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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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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张脸,魏无羡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不出所料,是薛洋。

    他心道:“冤家路窄,晓星尘啊,你真是……倒霉到家了。”

    这个时候的薛洋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少年,七分俊朗,三分稚气。可谁知道,这样一个笑起来会露出一对虎牙的少年,会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灭门狂人。

    算算时间,此时应是在金光瑶上位仙督之后。薛洋眼下如此狼狈,一定是刚刚从金光瑶的“清理”下死里逃生。金光瑶没把人打死,自然不好意思声张,又或许是相信他活不下来,便对外宣称已清理掉了。偏偏祸害遗千年,薛洋奄奄一息之际,却被老对头晓星尘救了回来。可怜晓星尘根本不会想到要仔细去摸这个人的脸,阴错阳差地救了把自己害到如此境地的仇人。阿箐虽然看得见,但并非仙门中人,不识薛洋,更不知他们之间的似海深仇,她甚至连晓星尘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魏无羡心中又是叹气。真是不能更倒霉。仿佛全天下的霉气,都被他晓星尘一个人沾了。

    这时,薛洋皱了皱眉。晓星尘正在给他检查和包扎伤口,感觉他似乎要醒来,道:“不要动。”

    薛洋这种人,干的坏事多了,警觉性自然非比寻常,一听这个声音,猝然睁眼,立即坐起,滚到墙角,姿态戒备地盯着晓星尘,目露凶光。这眼神犹如困斗的恶兽,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残忍和歹意,看得阿箐阵阵头皮发麻。这感觉也传到了魏无羡的头皮上,他心中喊道:“说话!薛洋的声音,晓星尘肯定不会不记得!”

    薛洋道:“你……”

    这一开口,魏无羡就知道,完了,开了口晓星尘也发现不了。

    薛洋这时候连喉咙都受伤了,大量咳血之后,嗓音沙哑,完全听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晓星尘坐在床边,道:“让你不要动,伤口要裂了。放心,我救你回来,自然不会害你。”

    薛洋应变极快,立即猜出晓星尘十有八九没认出他,眼珠转了转,咳嗽几声,试探道:“你是谁?”

    阿箐插嘴道:“你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啊,一个云游道人啰。人家辛辛苦苦把你背回来治病救命,给你吃灵丹妙药,你还这么凶!”

    薛洋的目光立刻转向她,口气冷然道:“瞎子?”

    魏无羡心叫不好。

    这个小流氓敏锐狡猾,又警惕非常,就算阿箐长着一双白瞳,他也不理所当然掉以轻心,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一不留神,就让他逮住了小尾巴。刚才,薛洋一共只说了四个字,而光凭这四个字的语气,很难断言他到底凶不凶,除非看到了他的表情和眼神。

    好在阿箐从小撒谎撒到大,立即道:“你瞧不起瞎子吗?还不是瞎子救的你,不然你臭在路边也没人管!醒来第一句话也不感谢道长,没礼貌!还骂我瞎子,哼……瞎子又怎么样啦……”

    她成功地调转了话题,偏移了重点,一副又不忿又委屈的模样,一个劲儿地嘀嘀咕咕,晓星尘连忙去安慰她,薛洋靠在墙角翻了个白眼,晓星尘又转过来对他道:“你别靠着墙了,腿上伤口还没包完,过来吧。”

    薛洋表情冷漠,仍在思索,晓星尘又道:“再推迟不治,你的腿可能会废。”

    闻言,薛洋果断做出了抉择。

    魏无羡能推测出他是怎么想的:他现在身受重伤又行动不便,没人救治是绝对不行的。既然晓星尘自己蠢得送上门来做这个冤大头,何不安然受之。

    于是,他倏然变脸,语带感激道:“那有劳道长了。”

    见识了薛洋这翻脸无情翻脸笑的功夫,魏无羡忍不住为屋里这一真一假两个瞎子捏一把汗。尤其是阿箐这个假瞎子。她什么都看得见,如果被薛洋发现了这个事实,为防泄密,她必死无疑。虽然明知阿箐最后多半也是被薛洋杀死的,但要他经历这个过程,仍不免提心吊胆。

    忽然,他注意到,薛洋一直在不露痕迹地避免让晓星尘碰到他的左手。仔细一看,原来薛洋的左手断了一只小指。断口陈旧,不是新伤,晓星尘当初肯定也知道薛洋是九指。难怪薛洋装冒牌货的时候,要给左手戴上一只黑手套。

    晓星尘治人帮人都尽心尽力,低头给薛洋上完药,包扎的十分漂亮,道:“好了。不过你最好不要动。不然骨头又会错位。”

    薛洋已经确信了晓星尘的确傻乎乎的没认出他,虽然周身是血,满身狼藉,但那种懒洋洋的得意笑容又出现在他脸上,道:“道长不问我是谁?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

    换个人处在他这种位置,都会小心避开这些话题,以防泄漏身份的蛛丝马迹,可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主动提起。晓星尘低头收拾了药箱和绷带,温言道:“你既然不说,我又何必问。萍水相逢,垂手相助而已,对我也不是难事,待你伤愈便各奔东西了。换作是我,有许多事也不希望别人问起。”

    魏无羡心道:就算晓星尘问起了,这个小流氓也一定会编出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把他哄得团团转。人难免有些纷乱的过往,晓星尘不多盘问,原本是表示尊重,岂知,薛洋刚好就利用他这种尊重。魏无羡敢肯定,他不光要骗晓星尘帮他治伤,痊愈之后,也绝对不会乖乖“各奔东西”!

    薛洋在守庄人的宿房里休息,晓星尘则到义庄的大堂里,开了一口空棺,把地上稻草拾起来许多,厚厚一层铺满了棺材底,对阿箐道:“里面那个人受了伤,床让给他了,就委屈你睡这里了。铺了稻草,应该不冷。”

    阿箐从小流浪,风餐露宿,什么地方没睡过,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委屈的,有地方睡就不错了。不冷的,你别再把外衣脱给我了。”

    晓星尘摸了摸她的头顶,插好拂尘,背好剑,迈出门去了。为安全着想,晓星尘夜猎的时候从不许她跟上。阿箐钻进棺材里躺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薛洋在隔壁叫她:“小瞎子,过来。”

    阿箐钻出个头:“干嘛?”

    薛洋道:“给你糖吃。”

    阿箐的舌根酸了一阵,似乎很想吃糖,却拒绝道:“不吃。不来!”

    薛洋甜丝丝地威胁道:“你当真不吃?不来是不敢来吗?不过你以为,你不过来,我就真的动弹不得,不能过去找你吗?”

    阿箐听他这诡异的说话调调,哆嗦了一下。想象一下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忽然出现在棺材上方的情形,更恐怖,犹豫片刻,还是拿起竹竿,敲敲打打地磨蹭到宿房门口。还没开口,忽然一粒小东西迎面飞来。

    魏无羡下意识想闪,担心是什么暗器,当然他是操纵不了这具身体的。旋即,他猛地一惊,反应过来:“陷阱!”

    薛洋在试探阿箐,如果真的是瞎子,躲不开这个东西!

    阿箐不愧是常年装瞎的老手,人又机敏,看到东西飞来,不闪不躲,眼皮都不眨一下,任它砸到自己胸口,这才往后一跳,怒道:“呔!你拿什么东西丢我!”

    薛洋一试不成,道:“糖啊,请你吃。忘了你是瞎子,接不住,掉你脚边了。”

    阿箐哼了一声,蹲下身,动作逼真地摸索一阵,摸到了一颗糖果。她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咽了咽喉咙,摸起来擦擦就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欢。薛洋侧躺在床上,单手支腮,道:“好吃吗,小瞎子。”

    阿箐道:“我有名字的,我不叫小瞎子。”

    薛洋道:“你又不告诉我名字,我当然只好这么叫你。”

    阿箐一向只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对她好的人,但又不喜欢薛洋叫这么难听,只得道:“你听好了,我叫阿箐。再不许你小瞎子、小瞎子的叫我!”说完觉得自己语气重了,怕激怒这个人,立刻转移话题:“你这人真怪,浑身是血,这么重的伤,身上还带着糖。”

    薛洋嘻嘻笑道:“我小时候可喜欢吃糖,就是一直吃不到,看别人吃得嘴馋。所以我总是想,要是有一天我发达了,身上一定每天都带着吃不完的糖。”

    恰好阿箐吃完了她嘴里的那颗,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心中对糖的渴望压过了对这个人的讨厌,道:“那你还有吗?”

    薛洋笑道:“当然有。你过来,我就给你。”

    阿箐站起身,敲着竹竿朝他走去。谁知,走到半路,薛洋笑容不变,目露诡光,无声无息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把锋芒森寒的长剑。

    降灾。

    他将剑尖对准阿箐的方向,只要她再往前多走几步,就会被降灾捅个对穿。可是,只要阿箐稍微迟疑一步,她不是瞎子的事实就会暴露!

    魏无羡与阿箐通五感,也感受到了她后脑勺传来的真真麻意。然而这小姑娘胆大无比又镇定自若,仍是神色如常地往前摸索,果然,剑尖抵到她小腹前约半寸处,薛洋主动撤了手,把降灾收回袖中,换成两枚糖果,一枚给了阿箐,一枚扔进了自己嘴里。

    他道:“阿箐,你那个道长深更半夜的去哪儿了?”

    阿箐嘎吱嘎吱舔着糖道:“好像是打猎去了。”

    薛洋哧道:“什么打猎,是夜猎吧。”

    阿箐道:“是吗?这两个词不都差不多,有啥区别。就是帮人打鬼打妖怪,还不收钱。”

    魏无羡却心想,太精明了。

    阿箐根本不是不记得,晓星尘说过的话,她记的比谁都清楚。她是故意说错“夜猎”这个词的,而薛洋纠正了她,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也是修仙之人。薛洋试探不成,却被她反试探了。这小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就有这么多心思。

    薛洋面露轻蔑之色,口气却是疑惑的:“他都瞎了,还能夜猎吗?”

    阿箐怒道:“你又来了。瞎了又怎么样,道长就算是瞎了也好厉害的。那剑嗖嗖嗖嗖的,一个字,快!”她正手舞足蹈,薛洋突然道:“你又看不见,怎么知道他出剑快?”

    出招快,拆招更快。阿箐立刻蛮横地道:“我说快就是快,道长的剑肯定快!我就算看不到,还不能听到吗!你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们这样的瞎子吗!”听起来,就像个信口吹捧仰慕之人的娇痴少女,再自然不过了。

    至此,三次试探都无果,薛洋脸上神色终于松动下来,应当相信阿箐是真瞎了。

    然而,阿箐这边对薛洋却是大大的警惕起来了。第二日,晓星尘寻了些修补屋顶的木材、茅草和瓦料回来,一进门她便悄悄把他拉了出去,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说这个人形迹可疑,明明是晓星尘同行却藏东藏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奈何,她可能认为断掉的小指是不重要的东西,就是没有提这个最致命的特征。晓星尘安抚了她一通,道:“你都吃了人家的糖了,就别再赶他了。伤好了他自然会走。没有谁愿意跟我们一起留在这个义庄的。”

    这倒是实话,这破地方床都只有一张,好歹是没刮风下雨,否则这屋顶可得让他们够呛,是个人都不想待。阿箐还要说薛洋坏话,那个声音却忽然从背后传来:“你们在说我吗?”

    他竟然又从床上下来了。阿箐半点不心虚,道:“谁说你了?臭美!”拿起竹竿一路敲进门,鬼鬼祟祟躲到窗下,继续偷听。

    义庄外,晓星尘道:“你伤没好,一直不听话走动,可以吗?”

    薛洋道:“多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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