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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图腾-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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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劝我别把当朝三品大员踢出去守门,怕他日后居于上位了,便怀恨报复,是么?”

    锦心不敢言。

    “唔,”出乎意料的是谢云微笑道:“说得很有道理,看在你的面子上,本来中午是准备赏他半个窝头的,眼下便再加两碟咸菜罢。”

    锦心唯一的冲动,便是两眼一黑,就此栽倒下去。

    然而谢云不是开玩笑的。禁军谢统领最大的特点,就是说得出做得到,从不在口舌上逞强。

    中午谢府用膳,管家亲自将满满的食盒送进书房,那食盒里琳琅满目十余道菜,光明虾炙、烹白龙曜、鹿鸡同炒、丁子香淋脍等热菜,并玉露团、贵妃红、金乳酥、甜雪儿等点心,再有长生粥、长春卷应有尽有;送进去后片刻,管家一脸赔笑地出来,手中端了个白瓷盘,盘里赫然放着一个杂面窝头,并两碟儿小菜。

    “大将军,咱们统领说寒舍米粮不多,牙缝里省了这点儿口粮招待您,您就就将就着用吧”

    管家笑呵呵抹了把虚汗,悄悄向后退了半步,生怕眼前这位炙手可热的怀化大将军怒而拔剑,把自己砍死在当场。

    然而单超直直盯着那窝头,半晌忽然古怪地一笑,伸手接过了白瓷盘:

    “师父赏赐,焉能不收?多谢了。”

    管家忙不迭跑了,单超则一掀袍裾,大马金刀,混不吝地坐在书房门口回廊上就着咸菜吃窝头。吃了几口竟然还觉得非常香,回头对着紧闭的房门高声笑道:“禁军统领府的厨子果然手艺高超,师父用得如何?”

    谢云面前的菜只动了寥寥两筷子,正拿着银勺意兴阑珊地喝粥,闻言“叮!”地把勺子一搁,喝道:“吃你的去吧!”

    声音传出屋外,单超笑了起来。

    “谢云,”单超低声问道,“你这种饮食起居,当年在大漠风餐露宿,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次门里静默了很久,久到单超把空盘子搁在身边,盘着腿坐在台阶上发了半天的呆,天空中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浮云;才听谢云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冷淡道:

    “所以当年几次恨不得宰了你,生火烤肉当加餐,不知道么?”

    单超眼底映着天穹,慢慢浮现出悠远的笑意。

    然后没半个时辰,杂面窝头消化完了,当朝三品大员饿得抓心挠肺,差点闯进书房去把他细皮嫩肉的师父活吃了充饥。

    所幸锦心姑娘越想越不对,偷偷遣人去重金买通了谢府厨房,做贼般给怀化大将军送了只肥美劲道的三鲜汤炖鸡。

    单大将军蹲在台阶上狼吞虎咽地吃了只整鸡,心满意足,终于对付掉了这一顿。

    锦心袖中紧攥着那只羊脂玉瓶,匆匆穿过玄武门,走向更远处的北衙。

    宫城夹道上,一个深蓝色衣裳、王府内臣打扮的男子正等着她,回头一笑:“锦心姑娘。”

    锦心站住脚步,美艳妩媚的眼睛眯了起来,笑嘻嘻道:“赵、道、生。”

第81章 逆徒() 
显庆二年,当今圣上将洛阳定为东都,大肆修葺洛阳行宫,以至于宫城内殿堂相峙、楼台林立,华美庄严不下长安城。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三代之居皆在河洛,皇帝年纪越大,越喜欢长居洛阳行宫,但带着太子一同游幸还是数年来的第一次。

    ——太子则比较悲催。心上人死了,宫殿被烧了,当年性命交托贴心贴肺的单大哥如今只板着脸,整日令羽林军贴身保护,令他一步路都不能多走;令他不由意兴阑珊,大有窒息之感。

    因此来到牡丹遍地的奢华行宫,顿觉耳目一新,甚至连断断续续整个冬天的咳血之症都减轻了许多。

    圣上见之颇为欣喜,当夜在麟趾宫摆下夜宴,君臣同乐,其乐融融。

    然而群臣不是傻子,对圣上为何如此喜庆都心知肚明——太子身体一好,就能禅位了。

    当今皇帝不能说不是仁爱之君,但未免太仁爱了些。早年靠皇后的辅助清了关陇旧族,后来朝政就渐渐为皇后把持,再拿不回来了;后来长期居留洛阳,又令太子监国,太子体弱多病俗事不理,朝中一应大小事务就落到了戴至德、张文瓘等东宫党重臣手上。

    因此但凡政事,无一不是皇后、太子、宰相等各方面势力来回纠缠,效率奇慢无比,甚至往往做出南辕北辙的决策。

    对此皇帝头痛不已,有心想要收拾朝堂,但头疾、目疾日益严重,最终只得放弃,满心等着太子身体一好就禅位,做个清贵悠闲的太上皇。

    太子将酒盏往桌案上一放,道:“赏!”

    单超忍不住拍了拍太子的肩:“殿下少喝点吧。”

    太子其实没喝太多,但酒不醉人人自醉,此刻已经满脸酡红,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又转头问内臣:“那弹琵琶的女子是什么人?”

    筵席上的歌姬舞女都是洛阳当地官府富户进献上来的,琵琶女一身素衣,面带轻纱,眼中似有无尽的温柔。太子已经令人打赏了她两次,单超却实在没听出那琵琶弹得如何高妙,只觉还不如谢云当年在大漠卷起叶子来吹的小调。

    琵琶女美目流转,见人将太子的赏赐端上来,竟然看都不看,也完全不起身谢恩。

    单超终于发现太子为何借酒浇愁了——她那眉眼五官,竟颇似杨妙容!

    单超心里一个咯噔,转头看向谢云。

    只见不远处筵席上,谢云宽衣广袖,用一根纯银筷有节奏地轻轻敲打桌沿,似乎正微闭双目轻声合歌。这场景在觥筹交错的宫宴上恰如画出的一般,紧接着他似乎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瞪视,偏头向单超望来。

    “”两人对视片刻,谢云嘴角浮起挑衅的笑意,摘下手上一只红玉髓戒递给身侧内侍,吩咐了句什么。

    单超心里忽然浮起一阵极其不好的预感。

    果然片刻后,内侍匆匆上前,将放着红玉戒的绒布托盘赠给了那个琵琶女!

    “统领这是”锦心在身后不安道。

    谢云微笑着呷了口酒:“锦心。”

    “是。”

    “若你还在街头卖艺,遇见太子与我一同打赏,你更愿意谢谁?”

    锦心遥望不远处身形瘦弱、满面醉意的太子,失笑道:“都说天下男子贪好美色,谁知世间最爱美色的其实是女子?统领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谢云道:“那就对了。”

    只见内侍对琵琶女耳语两句,那女子手指倏而停住,美目向谢云看来,继而起身盈盈一福,竟然隔着半座大殿深施了一礼!

    谢云微笑颔首,极有风度,竟全然无视了周遭神情各异的眼光。

    单超呼吸微沉,一言不发偏过了脸。

    然而太子却没法忍谢云这明目张胆的刻意挑衅——太子原本就有些醉了,眼下更是新仇旧恨一齐翻涌,只是碍于大殿上头的帝后二人无法翻脸,只得“砰!”地一声摔了筷子,起身头也不回离开了筵席。

    单超喝道:“殿下!”

    “无无妨,”太子紧咬着牙,勉强道:“我回寝殿醒醒酒,稍后就来。”

    太子怎么如此按捺不住?单超心底瞬间升起无奈。眼下情势非常敏感,他正迟疑着要不要追上去贴身跟着太子,动作又忽然顿住了。

    只见此时殿内歌舞暂停,新一轮舞姬身着绯衣蹁跹而至,琵琶女则和她的姐妹们一起向帝后拜谢,躬身退出了殿堂。

    谢云向单超投来似乎不经意又极有深意的一瞥,竟然也起身离座,向大殿另一侧的出口走去!

    单超连半分迟疑都没有,立刻回头令羽林军副将跟着太子,自己则悄没声息离开了筵席。

    主殿外是曲折的回廊,直通向远处配殿和暖阁。单超追出数步,谢云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回廊深处,他一扇扇门推进去,足足找了半炷香时间,脚步才忽然停下。

    透过雕花木门的窗纸缝隙,谢云侧对着他坐在扶手椅里,琵琶女跪伏于地,香肩半露。

    单超深吸一口气,砰地推开门,只听谢云漫不经心笑问:“——江南?你家是扬州人氏?”

    单超大步走进暖阁,琵琶女回头瞥见他铁青的脸色,“啊!”地发出了惊呼!

    不待那婉转如莺啼般的惊叫落地,单超已拎小鸡般拽着那歌女,直接撵出房,随手从衣袋里摸出块碎金子塞给她,客客气气道:“姑娘,你阿妈在找你,该回去了。”

    说完不待满面仓惶的歌女答话,便砰地将房门一关。

    “造反了,”谢云斜倚在宽大的长椅里,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支着下巴,慵懒笑道:“连为师寻欢作乐都敢打断,好个逆徒,不怕被拖出去抽五十鞭子?”

    单超忽然直接把谢云从长椅里抱起来,一把抵在墙上,捏住了他的下巴。两人距离不过方寸,单超身量高些,神情阴沉而又不动神色,略微俯视着谢云的眼睛:“这就叫逆徒了?”

    谢云嘲道:“你想干什么?”

    “还有更逆的呢,”单超贴在他耳边道,忽然便把谢云向墙壁一顶!

    谢云发出闷哼,削瘦的脊背紧贴墙面,身前被单超紧紧压住,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空隙,紧接着就被男子年轻火热的唇舌堵住了。

    这是个野兽般凶狠热烈、又充满了占有欲的吻,因为过分急切甚至带着疼痛的意味,仿佛要把对方连血带肉地一寸寸吞噬干净。谢云眉毛拧了起来,在亲吻间隙发出断断续续不舒服的喘息,那声音充满了压抑,嘴唇因为反复蹂|躏而柔嫩充血,足以令人全身热血都沸腾起来。

    “这么迫不及待?”单超用膝盖强迫地分开谢云大腿,充满威慑地一下下磨蹭,不知是嘲笑他刚才还是现在:“连一刻都等不得,就要在这搞上了?”

    谢云转过头,却被单超伸手抓住了后脑头发,迷恋地亲吻侧颈。

    他耳后皮肤细腻微凉,衣襟中似乎带着某种花朵清淡隐秘的芬芳,随着单超的吻一路往下延伸,倏而从臂膀上滑落下去,露出了大片光滑紧实的脊背。

    谢云仰起脖颈,沙哑笑道:“迫不及待的到底是谁,嗯?”

    单超把他扛起来,几步走到暖阁软榻边摔下去,随即一条腿站在地上,另一膝盖压在了他身侧。

    这个姿势让单超居高临下,将谢云虚虚压在了臂膀中,温柔地俯视着他:

    “是我。”

    谢云眯起眼睛,完全没有任何要挣扎的迹象,温顺中似乎又带着勾引人心的浪荡和邪性。

    他这个样子真的是太惑人了,单超着魔般一寸寸贴近,然而就在呼吸交错的时候,潜意识深处却忽然浮现出一丝不对劲。

    神似故人的歌女,突然出手挑衅的谢云,怒而离席的太子

    单超肌肉绷紧,动作停住。

    谢云却抬头靠近,纤长的眼睫末梢几乎贴在他脸颊上,只要略微往下,就能轻易亲吻到那润泽柔软的嘴唇。

    ——那薄唇总是吐出各种刻薄残忍的话,此刻却无力地微微张开,因为过度噬咬而泛出细微的水光。

    单超粗重喘息,倏然起身紧盯着谢云,问:“你在谋划什么?”

    谢云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悠闲地向后仰躺回软枕上:

    “总算怕了么,孽徒?”

    难以遏制的雄性本能让单超头脑发烫,征伐侵略的冲动在每一寸血管中咆哮,但多年战场生涯锻炼出的敏锐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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