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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卫军一身的军大衣,在简单出示了一下他的军官证后,连登记都没有就被门卫放行了。轻而易举的进了京大,他循着记忆往闺女的宿舍楼走去。
还不到放学时间,校园里虽说也有不少学生穿行,却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每个人都形色匆匆,给人一种特别安静的感觉。
考虑到现在回家一定会被亲妈打死,宋卫军格外得耐心,走走停停,一面看风景,一面回忆着上次来过的路,哪怕感觉好像走岔了,也并不是很着急,横竖回头逮个人问一下就成了,在学校里还能迷路不成?
这一晃悠,就给晃悠过去了一个小时。
也亏得喜宝今个儿放学早,她背着挎包捧着汤婆子,心里却一个劲儿的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食堂还有一个小时才开窗口卖饭,不如索性去外头吃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配驴肉火烧,吃完回来正好是打开水的时间,之后回宿舍钻被窝里复习,既充实又暖和舒坦。
喜宝的盘算在见到她爸的那一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满脸的喜悦藏也藏不住,只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前,奔到她爸跟前才堪堪停下,用近乎欢呼的口气喊了一声爸。
“爸!你可算放假回来了,奶老想老想你了!”
第137章()
第137章
奶老想老想你了——
宋卫军浑身一僵;要不是早就知道自家姑娘是什么性子;他还道小闺女这是在故意埋汰他呢。瞧瞧这话说的;哪里是老想老想他了;分明就是老想揍他了!!
“喜宝啊;爸最近很忙的。”宋卫军挣扎了一下;瞅着已经奔到自个儿跟前;正两眼晶晶亮的抬头望着自己的小闺女,愣是昧着良心扯了谎。他是真没辙儿了,忙点儿也就罢了;要是叫他妈知道他故意躲着不回家,恐怕不就是揍他的问题了,而是直接给揍死了。
喜宝完全不懂她爸心里的苦;听了这话也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一脸理解的表情:“嗯,爸你忙不要紧;我不会闹你的。奶早先也跟我说了;让你尽管忙;横竖她和爷都来京市了;离得近儿;干点儿啥都方便。”
“也对。”为什么在这冷冽的寒冬,他的额头却开始往外渗冷汗?因为小闺女宽慰他的话太吓人了。
“爸;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搁下东西马上就回来。”喜宝快速的回忆了一下明个儿的课程;惊喜的发现明个儿上午没有课;要到下午一点半才有课。当下,她忙跟她爸打了个招呼,欢快的抱着汤婆子拽着挎包奔到了宿舍楼里,草草的归置好东西后,就又飞快的跑了下来。
宋卫军漠然的看着他闺女跑上跑下的,很想说,闺女你慢点儿好了,爸一点儿也不着急。可还没等他开口,小闺女已经跑了,片刻后,又再度站在了他跟前,伸手挽住他,笑眯眯的说:“爸,咱们走吧,奶真的特别特别想念你。对了,我和爷奶早先都去看过你那个电影了,毛头哥演的真好!”
“走吧。”宋卫军还能说啥呢?他啥都不想说了,心累。
话虽如今,可等真的上了公交车,宋卫军还是忍不住询问起最近两三个月家里的情况。
真要说起来,其实用一句话就能概括了,那就是一切都好。不过喜宝还是很能体会这种感情的,当初她刚来京市上学,哪怕隔三差五的就能收到信,偶尔还会打个长途电话,可仍然还是格外的想家,尤其是想她奶。那个时候,她真的特别希望有个人能来跟她说说家里的事儿,哪怕说一下收成咋样,吃喝咋样,啥都成。
将心比心,喜宝边回忆边巨细无遗的全告诉了她爸。
上一次宋卫军放假还是七月中旬,他们一起去了京市周边游玩,吃吃喝喝逛逛,哪怕这会儿想起来还是觉得乐淘淘的。之后,到了八月初,宋卫军就回了军区,一直到现在。
喜宝就在公交车上,跟他说了这段时日家里的变化。
说臭蛋会亲家很顺利,因为两边都是那种盼着孩子好的家庭,相互之间都非常体谅,连带订婚也没产生任何波澜,甚至先前还担心十里不同俗,会因此产生一些摩擦,也一样没发生,两家依的是京市这边的规矩,在饭店里头热热闹闹的办了几桌酒,所有人都很高兴。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仍在乡下老家的宋家三房没来,这让他们这些知晓内情的宋家人心里多少都有些微妙。
别忘了,喜宝也是知情人之一。
“爸,你应该知道的吧?臭蛋是三伯和三伯妈生的,他都订婚了,怎么唉,过继了就完全没有感情了吗?幸好臭蛋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他该多难过。反正,要是我肯定会难过的。”
宋卫军听得忍不住牙疼,他大概知道一些家里小辈儿们之间的误会,当然其他人也都知道,只是默默的闭嘴不谈论而已。
不过,说这事儿总比说那啥见了鬼的电影好,宋卫军很快就接了口:“等你以后订婚了,家里人一定全都到,放心吧。”
“大伯和大伯妈在京市呀!”喜宝一脸的讶异,“三伯和三伯妈来不来又有啥关系?”
宋卫军:闺女哟,咱们还是继续谈那个见了鬼的电影吧!
似乎是心有灵犀,喜宝终于放过了这个尴尬的话题,提起了臭蛋订婚以后,全家老小齐刷刷跑去看电影的事儿。
“毛头还是真不错,就是有些剧情看着特别吓人,那炮弹直接就在他身后爆炸了,好悬没把他整个人给炸飞了。后来,我问了毛头哥,他说那都是假的,爆炸威力连真正炮弹的千分之一都没有,还说真实发生的事情比电影上演的还要更恐怖一百倍。”
“奶还让毛头把剧本给背默下来了,还有一些什么原始的参考资料,说是上头提供的,本来是不让外传的,可谁叫他记性好呢?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爷奶。”
“对了,爷还说,早知道部队里那么辛苦,当年就不叫你去参军了。奶倒是没说啥,就憋着气说她老想你了。还有啊”
甭管还有没有其他的,宋卫军这会儿已经彻底放弃了最后的抵抗,看似是正襟危坐着听闺女絮叨家里的事儿,实则内心深处早已生无可恋,只想早死早超生。
不过嘛,他还是很想见一见癞毛头那小兔崽子的!!
没过多久,父女俩从公交车上走了下来。喜宝永远都是高高兴兴的,尤其这会儿许久不曾碰面的爸回来了,又可以马上看到她奶了,她整个人都是飞起来的,几乎是欢呼雀跃一般的往胡同里冲。
落后她两三步的宋卫军满脸的绝望,哪怕再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在拐过胡同口看到三四十米开外的自家院门时,还是忍不住心头发虚。
偏偏,他闺女已经推门进去了:“奶!我爸回来了!”
宋卫军深呼吸,再深呼吸,除了狠狠的吸进了两大口混着雪渣子的冷风外,心里并没有平静太多。等他跟在喜宝身后,推门进去时,一抬眼就看到垂花门前,那高举着菜刀的亲妈。
更可怕的是,刀锋上还往下淌着一滴滴鲜血。
这画面的冲击力太强大了,饶是宋卫军自诩经历过不少惨烈的战斗,这一眼下去,还是惊得他连连倒退,直到碰上了院门的门槛才停下脚步。
再仔细一看,宋卫军这才发现,他妈一手举着淌血的菜刀,另一手却是捏着一只公鸡。当然,鸡已经被成功的抹喉了,滴下来的鲜血一路从院子中间到垂花门前。
“妈?”发现了这个情况,宋卫军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你还记得我是你妈?”赵红英把菜刀挥舞得飒飒生风,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可怜的公鸡被抹了喉还得继续被糟蹋,摇来晃去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公鸡诈尸了。
宋卫军默默的关上了院门,坚强的迎难而上:“妈,你咋知道我今个儿会回家?咋还特地去菜场买了活鸡呢?走走,咱们先进去,您歇着,我来干活。”
赵红英白了他一眼:“鸡是毛头买的,咋的?你想吃?”
“毛头毛头在家啊?我去找他,我找他有要紧事儿!”宋卫军一个箭步从赵红英跟前错身走过,内心早已忍不住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把癞毛头那个小兔崽子拖过来好生收拾一通。
结果,他才进去,就看到他闺女仰着头在看屋顶,下意识的顺着闺女的目光看了过去:“毛头?你咋嘿,我说你小子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屋顶上,有个黑黝黝的人影,长得黑也就算了,还穿了一身灰黑色的棉衣,从远处瞧,特像个黑熊精。
喜宝听到这声,忙替她哥解释了起来:“我哥在扫雪呢,前些日子下了好几场雪,昨个儿晚上又下了一场,他怕雪积得太多把屋顶给压塌了。”顿了顿,喜宝又说,“爷说毛头下午就来了,干了好多活儿呢。”
宋卫军看了眼屋顶上卖力干活的毛头,再瞅了瞅同样卖力解说的喜宝,绝望的拿过搁在墙角边的大笤帚,又走到靠在墙边的大木梯子,三下五除二的爬了上去,陪毛头干活去了。
一旁的老宋头还有些担心:“老四你行吗?你大哥二哥他们今年就没敢上去,还是叫毛头扫吧,不然回头我喊强子过来。”
“老头子你担心个啥?他连火。药库都敢闯,怕个屋顶咋了?”赵红英提着菜刀揪着鸡脖子走过来,瞥了眼手脚异常利索的宋卫军,凉凉的搭腔,“你看他爬梯子那样儿,猴儿都比不上他!”
猴儿——宋卫军好无奈,可他没法反驳,只能在上头应了一声:“没事儿,我们马上就下来。喜宝,你进屋去,外头冷。”
“不冷,我在这儿瞅着你们,小心啊!”喜宝也冲着上头喊了一声。
屋顶扫雪是最麻烦的,而且大冬天的,也不能穿得太少,可假如穿太多了,又容易笨手笨脚的出事。还好,毛头年轻,平常又在剧组里做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宋卫军就更别提了,这种上屋顶的事儿在他眼里连丁点儿难度都称不上。
两人一起干活就是快,再说毛头已经干了好一会儿了,因此,不到十分钟,这俩就下来了。
不同的是,毛头是老老实实的顺着木梯子,僵着身子骨下来的,而宋卫军索性走到旁边略矮点儿的屋顶上,先把大笤帚丢了下去,然后整个人一跃而下。
“奶?!”喜宝突然惊叫了一声。
宋卫军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不是平常军区里干活,而是在家里,又下意识的往他妈所在的地方看去,一开始没发现有啥异常,再顺着喜宝的目光仔细一看
赵红英手里的公鸡脖子被拧断了,一副死不瞑目的悲惨模样。
“呃”宋卫军忍不住往门口瞥了一眼,认真的思索,这会儿再开跑还来不来得及。
“没事儿,反正是小鸡炖蘑菇,等下也要劈开的!”赵红英咬着压根挤出了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一旁的喜宝见她爸和她哥都下来了,也赶紧跟着她奶往厨房里去。
宋卫军一脸绝望。
似乎是生怕他还不够绝望,毛头在抖落了头上身上的雪渣子后,颠颠儿的奔到他跟前,乐呵呵的说:“叔,你可算是回家了,这些日子奶真没少念叨你,她老想揍你了。”
看吧,这才是实话。
“你小子还敢说!”宋卫军拎着这小兔崽子就往堂屋去。
此时,老宋头早已提