手段可以弥补。
戚玄知道她的意思,唇边一直含笑,这世间哪有比帝君家更显赫的存在,女儿若有此福缘,她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晚宴过后,戚玄单独留沧笙说话,虞淮没说什么,先行离开了。
帝君今日是个平易近人的帝君,哪怕在座其他宾客都局促不已,胆战心惊,他自如沐春风,浅笑温和。戚玄都有些惊着了,帝君的笑容杀伤力十足叫人不敢细看。静而思之,每次见面,他都有些不同,消了疏淡与高高在上的冷漠,整个人变得温和起来。
戚玄甚至在想,兴许是帝君发色改作墨黑的缘故吧,才使得人看起来没有那么强烈的凉薄。
沧笙对此有自己的看法:“帝君只怕是入戏太深,我的凡人夫君虞淮就是这个模样的。”
戚玄听罢,一时有些语塞,不知如何劝她。
什么是入戏呢?若一个孤傲又高高在上的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变得温柔,他得有多爱她。
几不可查叹息了声,戚玄抱着青涟:“你是同他重新定了婚契吗?既如此,婚宴也要开始筹办了吧?”
沧笙低头望着她怀里的娃,圆溜溜的大眼睛,睫毛长到逆天,漂亮极了:“婚宴?都是二婚了还要办什么婚宴?”
戚玄一愣,她竟然都没这个打算?
“帝君是什么意思?”
沧笙歪着头:“我俩还没商量这件事呢,就我看,让人将消息传出去就好了。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凡界也办过一次婚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走走形式而已,何必大费周章?”
戚玄第一次听女子道婚礼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因为知道她是没心的,不知为何开始替虞淮黯然,劝说道:“婚宴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不在意,兴许虞淮就在意呢?”她轻轻抚了抚襁褓中的婴儿,全然是为了沧笙好才多嘴,“既然是成婚,两族间联姻的大事,便不要怕麻烦,该走的流程都走齐了,这样才妥帖。”
沧笙从她的态度中隐隐约约悟到些什么:“我这样说,显得无情了吗?”
戚玄道:“当你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再多肢体上亲昵也伪装不成爱,它会从你的眼神、态度中流露出来。”
沧笙被这话戳到了心头,她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很好了,结果还是被人一眼看穿,干干笑起来:“行家啊。”
戚玄摇摇头:“是你道行太浅。”他俩这样的境况可谓罕见,旁观者再如何着急也没有对策,“你说帝君入戏太深,那是因为你的情深不过表象,看不到他的委曲求全。”
沧笙后半夜才回房,虞淮尚且没睡,在桌前看书,见她推门进来朝她浅浅一笑:“儿媳妇儿的事谈妥了吗?”
沧笙磨蹭着走近,细细看他。他的笑容是能抵达眼底的,亮亮的,清润温和。
或许是他伪装得太深,细究也看不出一丝不妥来,但沧笙不想试探,更觉得苦恼。她已经在努力了,凡间的相处是她模仿的标本,一套一套都按过往的来做了,可不爱就是不爱,她的胸口没法凭空长出一颗心来。
“嗯,戚玄本来也打算等青涟再大些,就将她送到白鹿学院来。”她神色如常,在虞淮身侧坐下后身子前倾,双臂叠着,埋头趴在书案上。
她这番解释精简至极,有种刻意压抑的平静,同早上兴高采烈、势在必得的小模样截然相反。
虞淮感知到她情绪的异样,安静等了会后,见她依旧没有动静,抬手抚上沧笙的发顶,轻轻拍了拍:“怎么了?”
沧笙歪着头,从臂弯处仰眸望向他,没头没脑问他:“我做得不够好吗?”
虞淮微微一怔,指尖从她的发顶滑落,揉了揉她的耳垂,垂眸,笑着:“没有,你很好,是我太贪心罢了。”
沧笙总记得他这句话,有时候神游天外,脑海里也会莫名浮现他的这句话,以及他说话时轻描淡写的神情。烛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眸光垂敛,她看不到清他的情绪。
婚宴到底是没办,因为没人提及过,连沧笙都拿不准帝君是否与她一样,觉着婚宴可有可无。
三月初一,两人在羲和殿缔结结心咒时,在场的只有殿前值守的侍卫,简单得宛如在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彼此之间便同生共死,再也分离不开。
这种感觉事后想来颇有些玄幻,就好像一时冲动地成婚,过后才慢慢领略到这一决策对自己人生的影响。
联姻的消息散布出去,三日之后,白灵瑾赶至十方镜。
破天荒地没哭也没闹,送了一份厚礼,说了一堆祝福的话。
沧笙看着他的脸出神,恍惚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自私。
沧笙当年救下白灵瑾是因为心中的遗憾,也因为时机刚好——刚好她剜了心。
苍生石的石心神通能到何种地步,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期盼他能再回来。在上结了聚魂咒,将之与白灵瑾一齐放在第十天。第十天有轮回门,那是世间唯一可驱动灵魂的神器,这是唯一的一丝转机。
石心毕竟不是白灵瑾之物,被放置在他的胸膛之内,与佛莲铸造的血肉有极长一段的磨合。佛莲亦有灵性,不愿屈居“人”下为石心调度,两相抗衡的局面,在沧笙恢复记忆之后终被打破。
石心无论是否被剥离,终究与沧笙本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石心的缺失,使得沧笙守世的平衡被打破,她的修为不会再因世间阴阳趋于平衡而渐次消失,同样也让白灵瑾的修为一日千里,佛莲血肉灵性为辅,让其终成大帝。
白灵瑾恢复了记忆,沧笙一度以为是石心的聚魂咒起了效用。
直到涉及到鲛人族遗存者之事。
白灵瑾称帝之后,来到第四天,鲛人族存活者前来投靠。
沧笙听闻过白灵瑾还有亲弟弟的事,但从没见过。存活者中有人宣传是白灵瑾的弟弟,于是白灵瑾还亲自去看过,并无印象,不了了之。
后来石族也迁到第四天,与鲛人族往来密切,一回沧宁从水宫回来告诉她,白灵瑾的那个亲弟弟竟然还活着。而白灵瑾也没有给他特别的对待,即便当年白灵瑾就是替他被送往石族做面首的。
沧笙百思不得其解,即便白灵瑾记忆受损,被送往石族的事他记得,何以就独独记不得作为这件事起因的亲弟弟呢?
诸如此类的疑点渐次堆积,譬如他尚且记得鲛人族前首领的白帝,却不记得自己生母的模样。
沧笙慢慢梳清了脉络——白灵瑾此生的记忆只有她知道的事。
并不是聚魂成功有了当下的白灵瑾,而是石心按照沧笙的记忆描摹出了一个“白灵瑾”的灵魂。
所以当她希望得到白灵瑾的祝福的时候,“白灵瑾”便按照她的所想,前来送上了祝福。
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无心操控的,但依旧让人愧疚。
两位帝君联姻,统治的霸权地位不可撼动,十一天内进入短暂的和平时期。
沧笙一直很用心地在做一个合格的“夫人”、“帝后”,渐渐想开感情的事许多本就是走形式的,你即便心里觉得它麻烦,也要恪尽职守地遵从着。譬如七夕,譬如两人的生辰,再譬如成婚的纪念日,不可免俗都必须与虞淮在一起过。
于是掰着指头算下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几乎三百六十天都同他在一起。
这样高密度的相处,在沧笙看来略有不可思议,同一张脸日夜看了数十年竟然都没想过腻歪,只怕该全数归功于虞淮的那副好皮相。
想象中的七年之痒,并没有出现过。
沧笙渐渐对自己的“演技”有了信心,直待司慕的出现
司慕是作为一极富潜力的炼丹师,被招揽到十方镜做客卿的。起初来找沧笙,是因为沧笙与念臣关系匪浅,他作为炼丹师想要与炼丹大家的念臣结交,自然需要一位中间人牵线。
给司慕引荐的人是穷奇的二族长,沧笙本着人才不可多得的念头,便带着他去找了一趟念臣,一来二往,有了些交情。
沧笙不是端架子的人,平时在十方镜里晃悠时遇见了,人给她打招呼,她也会顺口搭几句话。司慕看着是一个安安分分的小辈,举止有度,除却炼丹的潜力,各方面都不甚突出,所以性格也是温温的。
沧笙有几次见他都是看他被另外一些客卿刁难,原因无他,他的境界太低了,一般十方镜中守门的侍卫境界都比他高上一层,炼丹潜力又比旁人来得强,自然受人眼红滋事。
念臣曾在沧笙面前给过司慕很高的评价,因为这,沧笙愿意高看他一眼,看到他被人欺负,虽然没有当面站出来帮衬什么,暗下却敲打过闹事的其他客卿。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若是下手没有轻重,折了人才,损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