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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我当时就该想方设法地把你赶下山去，或者直接杀了你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把我们整个山寨都赔了进去。”
沈清然觉得张达说得其实没错，他是真的很过分，可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做得更好，他好像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见过比这更难处理的事情。
苏铁也觉得张达说得没错，他认识这家伙可不就是倒了八辈子霉吗？所以欠了八辈子的债。不过沈清然比他更倒霉就是了，第一世病死没人知道，第二世还直接被他抹脖子了，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倒霉事呢。
宋来钱从沈清然面前经过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宋来钱心里一直不明白，沈清然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他从一开始就是个卧底，就算他有难言之隐，那他也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呢？宋来钱心想，只有他傻傻地还把沈清然当朋友而已，沈清然与他虚与委蛇至今，只怕一句话都不能信。
沈清然愣愣的，他以为宋来钱会骂他会怪他会恨他，却没想到宋来钱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会对他视而不见。他是不是厌恶极了自己？
其实他在上山之前就给大家求过情了，只是山寨上的人都不配合，最后居然还闹出了人命。活着的那些都要被关进大牢，会不会被从轻发落他也没有把握。
离开白水寨之后，沈清然就开始四处奔走，一连几天弄得他焦头烂额的，总算保住了大部分人的姓名。他们白水县的县官其实还是好说话的，只要手上没有人命的，都可以做流放处理，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可能连抢钱的力气也没有，白水寨周围被抢过的村民也说不曾见过妇孺出来抢劫，所以官府也就判了她们半年，等过了半年就能从里头出来了。
至于那些手上有人命的，自然是没的商量了，只能直接判了死刑。而宋来钱的情况有些特殊，他虽然没杀过人，但他毕竟是白水寨的寨主，寨子里有不少抢钱的事情都他领导的，定然不能轻判，最后被判了流放十五年，不管沈清然如何求情，县官都不肯再减刑了。
“沈公子，你要明白，他这情况，十五年算轻了。你说他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可是你能证明吗？你看到的不过是他这两年里的所作所为。没有哪个山贼头子手上是一条人命都没有，他从前做过什么事情，也没傻到要全部告诉你。”
别人或许是这样的，可是宋来钱肯定不是啊！
沈清然相信宋来钱，他知道宋来钱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县官不知道，也没有理由要信他，最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来钱被判了十五年的刑。
沈清然最后能求的，只是让他去给宋来钱践行。
那一天宋来钱是不愿意见到他的，可他偏偏就是来了。
苏铁心想，如果沈清然不来的话其实也不会死，偏偏他自己作死还给了宋来钱一个杯子，让宋来钱有了作案工具。
“你还来做什么？”
苏铁觉得，宋来钱此刻的声音一定是冷漠至极的。可是他看着沈清然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就放柔了声音。
该死，这样会不会太崩人设了？不过看沈清然那一脸黯然神伤的模样，大概此刻也挺不出哪里不对。
“钱钱，真的对不起。”沈清然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故意跟着学生从那儿经过的，也是故意出声想引你们注意的。我原本也不确定你们会不会把我抓到山上去，其实我最开始是……”
“是什么？”
“我画画还不错，在山寨的时候你见过的。最开始他们找到我的时候说要我从那儿走一趟，官府说你们山寨一般不会杀人，要我们故意从那儿走过，然后记住你们的长相，好把你们画下来方便通缉。你们山寨里也有官府的卧底，你是知道的，虽然是后来才知道的。是他透露消息给我们说，你生过读书的念头，所以让我去碰碰运气，说万一你忽然兴起就把我这个教书的给抓走了呢？”沈清然低声道，“原来我们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你真的把我带走了。”
“哼，你真的只是一个夫子吗？”苏铁问道。
“其实是的，不过官府最近在民间选官员，说只要我能在这事上立下大功，他们就会给我一个官职。”沈清然连忙道，“钱钱，我不是为了官职才这样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要……”
“如果可以？你又要说那种哄我的话吗？沈清然，在山上两年我被你哄了两年还不够多吗？”苏铁冷笑道，“收起那些软话说给官府听吧，那才是会给你加官进爵的地方。而我，宁愿此生从没见过你！”
“钱钱……”沈清然不由握紧了自己的双手，“我知道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可是我还是想送送你，这践行酒你能不能……”
“好。”苏铁点头，“不过对我来说，这可不只是践行酒，更是断情酒，喝了这酒之后，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钱钱……”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吧？酒拿来。”苏铁冷冷道。
沈清然只好直接倒了杯酒给他，苏铁接过酒就直接将其一饮而下。
啊，这酒可真辣，沈清然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喝这么烈的酒？不怕伤着自己的胃吗？苏铁看着沈清然站在风中孤单无助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
不过心软归心软，但这戏还得继续演。
苏铁于是沉声道：“你过来些，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清然不疑有他，直接走上前去。
很快就有人拦住了他：“沈公子，这家伙狡猾多端，你还是小心些好。”
原来还是有人提醒他的，苏铁心想，沈清然当年要是听话没上前就好了。或者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官兵的话才让宋来钱想杀人的？毕竟有些人有逆反心理，本来没想做什么，你越更他说不能做，他就越要去做。
第四十六章 李代桃僵（）
“钱钱要跟我说什么？”
沈清然潜意识里觉得宋来钱是不会伤害他的，所以他直接走到了宋来钱的身边，想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自己可以尽力去帮他。可没想到，苏铁居然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以后不要叫我钱钱了。”苏铁将二钱银子塞进了他的手里，“还有这二钱银子还你，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也别再相见。”
“钱钱……”
“闭嘴，我说了别再那样叫我，我恶心。”苏铁瞪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又心软了，只好直接把头别了过去，免得被沈清然看出来了，“走吧。”
“还要你吩咐？早就想把你直接送走了，还不是沈公子好心要给你酒喝？”
苏铁一句话都没有，重新戴上枷锁，和那两个官兵一起上路了。
沈清然手里紧紧拽着那二钱银子，站在十里亭中目送他远去，他想，宋来钱果然是不会原谅他了。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他也没觉得自己做对了什么。
原本就是他一直在欺骗宋来钱，如今被冷待也是自己活该。何况真正该难受的人其实是宋来钱，被自己一直信任的好友背叛，还要被发配到不毛之地。而他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身后还有一个官职在等着他，又有什么资格可难受呢？
沈清然回去之后，终究是无法面对出卖了宋来钱的自己，最后没接过那官职，也不继续在游行书院任教，而是去了乡下一人生活，逢年过节回家看看，孝敬养父。他这一生都是孤零零过的，左邻右舍都觉得他人很好，可他总觉得自己不好，这一生过得都不安宁。
苏铁并不知道沈清然后来过得怎么样，系统也没告诉他，直接就把他送入了下一世。
苏铁一睁开眼就惊呆了，他不太明白自己身上为什么穿着女装？
“系统先生，你是不是把我扔错了地方？”
系统一本正经：“没有扔错。”
“那我为什么穿着女装？难道我变性了？”苏铁害怕。
“倒也没有变性。”
“那为什么是女装？”苏铁快跳起来了。
“你冷静点，你一世叫蔺初阳。”系统解释道，“是晋国丞相的独子，是个贵族。”
蔺初阳？苏铁非常庆幸自己总算有了一个听上去不那么土的名字，并且和铁终于没有关系了。而且他居然还是个贵族？他当了两辈子的穷人，终于有一个逼格高一点的前世了吗？
不过身为丞相的儿子，他为什么会穿着女装？这个贵族公子哥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不可能吧？他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倾向啊！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虽然蔺初阳曾经是个贵族，但现在可不是了。”系统道。
“诶？落魄了？所以出来卖艺了？”
“古代的贵族公子，就算落魄了也干不出穿女装卖艺的事情来啊？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所以会这样当然是有原因的。”系统道，“这个时代和上个时代一样，各国都战乱不休。蔺初阳所在的晋国被陈国攻陷，蔺初阳等一群晋国的公子贵女都被俘虏，他们中间还有晋国的朝阳公主。而陈国的国君为了安稳军心，将朝阳公主赐给一个叫萧辰飞的将军。”
朝阳公主的生母蔺后是蔺初阳的姨母，所以公主与蔺初阳有几分相似。为了保护朝阳公主，蔺初阳与朝阳公主换了衣服，代替朝阳公主进了萧辰飞的营帐。
他是带着匕首进去的，打算在那个晚上杀了萧辰飞，可惜他不是萧辰飞的对手，反而被萧辰飞发现了身份。不过萧辰飞没有拆穿他，不仅把他留在了营帐里，还教他武功。有时候甚至会给蔺初阳换上士兵的衣服，教他打仗。蔺初阳不明白萧辰飞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他始终记得萧辰飞是自己的仇人，是萧辰飞带着陈国的大军攻破了晋国。
他反复地告诉自己，他应该恨着萧辰飞。为了报仇，他应该杀了萧辰飞。所以有那么一天，他真的趁萧辰飞没有防备的时候杀了他。后来他才知道，其实萧辰飞是晋国三皇子安插在陈国的一颗棋子，为了调查晋国之中有谁与陈国串通。那样的棋子在陈国还有很多，萧辰飞也不是第一个死在自己人手上的，乱世之中，人心难测，谁也无法预料待在自己身边的到底什么人，所以上演了无数悲剧。蔺初阳追悔莫及，可是一切都无可挽回。
这一世的萧辰飞就是徐亦然。
“这么惨的吗？杀了一个一直照顾自己对自己千般好万般好的人，结果发现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仇人？”苏铁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但我觉得我这人只是抠门了些，没其他毛病啊。我怎么就连着两世都杀人了？还有一世对自己的恩人视若无睹？虽然似乎都情有可原，但我真的觉得那不可能是我啊……”
他应该没这么心狠手辣吧？铁柱他可以理解为跟顾青黛根本不熟，宋来钱也可以理解，毕竟他对沈清然千依百顺十足信任却被沈清然背叛出卖。可这蔺初阳处处受萧辰飞照拂，又是怎么下得了手的呢？
“这就是练市的无奈嘛，反正不管你多怀疑，结果都是一样的啊，蔺初阳就是杀了萧辰飞，所以你要来还债。不管这次也好还，因为他平时处处照顾你，可你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后来还杀了他。这一世你还债的主要任务就是他对你多好你就对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