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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卫生间,堪称此次改造的经典之作。珍珠弄的人家,还承袭着每天早上主妇们拎着马桶排队去倒的传统,现在突然发现,何家已经不要倒马桶了!
何家已经过上了宾馆一样的生活了呢!
这真是一个质的飞跃,跟多一个房间不是一回事,甚至跟多一层楼都不是一回事。
望着崭新的家,何小曼心潮起伏。
这是自己十六岁立下的宏愿,将十七岁这一年,终于完美地实现。
看来,可以开始规划自己的十八岁了。
十八岁面临着什么?
何小曼告诉自己,九月份就要升高三,十八岁,要准备高考了。
产房()
起风了。落雨了。放晴了。降温了……
太阳与乌云不知疲倦的争夺着制空权;气温升升降降;衣服脱脱穿穿;江南的四季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轮换了一遍。
6路公交车在站台停下;下车的人群中;有一位格外让人瞩目的高挑姑娘。
她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真丝短袖衫;下摆却在腰间系了个结;配上白色及膝喇叭裙,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小腿,细细的脚踝下是两厘米鞋跟的白色小皮鞋。
姑娘一头长长的秀发扎了个最时兴的发型;额前是几缕细碎的刘海,头顶抓了一把秀发用皮筋绑住,与玫红色短袖衫同色同质料的丝带同样绑在发辫上;随着披散的秀发一起飘扬。
路人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有艳羡、有赞叹。在路人的目光中,姑娘袅袅婷婷地走进了车站不远处的C市妇幼医院。
医院产科热闹非凡;有被家人扶着在踱步助产的产妇;有拎着水果麦乳精过来看望产妇和新生儿的亲朋好友;还有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
唯有已经生完的产妇;最该是主角;却偏偏是这热闹中最安静的一群人。
姑娘蹬着白色小皮鞋上了楼,转到走廊的时候;很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轻轻地往邻近的病房走去。
“嬢嬢……”
“小曼来啦。”病床上的何玉华侧过身子;探着脑袋跟她打招呼。
“嬢嬢你别动!”何小曼赶紧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让她重新躺好,又把被子掖了掖。
“别盖啦,热都热死了。”何玉华抱怨。这几日所有来看望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语重心长地劝告她,一定不能刷牙,一定不能洗头,一定不能洗澡,一定要把被子捂严实,一定不能吹一丝风……
“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生了!”
“噗……”何小曼轻笑一声,望了望四周只有其他病床的家属,自家并无人在,便悄悄道,“嬢嬢我同情你,其实我们要讲究科学,有些的确是陋习,你现在想干嘛,我可以帮忙。”
这家里也只有何小曼能在这事情上理解她了,何玉华赶紧低声道:“我要刷牙,快让我刷牙。”
何小曼变戏法似的从随身的拎包里拿出一支牙刷,亮了一下:“看,我多了解你。”
何玉华差点激动哭:“小曼啊,回头我一定让宝宝多叫你几声姐姐!”
何小曼拿杯子装了点水,又从拎包里找出牙膏,挤了一点点,然后拿个盆装着,让何玉华侧着身子刷牙。
“我特意买的最软的牙刷。虽说不能刷牙是陋习,但还是注意点,别刷狠了。”
一个感激的眼神递了过来。何玉华含含糊糊的道:“还是小曼最好了。”
别问何小曼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是怎么能体会到何玉华的愿望的。前世她没少听同事在生孩子这事情上抱怨,婆婆要怎样怎样,自己以怎样怎样不屈服,此类斗争三十年后依然存在,移风易俗从来都是任重而道远。
刷完牙,何小曼迅速地跑到盥洗间将牙刷和杯子洗好,又跑回病房将杯子和盆放回原位,牙刷藏进包里。
亏得动作快,才收完,王欣抱着宝宝从病房外走进来:“宝宝来吃奶喽!”
这个年代的产科,产妇和宝宝可不是同一个病房,产妇各自在病房,新生儿却都在新生儿病房,如果孩子很健康,没什么问题,那么到了固定的喂奶时间,护士会把孩子抱过来。
王欣当了爸爸,兴奋得不行,看着时间差不多,早早地就到新生儿病房门口去“抢孩子”了。
“让姐姐抱抱!”何小曼见到宝宝也很开心,接过小表弟,虽然抱的姿势很不专业,但却小心翼翼。宝宝生得虎头虎脑,倒是像何玉华比较多,嫩嫩的小手在空中乱划了一气,小嘴巴已经凑过去开始磨蹭小手。
这明显是想吃奶喽!
何玉华将宝宝接了过去,何小曼这才有功夫跟王欣说话,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今天是黄豆炖的猪蹄汤,我妈说这个最下奶了。”
“谢谢嫂子了,跟她说别太辛苦,有什么吃什么就好。”王欣的父母在很边远的地区,拍了电报过去报喜,父母已经要动身前来。
“都是一家人,姑父你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正客气,病房里一位年轻姑娘突然过来,拍了拍何小曼的肩:“你头上的丝带好漂亮,怎么正好找着跟衣服一样的布料的啊?”
这年轻姑娘是隔壁床上产妇的小姑子,也是个爱漂亮的,烫了最新式的长波浪,走起路来都浪打浪。
从何小曼进来,她眼神就没离开过,一直盯着看,琢磨她这发型到底是模仿的墨西哥“卞卡”呢,还是日本的“小鹿纯子”呢?
尤其是绑在头发上的丝带,竟然和短袖衬衫一模一样的料子,怎么能这么牛啊!
何小曼莞尔一笑:“这衬衫是我妈妈做的啊,顺手再做一条发带,也是很方便的。”
长波浪惊呆了:“这衬衫式样很好看啊,怎么会是自己做的?”
何玉华安静了这么久,已经是奇迹,拍了拍吃奶的儿子,开始得瑟:“我家小曼专门接私人订制的呀,衣服都是自己设计,自己画图,我嫂子是制作人,手工跟商场的比都不差的。”
“私人订制?”长波浪瞪圆了眼睛,又问,“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何小曼啊。”
“天哪!是你!”长波浪一声惊叫,惊得何玉华怀里的宝宝都抖了一下,差点被奶呛到。
“何小曼的私人订制,我知道的呀。”
长波浪情绪转换也蛮快的,立刻就从震惊转到了惊喜,继尔又变得无比亲热:“你好有名的,我好几个朋友都说,现在城里买得起第一百货商店的衣服,不算什么,能排上何小曼的私人订制,能让你亲手设计一套,那才是最有面子的。”
“哦?呵呵。”何小曼暗笑,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名,但这长波浪说的,也太夸张了点吧。
“你看,咱们也算有缘份,让我插个队呗。”长波浪用肩亲热地拱了拱她,又挤了挤眼睛,一副老熟人的模样,“我本来就想去的,就是听说排队太难排了嘛,这不正好……”
还挺会撒娇,这要放到三十多年后,也是戏精一枚啊。
何小曼微微一笑。说得也没错,能在这局促的产科病房相遇,有缘是有缘的。
悄悄用余光望了一眼何玉华,何小曼突然意识到,嬢嬢这么要面子,这点儿顺水人情绝对要给,也好让她在病房里荣光荣光。
“可以啊。不过只能你一个人。”何小曼微笑着答应,却也有言在先,“我一边上班,一边还得读书,再过一个月就要高考,时间特别紧张。”
“行行,肯定只我一个。”长波浪忙不迭点头。
旁边已经有其他产妇家属羡慕不已,插不进二人的谈话,就隔空跟何玉华讨好:“宝宝妈啊,你好福气哦。爱人这么优秀,侄女也这么厉害。”
何玉华浑身舒坦,连想象中的“产后抑郁”都顿时痊愈了。嘴上还要谦虚:“我家小王一般般啦,呆头,哈哈。我家小曼是真厉害的,私人订制做到这么有名,在厂里也是车间主任啊,她才十八岁哦……”
还没说完,又转头问何小曼:“对的吧,是十八岁吧?”
何小曼抿嘴笑:“还有几天才满十八。”
众人又是一阵花式夸奖,何小曼泰然处之,王欣倒不太好意思,转身将吃完奶的宝宝接了过来,躲到一边假装忙乎去了。
何玉华靠在床头,又是炫耀,又是感叹:“我啊,多亏这侄女。以前的脾气真是差啊,没有她劝着我,又撮合我跟小王,我也没现在的好日子。”
她现在真的是好日子。
王欣借调期间深得领导赏识,借调期结束就没再回厂,一纸调令,直接调到了电子局。厂里倒也不吝啬,一来何玉华还是本厂职工,二来分房子这事是公示有了定论的,三来王欣到了局里少不得厂里更需要他。所以,一套二室一厅也顺顺利利到手。
现在又是白白胖胖的儿子抱在手上,比之同龄的大多数女人已经幸福许多。
即便是回想两年前,自己生活还是毫无希望,哪会料到两年后竟是如此光景。
所以何玉华还胖了不少呢。
何小曼趁着这时间,跟长波浪讨论了一下想法。马上盛夏到来,长波浪想要一件独一无二的连衣裙,其余的,她就没太多想法了,随何小曼发挥。
从医院回到家,王秀珍开心地问了一大堆,玉华奶水足不足啊,宝宝是不是又胖了啊。又说二楼已经打扫好了,就等玉华出院了回来住。
产妇头一个月是必须住在娘家的,这是风俗。所以就算王欣和何玉华已经有了新房子,她这个月子还是得来珍珠弄坐呢。
何小曼却说:“妈,我觉得换换吧,咱家住楼上去,把楼下让出来给嬢嬢坐月子。”
王秀珍有点懵,自从她来何家,就是住这个房间,从来没想过还要去别的房间住。
“嬢嬢坐月子,肯定来来往往看孩子的人也不少。回头姑父的父母来了,上楼看孩子也不方便,就是你白天在家照应,楼上楼下送吃的都麻烦呢。”
王秀珍想想,还真的有道理。何献华又回了部队,现在家里地方很宽敞,小姑子又是只回来坐个月子而已,不会长住,自家三口的确是上二楼住,才更加舒适啊。
十八岁生日()
如今的珍珠弄何家;是亮堂堂的二层小楼。
楼下的布局基本没有改变。客堂间、厨房、何立华夫妇的主卧朝南;小卧室原本是何玉华居住;自从她出嫁后;何小曼终于从父母的房间搬了出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卧室。当然;还有以前的洗澡间;现在改造成了卫生间。
虽然布局未变,但翻建二层的时候,一层也做了装修和翻新;现在的环境和一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二楼的格局和一楼基本一致,客堂间的位置被楼梯占了一部分,余下的则是放着沙发的起居室。主卧位置一样;次卧的位置对应的则是楼下的厨房;而一楼的小卧室,在二楼的相应位置则装修成了带床铺的书房;也是随时都可以住人的意思。
楼上楼下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完全可以做到居住两家人但是完全不会相互干扰。
原本翻建结束后;何献华在二楼居住了一段里间;一直到他重新返回部队;二楼就空了出来。
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原本局促到连客人都无法招待的何家,竟然也有空着这么多地方不住人的时候。
何小曼楼上楼下全部转了两遍;又想了想,才对王秀珍道:“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