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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扬古心中暗沉:“皇上是怀疑安亲王?可这内务府,除了安亲王,还有——”
康熙摆了摆手打断费扬古:“朕知道,安亲王素有贤名,你与他也相交颇深,原本以他的人品,朕觉得倒还不至于,毕竟不管是鳌拜专权之期,还是鳌拜死后诸王乱势,安亲王一向独善其身,朕也不信他是这等奸邪之辈,可这内务府毕竟是他掌管的。”
费扬古神色复杂,康熙有这样的猜度,站在安亲王挚友的角度,费扬古实在替安亲王不值。
见费扬古沉思不语,康熙又道:“朕向来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可知仅是朕亲政至今,宫里省下的银子就达百万两,可见内务府若在各项开支上稍稍动些手脚,这银子可就是大把大把的了。所以朕想,会不会是现如今皇后管得太细,水至清则无鱼,断了某些人的财路,所以他们才反过来……”
费扬古暂且压下心中不快,淡淡回道:“兹事体大,在无铁证之前,皇上还是暂且不要有所指向才好,以免伤了忠臣之心,为小人取利。”
康熙点头:“这是自然,朕猜度着,兴许是底下人暗动手脚,安亲王未必知情,可若是这样也是不妥。朕把这么大的家业都交给安亲王打理,若安亲王用人不当,不能帮朕理好这个家,那后果就不只是今日的损失了。”
费扬古抬头郑重地看着康熙:“微臣觉得皇上把这件事情想简单了。皇上不觉得这假钱不仅仅是宫中有,宫外其实更多!!”
康熙惊愕:“宫外更多?什么意思?”
费扬古神色淡然:“顾总管的钱才拿出来,钱庄老板就立即识破,显然,此事已常见。”
康熙大惊忙看向站立一旁的顾问行,顾问行果然苦着脸点了点头,康熙倒吸一口气凉气,只觉得心神俱乱。
费扬古又道:“若只是内务府偷梁换柱尚不可怕,怕的是有人铸造假币扰乱经济,那动摇的就是皇上的江山了。”
康熙眼波如剑:“铸造假币,何人敢如此大胆?”
费扬古坦然回道:“此事,别说安亲王,就是当年鳌拜专权之时要想独自为之,也难一手遮天,恐怕此间盘根错杂,皇上定要审慎处之。”
康熙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朕想简单了,朕一定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费扬古又补上一句:“皇上,此事关乎国本,牵一发而动全身,微臣担心,查出来,这结果——”
康熙面色一凛:“朕知道你的意思,不管是宗亲还是权贵,也不管是一人还是一群人,既然他们胆敢铸造假币,动摇我大清国本,不论首从,皆是死罪,朕绝不轻纵,更不会姑息。”
康熙,一脸郑重,意气风发。
隔日,京西某酒馆内。
康熙与费扬古皆是一身便装,两人正坐在一起喝酒。
康熙端着酒杯,并不急着喝酒,眼睛暗暗打量周边:“为什么不直接到宝福局查,却拉我来此喝酒?”
费扬古面色一顿,回想起东珠的话。
“此事要想查到源头,其实不难,细想想,无论真币、假币都得靠匠人来造,只要找到匠人就找到造假的源头了,至于如何找到匠人,你自是清楚的。”
费扬古收回思绪,神色淡淡回复康熙:“这里比直接去宝福局更容易查到源头。”
康熙一脸疑惑地看着四周,却无任何发现。
费扬古压低声音:“来了!”
康熙急忙顺着费扬古的目光看去,几个穿着明显比旁人少的壮汉进入酒馆,直接坐在了康熙旁边桌。其中一人一身肥膘,另一人剔着乌青的光头。几人刚一落座,店小二就熟练地端上了酒水菜肴,显然是常客。
肥膘拍了拍身旁之人,大大咧咧地问道:“哎!老铁头,上半年的活儿这个月就该结了,完了你是家去呢?还是再打点零工去?”
被唤老铁头的汉子咂摸一口酒,笑着回道:“瞧你这话问的,你还不知道吗,咱们如今去哪儿不去哪儿的,哪由得了自己啊!”
肥膘嘿嘿一乐:“也是!这说起来啊,给红房子里的那位干活,还真不如去小黑屋干活好,小黑屋虽说累点、苦点,半年的活儿两个月就得赶出来,但是工钱给的是三四倍之多啊。”
老铁头一口喝干碗里的酒:“这都是拿命换钱,有啥好坏的,给钱,俺啥事都干。”
肥膘夹了一块子猪头肉蘸着酱醋蒜汁吧唧吧唧地嚼了,而后又接语:“这小黑屋的主人也是鬼得很,每次皇家的活刚干完,他不知怎的就知道了,大半夜的突然把哥儿几个拐走,蒙着眼睛带到小黑屋,那小黑屋也鬼得很,不刮风,不下雨,连点别的声响都听不到,第一次去给俺差点吓尿了,以为谁要绑票俺呢。”
老铁头笑了,又给肥膘倒满了酒:“绑你作甚?剐了你一身肥膘卖肉啊,怕是还没有这盘子里的味道好呢!!”
其他人一听哈哈大笑,肥膘骂了句脏话,随后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再搭话。
康熙听到此处面色云里雾里,显然不得其解,便把目光遗憾看向费扬古。不料费扬古已经起身,朝外走去。
康熙神色意外,赶紧跟上。
出了门,走至街口,康熙忍不住开口:“哎,这事情还没弄清楚,怎么就走了?”
费扬古看着一脸懵怔的康熙,神色淡然:“刚才咱们去的酒馆是离宝福局最近的酒馆,宝福局的铸币工人们放工后一般都会去喝上两杯。刚才那几个人刚一进来,还没说话,店小二就送上了酒菜,说明他们是常客。你再看他们的穿着,明显比常人要少,是因为铸币的时候炉温高,太热,自然就穿得少了,所以那几个人就是既造真币又铸假币的匠人了。”
康熙回想着刚才几人的对话,依旧有些不明就里:“哦,原来他们就是宝福局的匠人,可是他们说的都像江湖黑话,完全听不明白啊。”
费扬古:“这有何难,你没听他们说红房子和小黑屋吗?这红房子自然就是指宫中,因为宫墙是红色的,所以便这么称呼。那小黑屋,自然就是造假钱的黑窝点。”
康熙恍然明白过来,极为认同地点点头:“所以,这些匠人上半年给朕铸真币,下半年就去小黑屋铸假币了——怪不得他们说在夜里被拐走,蒙着眼,又去了个密不透风没声响的地方。可若是如此,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小黑屋在哪儿,咱们怎么查啊?不如,朕下一道旨意把这些人抓起来慢慢审,不信审不出来个所以然!”
费扬古眉头微拧,赶紧阻止:“万万不可,千万别打草惊蛇!既然匠人这里暂时无解,那就想想原料的问题吧。”
康熙恍然所悟:“你是说宝福局和铜矿的往来账目?对啊,这些矿都是朝廷督办的,一笔一笔都有记载,查查就清楚了。”
费扬古点头确认。
看着费扬古,康熙笑道:“看你平时不声不响的,遇到事情却如此睿智,真是难得的人才!”
费扬古心中一动,暗道,这也并非是我之睿智,慧在东珠。
想到此,费扬古淡淡地笑笑,转而看向街头周边的小摊贩,神色间充满期待:“费扬古能得伴圣驾,自然要为圣上殚精竭虑,如此方能不负百姓所托。”
康熙赞赏地看着费扬古点了点头,又在其肩膀上轻砸了一拳:“好样的!”
费扬古却有些隐隐的不安和受之有愧。
咸安宫中。
贵太妃一边煮着奶茶,一边听着昴格尔的汇报。
昴格尔:“主子,皇上身边的费扬古可是个极聪明的主儿,现在由他帮衬着皇上查办此案,照这样下去,小黑屋的事必定要漏,主子是否要通知他们立即转移。”
贵太妃淡然一笑:“没这个必要。”
昴格尔神色微惊:“那就等着他们去查抄?那我们——”
贵太妃眼波凌厉,狠狠瞪了一眼昴格尔:“我们?此事与我们何干?”
昴格尔立时愣住:“这……若是小黑屋被查抄,那家的店主说不定会将事情供出来,那我们……”
贵太妃冷笑:“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事只有爆出来,后面的事情才好办。”
昴格尔面色忽明忽暗,似懂非懂。
深夜,乾清宫内烛火通明,康熙和明珠面对面地坐在案几旁,面对着中间小山般的账本一本本地查着。
康熙面色越发阴沉:“这些账册越看,越让朕觉得触目惊心,原来在辅臣主政期间,每年的铸币量都在增加,朕听汤玛法讲过,超发货币只会令国家经济越发萧条,前明的覆灭与此就不无关系,前人之鉴就在眼前,这些人却视而不见,真是误国之奸佞。”
明珠点头附和:“朝廷超发钱币原本就让经济萧条了,再加上大量的假币,眼下的局势真是万分艰难了。”
康熙面露狠色:“所以,务必要及早揪出幕后黑手。”
这时,曹寅又搬来一摞儿账本放到中间:“皇上,这是最后的账目了。臣派人暗中细细搜过了,宝福局里确实没有藏起来的账本。”
康熙看向曹寅:“行了,辛苦你了,下去歇息吧。”
曹寅称是退下,屋内就剩康熙和明珠,两人安静地查账,屋内只有安静的翻账本声。
“皇上,这本账册有问题!”明珠跟前平行摊开三个账本,明珠指着最后一本账本给康熙看,“皇上,您看这个地方,同样是开采了六千斤原矿,这两家提炼后都是耗损了五百斤,而这家却足足耗损了一千五百斤。这多出来的一千斤到底是耗损了呢,还是另有用处呢?”
康熙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账本上的数目。
明珠又翻了最后一份账本几页:“还有这部分,这里预留了两千斤的精铜,说是日后铸造祭器所用,可是翻遍账本,也没有这部分精铜的去处。”
康熙大惊,拿起账本放到眼前细细查看。
安亲王府,花园内设宴桌,岳乐与费扬古对坐饮酒。
岳乐端详着费扬古,颇有些不解:“如今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怎么还有闲暇到我这里喝酒看花,不去找小黑屋了吗?”
费扬古哑然:“找?没有头绪大海捞针,再找个三年五载怕是也难。”
岳乐看着费扬古,神色越发疑惑:“难不成你已经有头绪了?你知道铸假钱的地方在哪儿啦?怎么发现的?本王可是冥思苦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
费扬古对上岳乐的眼眸:“铸币的工人说小黑屋里无风无雨无声响,王爷只管想想什么地方又黑又安静又无风雨?”
岳乐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本王想来想去,除了紫禁城的地下冰窖,再没其他地方了,可若是在冰窖里炼银子,那冰肯定就存不住了,所以没可能是在那儿啊。”
费扬古喝了杯中之酒,越发淡然:“自然不会是在冰窖,但地下二字,你算是猜对了。”
岳乐眉头一紧:“可那也不能满京城地挖地吧!”
费扬古笑了:“王爷一向睿智,这会儿怎么懵怔了。你且想想,要将几十名匠人偷偷运到铸币厂,关起来三五个月,还要人不知鬼不觉得,虽说难办倒也不是办不到。只是,这铸币的原料若想偷偷运到铸币厂,可就没那么简单了。铸币这项作业,可是日日都要有原料进,废料出的,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