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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曼,你讲的,我真的听不太懂。不过我知道,你就是让我不要混日子对吧。”
何小曼重重点头:“是的,世界会变化,行业会调整,不管是你们印刷厂,还是我们纺织厂都一样。以前我们读书是学知识,现在我们学技术,也同样是学知识。学在心里,谁也拿不走。”
史培军似乎有些明白,却又有些不确定:“你说的那个深圳……”
“反正,你就关注新闻,如果不久的将来,我们的领导人真的去了,真的发表讲话了。那就说明我看准了,猜对了。你就该相信我了吧。”何小曼嫣然一笑。
史培军有些恍惚:“其实我现在就相信你……不过,要是真有了那样的新闻,我想……我会更相信你。”
这可真是坦白得可爱啊,何小曼哈哈大笑,有老友就是好啊,刚刚在家里憋着的那口气,在笑声中完全没了踪影。
“等着吧,不出半年,我们就能看到香港电视剧了。到那时候,你学的印刷本领就可以大派用场……不过……”何小曼竖起一根手指作噤声的手势,“先保密。”
“好好好,保密。”史培军无奈,“神神秘秘的,反正我好好学技术就是了。”
谈话间,一个念头在何小曼的心里越来越成熟,如果一切都按那个八零年代走,何小曼今日所言的一切,将很短的时间内一步一步的实现。
何小曼告诉自己,如果这个机遇不抓住,那么,手里的一千块就真的白拿了!
史培军却完全想不到那么长远,他能和何小曼偶遇,心里还是蛮激动的,说完了宏图大志,他迫不及待地要说说当下:“你要去上班,我带你去呗,路上还能说说话呢,反正我回家也没事干。”
二十八吋的大自行车,载上两个人绰绰有余,史培军蹬起来浑身带劲:“对了小曼,礼拜天有没有空啊?”
“这个礼拜天吗?我夜校有课啊。”
“逃个课呗。就你的水平,缺一天课还怕补不回来?”
虽然这是事实,但何小曼还是不会轻易缺课,除非上中班的晚上,那是没办法,会跟班主任请假。
“我得看看是什么事,值不值得我缺课。”
“不瞒你说,我也在上夜校……不过跟你的不能比,哈哈,我是混个高中文凭的,我爸说以后可以调到科室里去。”
“哈哈,挺好啊,多少总归能学到点东西的呀。”何小曼欣然,“你不会想邀请我去上课吧?”
“才不是,我们几个夜校同学约了一起逃课去爬山。”
何小曼眼睛一亮:“是去东郊看枫叶吗?”
“对啊,有没有兴趣一起?”
太有兴趣了,何小曼连声道:“逃课逃课,坚决逃课。我还没看过东郊的枫叶呢,听说漫山遍野,美极了。”
史培军脚一点地,停下车不解地转头望着何小曼:“怎么会啊,我们初一就去秋游过啊?”
咳咳,咳咳,何小曼尴尬了:“忘了……忘了……哈哈!”
青春的定格()
江南古城;地处平原。难得东郊有些小土丘;也被人们兴奋地称之为“山”;今天何小曼和史培军他们来的;就是东郊著名的赏枫胜地积泉山。
积泉山没什么著名泉水;据说古时候有;不过只存在于传说中;无人见过真面目。倒是如今漫山遍野的枫叶,一到深秋就红得灿烂如霞,成为江南一景。
古人对于美景的热爱;到了前些年群情激昂的年代,曾经黯淡过一阵子,好在有八零年代这样美好的时代存在。诗歌兴起、电影院里大胆新奇的题材也开始初现端倪;人们内心被封存了十几年的对美的追求;重又蠢蠢欲动。积泉山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从落寞孤独;又变得游人如织。
因为听说史培军那边是男生比较多;何小曼特意私下问了汤丹愿不愿意一起来玩。汤丹一听就动心极了;还说自己可以负责带点儿吃的。
大清早;他们在史培军家楼下集合;来了四五个男生,各自骑着自行车;何小曼坐上史培军的后座,另一个大个子男生自告奋勇带了汤丹;一起向东郊疾行而去。
“成双;你跟顾峰他们约的几点?”史培军大声问。
因为车子骑得快,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吹过。那大个子男生就是成双,大声道:“约的九点,放心吧,我们不会迟到的!”
“顾峰?是不是崇光棉织厂的顾峰?”何小曼问。
史培军说:“对啊,就是你们厂的,是我们同学啊。”
怪不得第一次去,见到他在看书,还藏得飞快,何小曼笑道:“他也这么爱学习啊,还知道上夜校。”
“你们厂每两年一次文化考试,考得好可以去科室,他想去设备科。”
原来如此。看来有抱负的年轻人还真是不少。这边说着顾峰,那边汤丹却笑上了:“你怎么叫成双啊,是成功的成吗?”
“你别绕弯子了,就是‘成双成对’那个‘成双’,我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就叫‘成对’。”成双一点不忌讳,说得还很开心,“他今天要加班,所以没有来,不然,保管你分不清谁是谁。”
“哈哈,成双成对,你们起名字好方便啊。”汤丹平常就性格开朗,喜欢主动跟人说话,现在不是在厂里,大家都是少男少女,更加没有顾忌。
“那也得我家姓得好啊,要不是姓成,哪有这么精彩的名字。”成双大喊着,自豪得不行,自行车蹬得飞快,竟一下子冲到了第一个。
立刻就有少年不服:“闹什么啊,带个女生就了不起啦,骑这么快。待会儿到前边茶摊,换我带汤丹!”
史培军倒不跟他们争快慢,他对何小曼有些小心翼翼,怕骑得太快颠着她。
“汤丹是你的好朋友吗?”他问。
何小曼想了想:“除了你,她应该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吧。长得好看就是好啊,大家都抢着带呢。”见到汤丹受欢迎,何小曼其实也挺开心的,她喊汤丹,一方面是因为汤丹和自己走得近,另一方面是因为汤丹活泼,不用担心气氛尴尬。
史培军却不屑:“瘦了巴叽,脸色黄黄,有啥好看。”
到了茶摊,大家停车喝了碗茶,因为抢着要带汤丹,少年们差点打起来,最后决定抓阄,汤丹乐得咯咯直笑,大声道:“大家轮着带呗,要骑一个多小时呢,一个人带多累啊。”
话虽这么说,谁先带是个问题。最终还是抓阄定顺序,五个男生轮流带两个女生,一路欢声笑语,完全不觉得累,转眼就到了积泉山脚下。
顾峰带着另外四个已经到了,倒是两男两女,据说也都是他们夜校的同学。一见何小曼和汤丹,顾峰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怎么是你们!”
史培军当仁不让:“何小曼是我同学,我请她来的。”
汤丹不用别人介绍自己就会开口:“我是何小曼带来的!真是厉害了,这下你可以回去跟那帮机修工吹牛,说跟何小曼一起爬过山了。”
顾峰眼珠儿一转:“真聪明,我还没想到呢。保准羡慕死他们。”
何小曼啐了一口:“我呸,你要是敢乱说,信不信我拿扳手敲了你办公桌玻璃。”
“哎别别别……”顾峰本来也是开玩笑,赶紧假意讨饶。
一同来的一位姑娘好奇了:“怎么了,顾峰的办公桌玻璃是个宝贝?”
汤丹抢答:“玻璃不算宝贝,玻璃下压着一个穿游泳衣的女明星!他整天拿报纸盖着,肯定是天天上班的时候偷偷看。”
顿时,众人哄堂大笑。顾峰举起拳头要去追汤丹,汤丹已经一遛烟躲到了成双身后。
打闹一阵,众人分了背包行头,将自行车在山脚下寄存好,热热闹闹地上了山路。积泉山的秋天,果然已是层层叠叠,被鲜艳的红色染了个透。
顾峰带着一只照相机,朝大家得瑟地举了举:“什么游泳衣女明星,这个才是我的宝贝。你们到哪里要拍照就说啊。我带了三卷胶卷呢。”
彼时还是胶卷相机,不光胶卷费钱,冲洗也是价格不菲,颇要有点专业水准才敢玩相机。不由的,何小曼倒对顾峰刮目相看。
汤丹立刻抢占有利地形:“我要拍,我在这里拍。小曼帮我看看,我这个角度好不好看?”
除了脸色有些黄、身形有些瘦,整体看上去就些营养不。良之外,汤丹其实还挺好看的。何小曼认真地帮她看了看:“角度挺好的,就是你穿了件红色,跟背景太接近,显得不突出了。”
汤丹撅起了嘴:“也不知道今天会有顾峰拍照啊,早知道就跟你一样穿件白色,白色出挑。”
何小曼笑了:“我一贯只有白色衣服啊。也不是故意穿的。”一想,抓过史培军衣角就道,“把你这个白色运动衫脱下来。”
“干嘛啊!”史培军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将运动衫脱了下来。
何小曼将白色运动衫往汤丹肩上一披,两只袖子系在胸口垂下,随意又潇洒。顾峰顿时竖起大拇指:“一下子就变好看了!”
又有一位少年立即殷勤地献上自己的墨镜给汤丹戴上,这打扮,汤丹真是满意极了,拍了一张侧面迎风,又拍了一张正面倩笑,不好意思多占顾峰的胶卷,开心地嚷嚷着换人拍。
一卷胶卷三十六张,如果装机手段巧,还可以再抢出一两张。纵使这样,一圈人拍完,还要三五个凑堆拍合影,一个景就耗了大半卷胶卷。
何小曼有些感叹。“杨简”那辈子整天就是和服装、和镜头打交道,到了这儿,竟是第一次面对照相机镜头。她没有卖弄pose,只是随意找了块山石坐下,托着腮,静静地拍了一张。
玩到中午,大家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打算野餐,正好在溪流旁边,风景很漂亮。
食物大多数都是女生带的,两个夜校同学带了干粮,汤丹却别出心裁地带了好几个盆盆罐罐,里面装着爆炒的花生米、油爆的小虾米、凉拌的黄瓜、葱油的煎饼……
大家“嗷嗷”叫着,纷纷夸奖何小曼这个同事真是带对了。连顾峰都笑道:“汤丹,看不出来啊,手挺巧。在厂里没见你这么能干呢?”
汤丹小脸一扬:“就这点特长了,给点脸啊。”
何小曼尝了尝,也是赞不绝口,又感叹:“我在厨艺方面就很渣了,在家跟我妈也算认真学过,总是烧得乱七八糟,只能吃个饱。”
干粮就小菜,十来个生猛少年一扫而空。年龄稍大如顾峰他们几个,纷纷表示遗憾,早知如此,该带点啤酒来,才是一场完美的郊游。
下午,看顾峰又在给大家拍照,何小曼心中一动,走过去拍拍顾峰的肩:“别把胶卷全拍完,给我留几张行不?”
顾峰笑道:“何大姑娘开口,我还敢不遵?别被那些臭小子挠死。”他指的是厂里那帮整天盯着何小曼的背影出神的机修工,“你看好背景,想在哪儿拍,就喊我。”
何小曼却摇摇头:“不,留到厂里去拍。我想拍几张穿着工作服的工作照片。”
这年头,还真没人想去拍自己工作的场景,何小曼这要求很新奇。但顾峰却乐呵:“这个好玩,我还没试过呢。不过,我还是很冒险啊,那帮臭小子在厂里看到我帮你拍照,还是会打死我的。”
何小曼忍俊不禁:“哪有那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