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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似乎传来一丝细密的疼痛,她的额角渗出薄汗,发白的嘴唇紧紧地抿起。
那个人不是
不对,他不是死了吗?那怎麽会
这时,她突然间想起什麽,原先就苍白的脸变得愈发惨白。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白涓涓整个人靠在墙上,娇小的身子沿着冰冷的墙壁滑落,蜷缩在一起。
白皙细腻的手死死握紧了裙角。
将景越送走後,简缘便抱着几罐冰凉的啤酒去到了三楼的阳台。而当她去到那时,便发现有道半透明的身影正坐在晒衣架上。
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烧炭哥回来了。
简缘拿着啤酒走到藤椅前坐下,将啤酒罐放在地上,拿起一瓶打开了,接着便窝在藤椅上一声不吭地喝着啤酒。
坐在衣架上的人也没有说话。
晚风从阳台边上吹进来,混合着不知自何而来的淡淡花香。
简缘一边喝着冰凉的啤酒一边想着,她记得公寓附近有户人家的家门外种了一小排桂花树。
爷爷家外也有桂花树,小时候她总跟简诚去摘树上的花来玩,揉碎了花瓣指尖便有浓郁的清香,一整天也散不去。
不知不觉间,已经两罐啤酒喝完了,正当简缘要开第二瓶时,一道温润的声音突然说:“哎,突然觉得我跟坏人似的。”
简缘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朝晒衣架上的身影看过去。
“害你们兄妹吵架的坏人。”江祈屈起一条腿,手靠在膝头,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无奈。
简缘垂下头来,捏着啤酒罐开环的手也放下来了。她沉默一会後,突然说:“江大哥,一开始我以为你也和小亦、烧炭哥他们一样,忘记了生前发生的事,所以即便认出你,我也不敢说。”
江祈勾起唇角,“为什麽不敢说?”
“因为你待在我身边这事,本身就不合理呀。”
简缘抬头看他,“你是为了救我妈妈和我才死的,照理说应该是我们欠了你,可你却反倒留在我身边保护我这是为什麽?你为什麽没去阴间,没去投胎?一开始我以为你就和执念灵一样,对人世还有执念,却忘了自己的执念是什麽,所以才暂时留在我身边,可後来仔细一想,我和你的爸妈这些年都有接触,也每年都去祭拜你,你要是始终待在我身边,在看到自己的亲人,甚至是自己的灵位时,应该就能想起来了呀,但你”
“你说的对。”江祈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他一手支着下巴,道:“其实刚死去的时候,我的确忘了生前的事,忘记自己是谁,徘徊在死去的地方不知何去何从,那时候,是你爷爷把我带回去的,收留了我。”
简缘愣了愣,“我爷爷?”
“嗯。”江祈点头,笑道:“你爷爷是前一任驱魔师公会的会长。”
简缘惊愕地张大眼睛。
江祈继续说:“活人拥有阴阳眼的原因有许多可能的原因,其中一种便是隔代遗传,你和你哥哥一出生就有阴阳眼,这便是遗传自你爷爷。”
简缘张了张嘴,一会儿又皱了眉说:“不对呀,我是去年才开始看得见鬼的”
“刚好在你爷爷去世的时候对吧?你第一个看见的鬼,是来拘走你爷爷魂魄的鬼差?”
简缘抿起唇,小脸微微发白。她点点头。
江祈微笑,道:“那是因为你的阴阳眼自三岁後便被你爷爷封起来了,由於你的体质特殊,你爷爷不希望你从童年开始就接触灵界的事物,所以才把你的阴阳眼封起来,而待他死後,灵力跟着失去效力,你的阴阳眼才又重新开启。”
想起爷爷,简缘突然红了眼圈。
“在我还没想起过往的时候,你爷爷将你的事告诉了我,希望我能守在身边保护你,他造了这枚长命锁给你,而我平日里便待在长命锁里,你一有危险就从长命锁里出来帮你。”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柔和的笑意,“直到你七岁後被父母接回家,并第一次去了纳骨塔看我,当瞧见灵位上自己的照片时,我才想起自己是谁,想起一切。”
简缘的声音一下子哑了,轻声问:“然、然後呢”
“我去不了阴间。”江祈勾了勾唇,笑意很淡,“地府的人说我阳寿未尽,不能去到阴间,得在阳间待到自己的阳寿尽了为止。”
简缘啊了一声,错愕道:“为什麽?可你不是已经”
“不知道,可能是哪里出了错吧。”江祈云淡风轻地说,“他们每日处理万千魂魄,哪能顾及我一人,反正我也觉得阳间有趣,还不想去投胎。”
简缘沉默了。
江祈见她耸拉着脑袋,看了一会後突然说:“小丫头,今天的事,我并没有觉得委屈,你不用为了我怪你哥哥,他那反应也是人之常情。”
“你为什麽不委屈”简缘扁了嘴,道:“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欠了你,可他却反倒怀疑你我也不是生他的气,就是觉得特别对不起你。”
“没有什麽欠不欠,这世上的一切,都能套用在一句话里。”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晒衣架下来,飘到了她面前。漆黑的眼睛带着点点笑意,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因果轮回。”
说完,他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淡光,窜入了她脖颈上的长命锁里。
简缘呆呆地坐在藤椅上,手里还握着那罐啤酒。就在她发着愣时,脑里又响起了江祈的声音,说的是:“你说你哥哥瞒了你很多事,可你知道他为什麽瞒你吗?你又为何不去问他?你若问了,他未必会不告诉你。”
顿了下,“毕竟,你是他最重要的人。”
说完,周遭又恢复寂静,偶尔传来阵阵蝉鸣。
简缘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这一次揉出了好些水泽,愈揉愈多。
手里的啤酒罐掉了下去,一直滚到了一旁,被来人给捡了起来。
简缘依旧抬手揉着眼睛,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动静。直到身子被人用双手托住一把抱了起来,她才放过自己的眼睛,抱住了那人的脖子。
“怎麽哭了?”
低哑的声音响在耳边,简缘紧紧搂住他,脸靠在他颈侧,眼里流出的水泽一下子淌满他的肩头。
她说:“被风吹的。”
他应了一声,没有拆穿她:“那别吹风了,咱们上楼去?”
“去你家。”她将脸从他颈间移开,亲了下他的唇角,道:“心情不好,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徐靖无奈一笑,应了一声“好”,抱着她上楼去。
简缘的东西都还放在徐靖的客厅里,进了屋後,她从他身上下来,拿过桌上自己的手机,滚倒在沙发上。
酒意在这时逐渐涌了上来,她的面颊愈来愈热,心口传来一阵膨胀的酸涩感。她看着手机上被她列在联络人名单的第一位,一会後,拨了电话过去。
几秒後,电话通了,另一头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缘缘?”
简缘沉默一会,突然说:“坏蛋。”
“”
她顿了下,又闷着声音说:“我讨厌你。”
“”
说完,见另一头的人迟迟没有说话,她便哼一声挂断了电话。看着天花板,她突然像是一个刚刚恶作剧了似的小孩般笑了起来。
此时,城市的另一头。
一家典雅又静谧的酒吧里,简诚正坐在吧台前,手边是一杯威士忌调酒。
他正呆呆地看着手里刚断了通话的手机,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具石像。
坐在一旁,刚被他喊来一起喝酒的周延宇见他这模样,不由凑过去道:“你妹说了什麽?”
简诚傻傻地看着手机,没有说话。
周延宇见他这模样,不由疑惑地戳了戳他的手臂,道:“咦,你怎麽了?这表情是怎麽回事?”
只见简诚兀自发了一会呆後,僵着脖子扭头看向周延宇,满脸的失魂落魄,嘴里蹦出一句:
“怎麽办?我感觉自己失去了全世界。”
周延宇:“”什麽鬼!
“你在说啥呢喂,你该不会是要哭了吧?你妹到底跟你说啥了你竟然要哭了?”
“谁他妈要哭了,给我闭嘴。”
“”
“谁准你走了,给我坐下。”
“”
“谁准你喝酒了,你等会还要送我回家呢!”
“卧槽,简诚,你有公主病啊我去!当自己是什麽小公主吗?好好好,我不说了,公主殿下您喝吧,小的不说话了还不行吗?”
“行。”
第96章()
静谧幽暗的小巷子里没有行人;也没有经过的车辆。路旁昏黄的路灯不甚明亮,照在巷子里朦朦胧胧一片;令人看不真切,更平添几许诡异。
巷子的一处拐角有家不太起眼的玩具店;外型古朴,招牌也有些旧了;经过时若是不细细打量;根本不会发现这家店面。
只见玩具店鹅黄色的招牌正亮着;灯光很淡;在夜色下使得招牌上的名字也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看出上头有“玩具店”三字。
玩具店的玻璃橱窗外正站着一名年轻女子;留着一头俐落的齐耳短发;容貌美艳,一双眸子似明珠熠熠。女子身形高挑;穿着普通的黑色上衣和牛仔短裤,外罩一件军绿色横须贺外套;底下是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在夜色下格外扎眼。
正是小乔。
她此时正双手抄在兜里,站在玻璃橱窗旁等阮晨下班。
一条通往女宿必经之路上的灯坏了;阮晨那丫头怕黑;不敢自己走,原先让小乔在她下班後行经那条路时出来接她;小乔想了想後;觉得反正阮晨工作的地方离学校也不愿;索性直接到玩具店来接她。
阮晨九点下班,但因为临时被老板娘喊去整理货品库,因此晚了点。
小乔看了看时间,发现现在已经九点二十了,她也不急,就这样站在外头等她。
原先阮晨让她进去等,可不知怎地,她觉得玩具店里有些闷,因此只待了几分钟便出来了。
此时站在玩具店的玻璃橱窗外,她还是觉得心口有些沉甸甸的。
这种状况近日好像发生过不少次,可她从小身体就很好,很少生病,难道是真的出了什麽问题?
小乔皱眉想了一会後,又朝玩具店门口看去,想看阮晨出来没,然而一扭头却对上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那是橱窗内一只半个人大的洋娃娃的眼睛,冰蓝色的眼珠子似乎注视着她,里头彷佛带着恶意,很是阴森。
小乔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不由退後一步,而当她眨眨眼睛再往橱窗看去时,就见那娃娃脑袋分明扭向前方,眼睛空洞无神,并非看着她。
她愣了愣,奇怪,刚刚明明像是对上眼了呀
应该是看错了。
小乔自幼不信鬼神,因此也没有多想。不过这娃娃长得真漂亮,可虽然漂亮,却让人打从心底喜欢不起来。
当她正眯起眼睛打量娃娃时,玩具店的门开了,阮晨从里头走出来。
“小乔,对不起,你等很久了吧?”
小乔这才看向她,笑道:“没事,我们走吧。”
“好。”
待两人走後,原先安静地坐在橱窗里、脸正对着前方的洋娃娃,突然扭过头朝渐行渐远的两个小姑娘看去,冰蓝色的眼睛浮现诡异的笑。
这时身後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