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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未曾想,没过两个时辰,大学士班布尔善、玛尔赛、阿思哈、济世等人甚至是鳌拜自己的折子就如雪片般地递上来了。居然要以圣驾微服遇险为由,更换九门提督和内廷侍卫总管。甚至要将当值的御前侍卫们一并都处置了。
这棋回得极为雷雳凶险,一时间让他无从应对。他丝毫不会以为鳌拜是在开玩笑,王登联等人血淋淋的教训仿佛就在眼前,朝堂上举足轻的一二品的大员都那样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诛杀了,更何况这些侍卫。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阻止。
然而,他虽为皇上却未曾亲政,不能驳回辅臣的奏折。
但是他又实在不想再有无辜的人成为他与鳌拜角力的牺牲品。
正在两难之际,经索额图提醒,这才想起议政王会议是当下唯一可以与辅臣制衡的。
于是,便急召安亲王岳乐入宫。
岳乐嘴上虽然说不知为何入宫,但是……康熙突然明白过来,今日之事闹得如此大,岳乐怎会不知?他一上来便大反常态让自己处置那些布库,难道只是想让皇上言出必行吗?
绝没这么简单,康熙这才恍然大悟。
“来人。所有人都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天子一语既出,所有人自当领命。
他们这顿打挨得着实糊涂。
但是康熙明白,索额图也明白。这样的小惩大诫,这样的借题发挥,皇上已然用行动表明了态度,内廷侍卫,他已经罚过了。
同样的人并不能因为一件事接连被处罚两次。
这正是一个极好的方法,既避免了与鳌拜的正面冲突,又化解了他凌厉的出招。
所以,在挨打过后,拖着伤体,索额图入内向岳乐道谢。
而岳乐则一脸茫然,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当整个大殿只留下岳乐与康熙两人的时候,康熙有些负气地说道:“也许,这位子真该叔王来坐!”
岳乐淡然一笑:“岳乐的命运,先皇早已洞悉。先皇不是说过,臣一面像孔明,一面又像关羽。然而,不管孔明如何智慧,关羽如何忠勇,他们都是襄助君王的肱股之臣,绝无异心。”
“叔王!”康熙十分感慨,与岳乐的谈话虽然次数极少,但每一次都有如行云流水,畅快舒服,“如此,朕也无须讳言,便直说了。叔王,眼下这事情着实难办,侍卫们朕是罚了,或许可以因此与他们讲情,不必再受追究。但是九门提督与领侍卫内大臣这两个位子。辅臣已经上了折子。这官员的升降变迁,朕尚未亲政,是难以左右的。”
“以往六部尚书、封彊大吏,那些一二品的官职动迁,皇上也未见如此忧心。为何会对这两个位子警惕?”岳乐说。
“这不一样,事有轻重急缓。九门提督与侍卫总管虽不是什么权位,但毕竟关联着内外城的安全,在这个时候因为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调换。而补任的人选又是鳌拜的亲信……叔王应当明白这中间的厉害。”康熙毫不避讳。
“皇上的忧虑,其实也是臣的忧虑。不过,皇上不必担心。这位子如今能换,难不成日后就永远铁打不动了?依臣看,这倒是一块试金石。谁要换就让他换去。若是换了能让他心安,做事越发大胆起来,皇上正可以坐等机会。况且,还有一招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今日皇上出外遇险,这内外城负责安保的大臣换的换罚的罚,若是日后再有个闪失,恐怕所要承担的就不是除职、挨板子这样简单了。”
“叔王好计策!”康熙豁然开朗,对着岳乐,先是欣喜异常后又有些沮丧,“叔王,是朕小心眼了,以往应多多倚重叔王才是。也许那样,王登联、苏纳海他们就不必枉死了。也许那样,汤玛法还可多寿几年。”
“皇上。此一时彼一时。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岳乐见天色不早,便有跪安之意,但康熙却兴致正浓。
“叔王。朕自登基之日起便时常惶恐、时常忧虑,唯恐江山社稷在朕的手上有个闪失,这些年虽有皇玛嬷在内宫中提点一二,但朝堂之上许多事情,朕还是觉得像是脚踩浮云,没有根基。今日与叔王一席话,突然感觉有了依靠,心里踏实多了。”康熙看着岳乐,此时眼前便闪过妍姝的身影,忍不住问道,“妍殊……好些日子没见了,她,还好吗?”
“谢皇上惦着。柔嘉公主一切安好。”岳乐的目光有些游离,他正在挣扎,要不要告诉皇上实情,终于,他还是忍下了。
“怎么?”康熙从岳乐眼神中的一丝恍惚中分明看到了不安,“哪里不好?”
“没有。”岳乐忙遮掩过去,“夜深了,皇上还请早些回宫安置,臣也该告退了。”
“跟叔王畅谈,总觉得的时间过得很快。”康熙点了点头。
岳乐跪安,退下。
“曹寅。”康熙唤道。
“奴才在。”
“明日,你亲自去柔嘉公主府探视。带些南边进贡的绸缎,就说如今天暖了,给公主添些春日的衣裳,务必要亲自见到公主。”康熙心猿意马,岳乐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让他十分担心,很想立即知道妍姝的情况,她到底好不好。
“是。”曹寅一如往昔地听命,立即退下。
坤宁宫中,赫舍里·芸芳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听得外殿有动静,便问道:“是柳笙儿吗!”
“娘娘,是柳笙儿回来了。”
“进来吧!”
大宫女柳笙儿进入寝殿,走到床边,赫舍里已经掀开帐子:“怎么样?”
“打听清楚了。昭妃娘娘果然失踪了,如今生死不明。皇上今日出宫就是去遏大人府上,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结果。回来的时候还在街上遇到两名朝廷官员殴打闹事,仿佛十分不悦。”柳笙儿将打听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皇后。
“两官员闹事?”赫舍里眉头微皱,“谁?”
“是苏辅家里的大爷和鳌辅家的舅爷。”柳笙儿据实相奏。
“哦?他们两个?此事牵连两位辅臣,皇上恐怕会有难处。皇上回宫了吗?”赫舍里当下更是睡意全无,索性下了床坐在榻上。
“皇上已经回宫。现在武英殿召见安亲王。”柳笙儿体贴地给皇后披了件衣裳,又倒了杯热茶。
“哦?”赫舍里心中满是疑虑,还想再问,正看到桂嬷嬷端着热汤盅入内,便说道:“笙儿,你也累了一天,先下去歇着吧。”
“是!”柳笙儿退出去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将殿门关好。
“红枣当归乌鸡汤,娘娘快喝了吧,喝了,身子就舒坦了,还能睡个好觉。”桂嬷嬷将汤盅端到赫舍里面前。
“先晾晾吧!”赫舍里面露忧色,“按理说,皇上回宫应当去找太皇太后商议,但是为何却宣安亲王入宫议事?”
“咳。皇上这两天为了秋荣的事情,正跟太皇太后僵着呢!”桂嬷嬷用勺子舀了一口汤,递到赫舍里嘴边。
赫舍里接了,缓缓咽下:“怎么?”
“那个秋荣不是有喜了吗?按规矩是不能留的。太皇太后封锁了消息,让苏麻喇姑派人给她送了打胎的药茶。可是皇上亲自端着药碗送回了慈宁宫。给太皇太后气的,当下便摔了药碗,声称再也不管皇上的事情了。而皇上呢,不以为然,居然还让秋荣在乾清宫偏殿的厢房里住下,还拨了两个人专门侍候她。”
“哦?”赫舍里凝眸而视,目光中是无尽的愁思。
“娘娘别担心,这宫里若是想让人怀孕不容易,可若是想让人落胎,那倒是极简单的。”桂嬷嬷凑在赫舍里耳边说着。
“不行。”赫舍里寒了脸,“嬷嬷,这事不能莽撞,我自有安排。”
“娘娘打算如何?”桂嬷嬷看着她,“娘娘万不能心软,这头胎要从一个暖床的长宫女肚子里生出来,那可是……娘娘的脸面,太皇太后的脸面……大清朝的脸面……”
赫舍里笑了:“一时的脸面哪里比得上一世的脸面重要?”
“娘娘的意思?”桂嬷嬷满面疑色。
“明早本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会替秋荣求情,将秋荣封为常在,让她与仁妃同住景仁宫。”赫舍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什么?”桂嬷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不仅如此,我还要请玛法速速上折子,再请皇上亲政。”赫舍里一脸严肃,看得出并非玩笑之言。
桂嬷嬷目瞪口呆:“娘娘?可是痴了吗?”
赫舍里笑了,端起桌上的汤一口一口喝了起来。“味道真好!”
桂嬷嬷不明白赫舍里心中所想,但是看她面上一派笃定的神色,也就不再开口相劝了。却不知夜深人静,独卧凤榻的赫舍里心中是何等的委屈与伤感。
她当然知道在后宫,子嗣对于女子意味着什么。前一朝多么鲜活的例子就在眼前,即使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孙女,有蒙古四十九旗强大后盾支持的皇后,因为没有子嗣,除了一个苦撑的面子,她什么都没有。而宠冠后宫让先皇如痴如狂的皇贵妃乌云珠又如何?四阿哥死后,没了子嗣,她不也是了无生趣,很快撒手人寰了吗?
谁能料到,笑到最后的是佟妃?
只因为她有个三阿哥。
为什么是三阿哥,而不是二阿哥福全或五阿哥常宁。
天资聪颖?
得过天花却活过来的福泽?
都不是。
只因为在几个皇子当中,他的出身还算高贵。
所以,赫舍里想明白了,秋荣有喜总比仁妃、昭妃、福贵人有喜要好。所以,她要接纳这个孩子。但是她也清楚,这个孩子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所以她把秋荣指给仁妃。
是好是歹,是福是祸,一切,就让仁妃去承。
为什么是仁妃?
赫舍里唇边浮起一丝笑意。
果然,当秋荣被封为荣常在搬至景仁宫以后,内宫中波澜四起,福贵人便在长春宫大发脾气。
“毛伊罕,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听你的,一直与皇后交好,人前人后为她唱赞歌,这一次她为什么把这样的好事给了景仁宫?”福贵人博尔济吉特·乌兰拉着从科尔泌带来的贴身侍女毛伊罕问道。
“主子怎么会觉得这是件好事?”毛伊罕长长得瘦瘦小小的,虽然年纪比乌兰大几岁但看起来却更像个小孩子,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丝毫不像来自草原的蒙古女子。然而皮肤粗糙黯黄似有病色,长相极为平庸,在佳丽如云的后宫里十分不起眼,倒也配上了她的名字。毛伊罕,蒙语中原是丑丫头的意思。
原本这样的容颜,在后宫之中只能做最下等的杂役粗使宫女,可是因她是福贵人自家乡带来的,旁人便也说不得什么。
不过,此女虽然长得丑,但做事谨慎小心,颇得乌兰的信任。
“当然是件好事了。秋荣怀着龙嗣住进了景仁宫,皇上惦着这是头胎,自然会常常去探望,那景仁宫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吗?”乌兰气哼哼的,“我这就去找皇后,让秋荣搬到我的长春宫来。”
毛伊罕并不认同乌兰的话:“主子,您又急躁了。您只看到这表面。您怎么不想想,既然是好事,既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皇后娘娘为什么不把荣常在安排到坤宁宫?坤宁宫后面的小院可是都闲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